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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一个亡友罢了,”茶在杯中摇曳波澜,握在手中痴望一笑,闭目痛饮,留恋不止,“他食指上一直绑着根银线,每饮茶时,他都喜欢将食指尖放入茶盅里,待确茶无毒后,才会小抿一口,而后再将茶端送给我。”
“是那项公子吗?”
凤祁凄凄一笑,承认道:“是呀,除了他还会有谁。”
柳袖低头,食指搅拌着茶盅汤汁,“虚痕离宫了。”
“哦?什么时候?”
“昨日,为了你。”
“是吗?为了我。”
茶盅汤汁在食指的快速搅拌中,慢慢的溢出杯中,柳袖动作不止,似乎专心于此,“我辞官了,今日来是与你告别。”
“你不是一向不喜我吗?为何又与我告别。”
“我不喜欢你,或者,你是第一个也是我唯一厌恶的女人。”
凤祁笑出声道:“这世上厌恶我的,恨我的多又几何,你却直接当面说了出来。”
“是呀!有些话还是说出来的好,憋在心中有多难受,就像是虚痕,这辈子,有些话再也难说出口了。”
“虚痕……你辞官去哪?”
“本念着四海为家,可是,我岂又能弃他不顾。顾虚痕离宫,我便跟在他左右;他为臣,我便也为臣,他若一无所有,我便也扫地无余。”
“弃之空空,出了这门便再也进不来了。”
“荣华富贵,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柳袖停下手中动作,将茶盅的汤汁泼之地上,波澜不惊道:“为了这权力,他们兄弟两个也已反目。虚痕如今已一无所有,我若在弃他而去,只怕他过不了这一劫,郁郁而终。而且,我跟着他也并非全然是为了他,我也有我的私心。”
“是吗?”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救虚痕,或许也只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拼上性命帮你,他可为你不顾性命,你呢?若是无情,也不会落个如今,可惜……造化弄人,我想哪日,能等到最后一刻,看你生死,而且,我更要让虚痕知道,他今日所作的,为你所为的,都是不值得的。”
“你竟如此厌我?若等最后,赔上的并不是我性命,而是你,又或者顾虚痕呢?”
“那便是天命,天如此待我,我无可奈何唯有接受。但是,你忧我命,我又何尝不忧你。”
凤祁冷笑,手拭杯沿,冷冷的眼看着柳袖。
柳袖站起,以冷笑回击道:“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正缺个大夫吗?你觉得他们两个能护住你要保护的东西?”
凤祁身子微微一颤,声带冷意问道,“你说出来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知道,有朝一日,若是虚痕威胁到你,你不会仁慈的留下他,而我?你更不必心慈手软。就像你说,我试茶中是否被你下了毒,我便是不相信你,而我来找你之前,也已想到生死。”
凤祁怒声,下期逐客令。柳袖面色冷峻,拂袖而去,寂落的屋中,独静一人,留听一段话,“今日一别若能再逢,若是奈何桥边,我笑你心思算计也不过是鬼魄冤魂;倘若生时相逢,你心之至宝,我等以命护送。珍重!”
☆、深夜生产
风吹摆动,打着绿桠曳曳挲挲;细袭拂绿头,映衬凉意随风摆送。荫朦凉幽,树下藤床椅座,凤祁闭目噩噩初初,腹中的阵痛在萧破走后的日子里更欲明显,就像她心中绵绵不绝的牵挂,隐隐作痛着。
睡意总是浅过而去,深眠一刹而过,梦中的也是那人,浅思不止的牵挂,说不出的揪心。
树下拂风驱不散燥热,情难平,心难静。
丝丝细风从侧吹来,异样的心悸波澜迭起,睁眼喜观,却见一个小小的人儿手执纨扇正大汗淋漓的替她扇着风。
“还热吗?”
“耘禛,你跑来替我扇什么风?不知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我看你一直闷闷不乐,本来想过来陪陪你,可外面这么热,你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凤祁乐之一笑,支起身子看着顾耘禛道:“小小模样,怎么学着大人说话了?少年早熟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答应过师傅要保护你的,”顾耘禛大声强调,但脱口而出的话却人凤祁才露喜色的脸瞬间黯淡了下去;其扯着纨扇嘟囔道:“你是不是在想萧破?”
“没有,”凤祁一口否决道。
“你别骗我,虽然我还小,但是……我不傻,我……”
“你又什么?你是想说你小小年纪便会察言观色还是有那心计,会趋于讨好?”
“你……”顾耘禛恼怒,将手中的纨扇扔在了地上,踩踏道:“是不是因为我是顾辰初的儿子,你便这么怀疑我?你留我在身边,只是因为想控制,监视我?”
凤祁一怔,对顾耘禛直念其父亲的名字显得格外吃惊,“谁让你这样没有规矩!”
