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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婳音顿了顿,于原地微微沉默,终,不顾而去。
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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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妖孽终于表白了。哇哇我是等了很久啊……
☆、031。南柯一梦(5)
不记得是怎么回去的了,只是成辟开阖的嘴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说了很多,但是她都没听清,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去搅散耳中呜咽回鸣的箫声。
“罢了。”都是业障!成辟眼见得她水火不进,只好作罢,忙吩咐侍女将人扶回房间好生休息。
“明日有客到访,你们今夜好好准备一番。”
“是。”
……
“咿咿——呀呀——”
“咿——呀——”
当天边刚浮起一抹黛青,兰婳音就被一阵娇娆妩媚的唱调声惊起。好生奇怪,怎么荆南国主这么喜欢看戏,还非得连夜请了个戏子来?揣着一肚子疑虑,她连发都未来得及未绾,只悄悄披上外衣推门出去了。
因着是清晨,故而早间的雾尚未散尽,兰婳音独立在长廊的青石阶上,凝神醒思,晓梦悠长。
“风静帘闲,透纱窗麝兰香散,启朱扉摇响双环。绛台高,金荷小,银缸犹灿。比及将暖帐轻弹,先揭起这梅红罗软帘偷看。
只见他钗亸玉斜横,髻偏云乱挽。日高犹自不明眸,畅好是懒、懒。半晌抬身,几回搔耳,一声长叹……”
“他为你梦里成双后觉单,废寝忘餐。罗衣不奈五更寒,愁无限,寂寞泪阑干……
当日各晚妆楼上杏花残,犹自怯衣单,那一片听琴心清露月明间。昨日个向晚,不怕春寒,几乎险被先生馔,那期间岂不胡颜。为一个不酸不醋风魔汉。隔墙儿险些化作望夫山。”
少时时常乔装打扮出门闲逛,偶尔路过戏园子就会进去听上几段;此刻,兰婳音忽然想起先前曾在京中听过这出戏,仿佛是《西厢记》中的第三本第二折,说的是张君睿害相思,偷偷去见崔莺莺的那段故事。
由来相思催人苦,一字字更长永漏,一声声衣带渐松。承望月底西厢,变作梦里南轲。泪眼婆娑,搵湿香罗。
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辽阔,花旦清越动人的沙音穿透了层层浓雾,澄澈清润的嗓音更是仿佛字字句句浸润了魅音。曲声婉转幽怨,歌尽了那种求而不得的渴慕与愁思,令闻者心头油然而生一股悲怆之感。
兰婳音听得不由的打了个突儿:果然是个极好的,难怪荆南国主会连夜让人把她请来了。
只是不知,如此清越动人的嗓音是属于怎生的一位花旦。她拢了拢肩上的外衣,提起裙裾循声而去。
“咿呀”唱音还在随风飘散,人行画中,雾气缭绕,隐约可见别苑里楼阁亭台的轮廓,倒是平添了几分遨游仙境的感觉。
身后忽传来轻浅的脚步声,他暗想,成辟分明告诉他,这园子除了他是没有外人了,那来的人又是谁?
脚步声愈来愈近,稳而不乱,足尖轻盈,仿似是漫步于云端。
应当是个女子。他仔细凝神听着,忽然轻笑,心头突然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由的停了唱调,身后的脚步声也在那一刻遽止。
怎么停了?莫非是她惊扰了她?兰婳音敛了气息,顿足原地。
他回身望去,迎面一阵晨风扑来,先是嗅到一缕极淡的兰草幽香;极尽目力,看到了一束被风吹得纷扬的漆墨长发,一角随风飘舞着浮光跃动的黑色描金浮光锦,身段窈窕玲珑,眉目却尽掩于迷蒙白雾之中。
那一瞬,他忽然很想知道那隐于晨雾中的来人的容貌。倏而,轻盈的脚步声再起,竟是直直向着他的方向过来。
佩环鸣响,仪静体闲。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碧瑶之华琚。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翳修袖以延立。
世间竟还有如此佳人,着实难得。银光一粲,两袂生风。
四目交际,心弦一颤。
她转眄流精,明眸善睐,妩媚而笑。
他丰神俊朗,惊才绝艳,悠然而笑。
“是你?”
“是你!”
兰婳音眼见着那绝色花旦甩了甩水袖旋身掩面,浓烈的脂粉香扑的她一个激灵,却见那花旦徐徐将宽大修袖下移,露出远山黛眉,灵动清逸的紫眸,波光流转之间妖娆尽现,朱唇绛点;更夸张的是,眉间居然画了一杆朱砂,风情万种,风华绝代。
女子眸中洋溢着惊诧之色,道:“我道荆南国主是请了什么贵客,原来是邀了华襄王。怎么,昨儿七夕刚过,王爷今日就有佳人思之不得了?”
