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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大没有反驳,他并没有更好的方法。
“我想再见见他。”他最后说。
“行,我带你去。”秦谣答应了。
二人先回到了荷花池边,但行空已经不在那里了。于是秦谣带着唐老大从后山绕回到了寺院门口。
行空正在大殿里清理香灰。空旷肃穆的大殿中,余香缭绕,木鱼叮咚,行空清瘦的身影穿行在斜阳的投影里,僧袍兜着清风,承载无声无息的时光。
他看到秦谣,转过身来,笑着问,“你今日跑前跑后的,到底在忙什么?”
秦谣摸摸脑袋,回答不上来。唐老大悄悄踢了她一脚,秦谣慌忙说,“我在山下捡到个香客,他说来上香。”
唐老大立刻走上前来,双手合掌,虔诚地施礼。
“咦?是这位施主。”行空记得刚刚还遇到过唐老大。
“是的,我想来上香,但是刚才绕错路了。”唐老大说,热切地望着行空。
“施主请。”行空把清理好的香灰坛摆放好,又取了一束香,递给唐老大。
唐老大接过香,看了看高坐莲花坛上的金身菩萨像,又看着行空,“我,我还有个心愿。我想为我儿子祈福。”
“施主的儿子?”行空有点意外,之前唐老大明明说为父母。
“是的,我儿子,因为一场意外,失散多年了。我,想为他祈福。”唐老大说,殷切的目光在行空脸上逡巡。
“哦,是这样。”行空笑笑,“施主一片赤忱,只要真心许愿,虔诚诵经,佛祖会为你感动的。你的儿子,即使暂时不能相见,也一定在他方安好。”
“好,好,这样就好。”唐老大有些哽咽,“我不求暂时必须相见,只要他安好,安好。”
他温顺地听从行空的解释和指引,虔诚地供上了一束香。他还跟随着行空,在寺院几个佛殿里参观了一下,听着娓娓道来的佛经故事和解释。
最后一缕晚霞悄然隐没在愈来愈深沉的天际。新月弯钩,浅浅地挂了起来。寺院要关门了。唐老大依依不舍地,在行空一再委婉的提醒中,总算迈出了寺庙。
被晾了很久的秦谣立刻走上来,说,“这位香客第一次来这里,路不熟悉,我送送他。”
唐老大一步三回头,拖拖拉拉走不快。走了没一会儿,突然停下来,说,“我要休息一下。”说着就在半山腰一个小凉亭里坐了下来。秦谣也只好跟过去。
唐老大低垂着头,盯着手里的两个镯子。大颗的眼泪无声滴落,摔碎在砖石地上。
“我儿子,真英俊,仪表堂堂。”他唏嘘着。
“对,他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秦谣说,“最重要的是,他
是个好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荷花池边找他,问他念什么经给过世的父母吗?”
“你难道不是想咒我死?”唐老大反问。
“胡说。我让你那么问,是因为行空自己说过,他惦记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每年孟兰盆节,都念诵地藏经给他们。”
“好孩子……”唐老大抽噎着,“他若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该是个多孝顺的孩子。”
“切!他要是在唐门,他哪里还会念什么经。”秦谣尖刻地反驳。
唐老大抬起头来,擦了擦眼眶,转向秦谣,突然伸出手,闪电般掐住了秦谣的脖子,恶狠狠地骂,“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做了和尚?”
秦谣措手不及,又成了翻白眼的小鸡,“怎么,又关我事?难道,不是你们自己,丢了他吗?”
☆、秘方
“谁告诉你,我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丢了?”唐老大死掐着不放手,“谁造的谣?我毒死他祖宗十八代!”
秦谣手脚乱蹬,费劲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总要,让我,死,个,明白。”
“我儿子,是被人偷走的。”唐老大缓缓松开了手,“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十八年前,有人潜入唐门,偷走了我还未满周岁的儿子。”唐老大说。
秦谣摸着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被掐得伤痕累累的脖子,不满地抱怨,“那和我有一文钱的关系啊?十八年前行空不满周岁,我妈都还不认识哥舒天。我连根毛都没长呢。”
“那我问你,你说有什么人,敢进我唐门偷东西?偷的还是我儿子?而且还偷成功了?”唐老大说。
秦谣想了想,说,“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好。唐门称霸中原已经有上百年了,十八年前又是你鼎盛的时期。有人居然有这个胆量,而且有这个能耐偷走行空,的确太不简单了。世上,恐怕不出三个人了。”
“回答得好。”唐老大居然拍手称赞,“你果然有些聪慧。十八年前称霸武林的还是三方,医,毒,魔。医者松翁鹤婆,毒者我唐门世家,魔者哥舒天。那么我再问你,除了我以外,谁有可能偷我的儿子?”