顾耘禛涨红了脸,泪簌簌的往下抛,“我讨厌凤祁,我再也不想看到凤祁了。”
顾耘禛一面吼着一面哭,更甚将凤祁买送他的衣服也解脱下身,扔在了地上;凤祁一把拉住顾耘禛,在其腿上狠狠的抽了几掌。
顾耘禛原来直落的泪却在凤祁抽打之时止住,其咬着唇倔强的看着凤祁,凤祁心中来气,腹中痛感更甚强烈。
顾耘禛本是倔着性子不理睬凤祁的,但见她忽然露出的苦痛表情,顾耘禛抓住凤祁的手,认错道:“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要是弟弟知道了,以后不理我了怎么办。”
凤祁由怒转笑,其详装怒意甩开顾耘禛手道:“不睬便不睬。”
顾耘禛抓着凤祁的手臂,撒娇道:“我给你扇风,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顾耘禛的懂事模样,让凤祁便是有怒也发泄不出,“他是你父王,便是他有千万个不好,也轮不到你这为人子的直呼他的名字。”
“我才没有父王呢。”
“那你还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顾耘禛大声辩驳道:“我父王早死了,母妃她……母妃也弃我离世。现在……你就是我的亲人,我的母妃。”
凤祁感慨,将顾耘禛搂在怀中道:“无论你父王做出何事,无论别人如何议论,他所言所行,或许是为他,但是,你为他子,这番无脑的话说出,你与他又有何异?”
顾耘禛难抑厌恶,低声道:“皇叔因他迫害被赶出了宫,就连舅舅也是被他杀的,也许……母妃的死……”
“林叶?谁告诉你林叶的死与顾辰初有关?”
“皇爷爷。”
一年前,永安宫中挖出的那具尸体,凤祁便想到是林叶,只不过,那时顾辰初从中作梗,半路将尸骨拦截了去,而她也因有所顾忌,不想将她与顾辰初之间恩怨摆放到台面说,所以,尸骨被夺,她也未多牵心,可今日顾耘禛却提到这事,这又让凤祁有了心。
韩休与林叶之间是谜,韩休口口声声是说是因为林叶才与顾辰初势不两立,可韩休曾出现在宫中,而且被她抓时,又被人救走,最后也是顾辰初出面。
突然,凤祁想起一件事来。那时,擒拿韩休,她审问他时,凤祁曾从韩休衣中搜出一罐药来,也正因为那一罐药,韩休告诉她院中埋尸的事。
那时候,她有让朝歌调查过。
记忆之中,她记得有这一事,却想不起来,朝歌调查结果。可今日回忆当初,朝歌是有告诉过她什么。
古来帝王皆爱美人,貌美体香,肤滑柔丝,可岁月催人,无论是貌美无双还是倾国倾城,终究有那老去的一日。
三年五载经,便是容颜不变,怡人体香,肤滑腻嫩却经不起蹉跎,那些宫中妃子寻偏方奇药,想要保那容颜不老。
心有求应,于是乎,便有那保颜的药在宫中美人间流散开。
‘蝶恋香’碟恋香馨,缱绻缠绵。
此药不仅可保容颜不老,肤腻如少女,服之,更是体带香馨,犹入花丛。不过,良亦有弊,服药的人不得生育,连着性命也会折煞数载,所以,真正服之的人并不多。
凤祁从韩休身上搜出这个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当时韩休的反应还有韩休给凤祁带来的异感。
一人相貌若不经几经更载又或者人为毁之不会有多大差异,而韩休,虽说还是原来那副模样,不过,相较于男儿的阳刚,韩休给凤祁的感觉是一见甚过一见的柔气。
虽说萧破相貌与男儿相比,是美艳多余帅气,便是他平日矫揉造作,故装一副娘气,却也难掩男风。而韩休则不同,其生的一副男貌,但凤祁从其身姿又或者双目中却看出女人的影子。
凤祁不知是否她与韩休再会都间隔那么些时段,所以,这对凤祁来说,并不是揣测,而是确确实实的肯定;而韩休身上的异香,更是让凤祁起了疑心。
之后……凤祁陡然回想起。
就在调查药事一月之后,朝歌告诉她;韩休怀中的那罐药便就是‘碟恋香’,而韩休体内所发的香气,也只因为他正服用此药。
而且,朝歌也曾说过,韩休服药后,虽容貌不会多变,却相比较男子更显柔美,若不是身子上的余赘,除非是那相貌极丑的人,一般服用个三年五载,只凭外貌,是分辨不出男女的。
凤祁脑中的记忆,像被人打开了一个豁口。但是,韩休为何服药?他是皇子,谁又能逼迫他服这种药呢?还是说……是他自己服用?心甘情愿?那又是为谁?
凤祁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她脑海中,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那日,她记得,朝歌与她说完韩休之事已至傍晚,之后,朝歌被耘禛喊来出去,而她则一人在房中想着韩休的事,之后……
之后,顾辰初曾到她房中来过,而且……凤祁忽然惊起,顾耘禛并非一人独来,还有一个蒙面男子跟在他身后;而且……顾辰初还端来一碗药。
凤祁回忆起,当时是那蒙面男子硬逼着将药灌入她口中,而且……挣扎之中,凤祁记得曾将那蒙面男子脸上的布给扯落。
凤祁的回忆中,那蒙面人的双目,凤祁曾见过,是谁?那人是谁?
她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