“宓儿这是明知故问。我所思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水袖一扬,迅速卷住了她的腰身,紧紧一凛;兰婳音腰间一紧,只觉呼吸不畅,指尖发力,将气劲注入水袖中。
一股更为强劲的内力顺着白绫直面袭来,与她的气劲互相冲撞,满园迷雾为这二人的气劲所震散,一时间飞沙走石花叶疾舞,气形激变。
她从他身边擦身而过,风刀厉烈在他身后呼啸。
“找死!”兰婳音一把揪住了他三尺宽袖,花园上方出现螺旋形气场。
“黜——!”随着一声厉喝,妖孽水袖寸寸遁裂,三尺白绫在空中碎成细小的白绢随风而去,遗风烈烈作响,吹散一地梨花;妖孽伸手后补一掌,直击她面门,身形微变,故而兰婳音肩上也受了他一掌。
纠缠了半日的“斗气”在二人齐齐撤掌之后断绝。
风,止于静;木,秀于林;花,归于艳。飞沙走石顿止,重重浓雾再度涌来,两道人影重归于茫茫白色之中。
贺兰裔捻起花圃里的一枝怒放的“独离”,沉声道,“这就是你的秘技?不过如此。”
的确是不过如此,居然没能一掌打死你?!她一手捂着遭受重创的右肩,龇着牙狠狠道:“彼此彼此!”
东西各行七步。
她广袖一绽,弯腰将胸口处翻涌奔腾的气血“哇”的吐进广袖中,右肩猛的一阵抽搐,还有鲜血在不断地往外涌。
他衣衫碎裂,白色中衣露出一角,左臂本该细腻若乳酪的皮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细长盘虬斑斑血痕,这是她的风刀引致。
这,便是强者与至尊者的区别。
兰婳音苦涩一笑,蹒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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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是不是觉得贺兰十分妖孽呢?
其实么……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的。请继续支持吧!
☆、032。南柯一梦(6)
时光流逝,天际的青黛色微微淡了,白花花的阳光四处散射开来,晨雾散尽,白蒙蒙的水汽一瞬间明了,街肆市井的叫贩声此起彼伏,喧闹不绝。
兰婳音一路扶着白墙,脚步碎乱,正半倚着墙喘气。细想不久之前她也曾大言不惭的嘲笑过成辟修为不佳,不晓得天高地厚;如今看来,倒是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跟贺兰裔明着动起手来,就连全身而退都不能如愿,真是可悲,实在是愧对大烟开国武后;倘若辰烈皇后在世,必定会气得呕血,哀叹明珠暗投,《无延》的有缘人竟会是如此孱弱,不堪一击。
一双亮面灰色锦缎的男式靴子走到她身前一尺,停下了。
“怎么还没被打够?……”心中怨气未消,兰婳音猛的一抬头,却被明晃晃的银质面具晃花了眼,周身森然寒气丝丝侵入她的肌肤,阴寒之意长驱直入直抵心扉,那张冷的几乎僵硬的脸远远就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那是一种她从未感知过的气息,冰冷彻骨,即便是在这溽暑天里也能冻结人的血液。
楚逍双手环胸,歪着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问道:“你受伤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废话!哼~兰婳音挣扎着站直身子,眉目一拧,瞪了他一眼,继续跌跌撞撞地往东厢去。
冷面灰衣男子见此,颇为不悦,喝住她:“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尊下是平素高傲惯了吗?尊下是谁,又与我何干?”女子声线清冷,脚下不停。
“难道你不识‘修罗鬼面’吗?”男子的声音似是恼怒,好像她触了他什么大忌,恶狠狠的像要吃人。
兰婳音略一顿足,笑言:“小女子何德何能,得以让‘修罗鬼医’楚逍公子施针布药?”
修罗鬼医以一手针术独步江湖,伤人用三针,救人也只用三针。上至王孙贵胄,下至江湖草莽,无不对其医术推崇备至。
只是,这有才华的人的性子总是会有那么一点孤僻古怪,不就是恃才傲物吗?那也无妨。
据说这名医自出道起规矩就“怪”得很,只医他喜欢的人——他若是喜欢你,即便是要施三百针也会救你;他若是看不上你,你就算倾一国之力求助于他他也只会冷眼旁观,任由你自生自灭。
至于,这个“喜欢”究竟是个什么数,至今也没人心里有谱……又因其常年以半面银质面具示人,冷心冷面,厉如修罗,为此,大家给他就送了个“修罗鬼医”之名。
可是,这行踪素来漂泊不定的楚逍,怎的今日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别苑里?想来他若不是成辟手下的人,便一定是与贺兰裔有什么瓜葛;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会领受那份“好意”。
灰袍男子疾步冲过来,一手搭过她的脉门,疾声道:“内息紊乱,不出十步必然倒地。”
“不用你管。”兰婳音使劲抽回手,苍白的脸透着果毅,坚定的眸子里寒光四射,倔强地丢下一句“死了也不用你们管”后就头也不回的与他再次擦肩。
一步,两步,三步……十一步!
晨光中女子踏着熹微踽踽独行,纤体孱弱,分明是病怯姣梨容,却不知是从哪儿流露出的刚强勇气——居然硬生生迈出了她的第十一步。
口中鲜血霎时喷涌,纤盈的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颓然折落,倒地轰然。
“走……走啊……”口中鲜血簌簌,双唇喃喃蠕动。
贺兰裔立在金粉朝霞的逆光处,紫晶色的凤眸紧紧那张清冷绝然的脸。方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