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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与荆南。此蛊源出南疆,据传是苗族祭司的至秘之物。苗族之蛊玄奥精妙,最绝的是他们可控延时,下蛊之人要你辰时死,你绝活不过巳时。蛊虫的喂养都是苗族祭司不传之秘,唯有世代祭司口口相传。你若想要根除蛊毒,势必要去南疆走上一遭。”
“你也知道我在大烟皇宫里做的事,若是改道去荆南,必定要过白闵,届时……”兰婳音咬了咬唇,在认真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我毁了白闵圣女的容貌,巫咸族定不能容我。”
“那你就等死吧。”楚逍冷冷看了她一眼,于是拾掇了药碗起身出去。
“你等等——”
楚逍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刻,并不转身,只是静静端着药碗立在原地等着。
“楚逍,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那把火不是我放的。”兰婳音抬起头冲着那背影喊道。
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交汇的地方,命运打了个死结。楚逍清峻的脸微微动容,气息隐隐有些不稳,胸口似是落下千斤沉重。
“我信你。”
简单三字铿锵落地,如同石子投入心湖溅起一圈圈水漪,干脆利落,击碎迷离。
女子急蹙的眉恍然舒展开,眉目间舒广旷达亮如天光,焕发着心满意足的神情,流转出幽美的华光。
……
成辟派来的船是军用,在设计上比不得顾家的商船舒适,兰婳音躺在船舱里半宿翻来覆去都难以安眠。再度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亮,打开厢房的窗,却远远近近传来男人们恣意笑声。
“喂。”兰婳音靠在窗口,朝着甲板上的众人喊了一声,人群纷纷回头,脸上神色各异,贺兰裔与楚逍交换了个眼神,随即迅速散开。
“错过早膳了,我去底下小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贺兰裔噙着一抹淡笑携风而来,行至窗前,向她伸出手掌,玉色的手掌白皙无皱,纹路清晰,在日光下跳跃着点点晶莹色彩,无声邀请。
兰婳音愣了愣,郑重其事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一阵幽雅的香气顺着男子的温度渗入细密的骨血,她漾开轻笑。
贺兰裔樱色的唇向上扬起弧度,柔软的紫晶在眸中流转,似琉璃似碎金,灿烂若莲。
在底舱的厨子正埋头洗菜,看到两人牵手走下来,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上前恭敬鞠身。
“王爷。”
“不必拘礼,宓儿没用早膳,我来为她寻些吃的。”男子绕过火灶走到炉边,伸手掀开炉子上的一屉蒸笼。
“早上的膳食都已没了,让小的再为姑娘熬些粥好了。”
贺兰裔偏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倏尔一笑,道:“不必,本王自己来。”
兰婳音握着他的手忽而一紧,面上疑色冲冲,悄悄捏了捏他的掌心。
“无妨。”他流丽的侧脸浮起成竹在胸的神情,放开她的手走到灶边,撩起衣袍蹲着身子准备生火。
李厨子垂手立在水缸边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继续舀水洗菜。
紫金色的浮光锦一角挂在旁边的柴火堆上,勾留出几缕细密的金丝,阻断了湖面一片粼粼波光,突然间触痛了她心底的某一个角落,这世间最尊贵的人此刻却纡尊降贵为她起火烹汤,熟稔地从袋子里抓了五把米,白玉色的长指飞快在竹制米箩里搅动,渐渐融在同色的白色水里,沥干,换水,再搅,再沥干,再换水……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得心应手,仿佛之前早已烂熟于心,望着他的身影不断在水池与灶台边不断来回穿梭。一阵难抑的酸涩涌上来,她眼前笼起一层薄薄的雾气,朦胧氤氲遮蔽了全部视线。她从未觉得自己被世人所弃,然自大烟灭亡那一日起,她的心便似那飘摇于天地间的一根游丝蒲草,随风而动,无凭无依;心在这一刻却突然有了羁连,她很想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还可以抢来多少,这样的温暖她还能抓住多少点滴。
人总是太贪心。
可她贪图的真的多吗?
埋首于柴堆的男子抬起头,不期然撞上了她湿漉漉的眸子,心口上一瞬被利刃划过,一霎惊愕,下一刻却刺痛蔓延。
于是开口道,“待会儿生火烟气大,你且回去歇着,我做好了端过去。”
兰婳音抬起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透过腾腾的白色烟雾凝望着另一端的他,摇了摇头。贺兰裔露出半是无奈的神色,又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冒出的烟雾更加浓,青白的烟整个把人卷进灶台里。
“咳咳……咳咳……”没过多久,另一头就传来男子不断轻微的咳声,显见是他刻意想要压抑却又压不住,肺腑中升起剧烈的反抗,兰婳音实在忍不住,扑进烟雾里去找人。
“贺兰裔。”
“咳咳……别过来,这里……咳咳……咳咳……烟火熏人。”有一双手搭在她腰际打算将她推出去,却被她反手抓住,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她终于看得清他。
“不会就不要逞能。”兰婳音柳眉倒竖,脸上却一热,某王爷的一只爪子已经贴了上来,轻轻摩挲,掌心与之前略略不同,偶有粗粝的感觉,却很暖很真实。
“谁说本王不会了。”那语气和孩童如出一辙,女子噗嗤一笑,清丽的笑落入他眼底,恍如一颗花籽落在图种,迅速发芽生长,绽开绚烂至极的妍色。
“老李。”兰婳音扭过头,对着身后的烟雾喊了一声,老实的李厨子不消两人多说便很自觉地过去生火添柴。
“是我的心意,不想假手于人。”男子长眉一凛,有点邪气,有点较真。
“不过是生个火罢了,怎么今日就如此计较了?”兰婳音凝眉,似是嗔怪。她一低头,发觉他手上一片乌黑,神思霎时清明,推开他跑到水缸边照脸。
果不其然,女子苍白的脸上布满了黝黑的手印,糊花了一脸。下一刻那厮也踱步过来,盯着她水缸里的脸强忍笑意,双手环胸,面上毫无悔过之心。
“贺、兰、裔——!”