秦谣仔细再想,深感不妙,又被唐老大套进去了。她一边留心盯着唐老大的手什么时候出招,一边哼哧着说,“这,要说偷的功夫,哥舒天和我师父师母都有可能;不过,说到行空最后被放在少林寺,而且拜在至善门下的话,那么,好像,我师母的嫌疑,似乎,是最大的。”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唐老大就等着这句话,“哥舒天和松翁,不是有这么狡诈心计的人。只有你师母鹤婆,才会玩这种刁钻又灭绝人伦的把戏。所幸她不是大奸大恶,最后把我儿子放在了少林寺。”
“这难道也要算我头上?”秦谣苦着脸,“婆婆啊,你当年咋做了那么多破事儿呢,如今您老人家倒长眠不醒了,可徒儿我背了一屁股的糊涂账啊!”
“鹤婆并不是一时糊涂才偷我儿子的。”唐老大说,“她这么做,无非是要遏制我唐门的气势。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娘子抑郁病倒,几年后含恨离世。我也从此没有兴致扫荡江湖。鹤婆这个女人,她的心计真是狠毒啊。”
秦谣琢磨了会儿,忍不住说,“我师母害得你们父子骨肉分离,是她不对;可是也因为她把行空放在了至善那里,你们唐门永远不能再打少林寺的主意了。而且,行空也得到了最简单干净的人生。”
“哼,简单干净?”唐老大冷笑着反问,“你没看到他断了一条手臂?你没看到他
一生武学没有精进,却只学了些善良天真?”
“他学得善良有什么不对?”秦谣说,“唐老大,如今你也体会到亲人离散是什么滋味?你如今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仇人,你是不是还能像以前那样,毫不留情地下手杀害?将心比心,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至善师父或许没有你这么有本事,可是他在被唐笑毒害前,及时把行空撵了出去,才没有让你的亲儿子被自己人杀了。”
唐老大说不出话来。他陷在自己的沉思里:难道人算不如天算,世上真的有报应?
唐不虚此行和唐笑要对付孙颂涯,想提前除去至善;而至善临死前把行空撵了出来,避免行空被顺便误杀。
他把镯子交给唐不虚此行,是让他在江湖上走动时,顺便打听儿子的下落;结果唐不虚此行为了救秦谣赔上自己的命,把绝密的信物交给了她,才让她有机会对比了行空的镯子。
行空若是提前死了,一切都成了悬念;秦谣如果被哥舒惑抓回了魔教,一切还是不会有结果。
他喟叹一声,“我老了,心软了。”
秦谣看到他脸色和缓下来,松了口气。“所以呢,凡事还是给别人留条生路,对自己也有好处的。比如说,你不能再掐我脖子了,再掐,我真的会死的。”
唐老大瞪了她一眼。
秦谣理直气壮,“我没说错啊。而且我是你儿子,行空小师父的好朋友呢。你如果杀了我,再没有人帮你们父子联系了,也没人能证明你们的关系了。而且行空一定会恨你一辈子的。”
唐老大起身朝山下走去,“替我照顾好他。我会暗中派人来保护他的。”
“好,没问题。还有,你可得关照唐笑,千万别再打少林寺的主意了。有空还是吃斋念佛吧。”秦谣挥手和他告别。
她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山上,哼着小调,一步三跳,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寺里已经用过了晚膳,行空吩咐厨房给她温着热乎乎的白面馒头,稀粥和咸菜。秦谣吃的可香了,吃完还主动帮小沙弥洗碗。
“不用了,小谣施主。孙大侠有事要找你商谈,他正等着呢。你还是去吧。”小沙弥说。
“好啊。”秦谣应声,一步三跳地出了厨房,没走一会儿,突然想到孙颂涯会因为什么事情找她,情绪顿时一落千丈。
孙颂涯找她还能有什么事?
这几天忙着为行空找回唐门的亲爹,她根本没想其他事情。这下好了,没法交代了。
果然孙颂涯等了几日,还是等不到秦谣一个肯定的回复,十分失望。
“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小谣。不是我要逼你,而是哥舒惑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来,我真的保不住你。”孙颂涯恳切地说,“我本来
是打算等你想起秘籍遗页在哪里后,告知江湖我没有死的消息。”
“涯哥哥,为什么要告诉江湖你没死呢。不如你干脆归隐回虚无谷吧。”秦谣说。
孙颂涯摇摇头,“我若是这么胆小怕事,师父当年也不会收我入门。我虽然武艺不行了,可我还能治病。而且我生还的消息,恐怕已经走漏了。至信方丈告诉我,这几日似乎有些形迹可疑的人到山上来。”
“如果告知天下你没死,哥舒惑更加着急了。”秦谣很犯愁,“可是我还是没想到,怎么办?”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找你过来。”孙颂涯说,“小谣,我认识师母也有几十年,但她的心思总是很难让人猜透。师母冰雪聪颖,又工于缜密的心计,真是百年难出的女侠。从她喂你喝药引子预备斗转星移开始,她为你所作的一切,都了无痕迹。她在你幼年时期,以游戏的方式教会了你斗转星移,那么她如果要把秘籍遗页传授给你,很可能也是通过不经意的日常生活。”
“是啊,婆婆居然能在师父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教了我那么多东西。”秦谣也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你现在要回想秘籍遗页的下落,不能去想那些很明显很正经的教诲;而是师母有什么奇怪又诙谐的举动和言语,尤其是你如今看来很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