------题外话------
之前看第088。漫卷长烟的时候少交代了一句话,现在补上好了。
贺兰裔嬉笑着贴近兰婳音,温热的鼻息喷薄于颈项间,幽幽笑道:“宓儿,你可知你方才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
“……”
果然,她是不能盼着从他听到什么好话的。
☆、091。漫卷长烟(5)
“贺、兰、裔——!”兰婳音每个字都叫的咬牙切齿,妖孽抬起袖子,冰凉丝滑的浮光锦掠过她的脸,他凝神盯着被他“涂鸦”的容颜一点点悉心擦拭,每一动作都轻极柔极,如同是对待一件已碎的传世名器。
莹白肌肤在他指下被寸寸还原,指腹的温暖透过布料传过来,镀下一层可疑的薄红。兰婳音望着眼前这人,眉眼间蕴藉闲适从容,目光专注却又全无绮思遐念。
这样的他却令她有些陌生,大约是他平日里风流雅痞的形象早已入心,此时鲜见的正经才觉着分外惊疑。
“好了。”男子含笑的眼看她,将她从梦中拉回。
“王爷,火候差不多了。”老实厨子眼明心亮,等到这一刻才敢出声,瞅准了时机暗自告退。
贺兰裔松开兰婳音,回身去下米入锅,半张脸掩在蒸腾的白色稠雾里,就连黝黑的眼睫都扑上了一层漉漉雾气,根根纤长分明。
君子远庖厨。可见古人是有多蔑视男子出入这厨房的尺寸之地,但是今日他却以一国亲王之尊为她出入厨房亲手备膳,这其中蕴藉的心意自然不言而喻,这份宠溺更是砸得她不辨东西。兰婳音不是没想过“为君洗手作羹汤”,只是当时身为少女的绮梦已然碎裂,如今想来除了自嘲再无其他;可眼下此君子非彼君子,或许,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女子娇俏的脸划过一抹异色,小心翼翼地走近灶台边,趁着贺兰裔取碗的功夫往火堆里扔了一大把圆栗。
贺兰裔回来时发觉女子神色有异,略略沉思,最后只是笑着却不点破,掀开锅盖,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粳米粥到盅里。米粒颗颗饱满盈润,像一粒粒晶亮的珍珠细密地散在白瓷里,有些稠,有些黏,稠的是心意,黏的是宠溺。有种未名的喜悦顺着氤氲雾气流转开来,满满的快要溢出来,胸中跳跃的杂音渐成曲调,琴心情心,终有所托所系。
“好香啊。”他闭上眼俯身去嗅,姿态优雅慵懒,笑得心满意足。
女子不屑得撇了撇嘴,“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男子不语,静笑散漫却自有一股风华,“宓儿,我说的可不是这个,而是……”
不等他点明,一阵阵清甜浓郁的香气不断传来,兰婳音正要去寻,一颗黑呼呼的圆栗却忽然爆开,弹到她手上。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烫晃了神,慌乱中对上那双深沉的紫眸,随即又低下头去把手藏好。
“来而不往非礼也,宓儿果然是门训甚严,还不忘换我这个礼。”贺兰裔俯下身子捡起那颗飞溅的圆栗,笑意更深。
“你……你别误会啊,我只是好奇烤栗子会怎样,试一试罢了,又不是为了你。”一向缄默的女子突然开始喋喋不休地为自己找藉口,那副认真的模样令他更是欢喜。
“把手伸出来。”
“啊?!”女子有些困惑。
“手,伸出来。”不待兰婳音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撩开了她广袖的一角,指尖缓缓攀上那被烫到的手,抬起,升平,果然有一片肌肤红得发异,眸色随即一黯,凝重而危险。
兰婳音下意识想要缩回去,却被他抓住了手腕,沉沉的风雨欲来。
“宓儿,一直以来我都想和你说这件事。”贺兰裔轻轻摊开那只手,“不要因为任何人令自己受伤,就算那个人是我也不可以。”
“贺兰裔。”兰婳音很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始。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他翻过她的手,掌心朝上,将一颗嫩黄的圆栗放到她掌心,谷物香甜的气息在空气里缓缓弥漫,温温热热。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却触动了她的心弦。
燃起的火堆里不断传出清脆的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