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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随便一算不就知道了,天隐教嘛。”她漫不在乎地说道。
熊六连连称奇,佩服得五体投地,遂恭敬地领着方小染前往天隐教。
在路上时,方小染忽然发现方应鱼用来装算卦工具的一只褡裢挂在自己的马鞍前。拿在手里翻了翻,见是些罗盘、卦书什么的。心中暗呼上天保佑,一边骑在马上,一边翻那卦书,临时抱佛脚。
天隐教位于黑石子镇以南。黑石子镇所处边陲地区,再往南便几乎要出了国界,是一片穷山恶水。天隐教的总舵便位于险峰之上,地势十分险要,只盘山路就要走上好久,其间还要穿过数道藤编的绳桥。上山时方小染留意了路况,当真是易守难攻,不由地暗暗心惊。
在进山之前,方小染已想到如果遇到林清茶,难免被认出来,又实在想不出遮掩面容的法子,只能借口山中风大,系了一块头巾在头上,把脸遮去大半。
教中的厅堂屋舍俱是由天然洞穴改造而成,看上去就像是妖怪的洞穴,让人毛骨悚然。方小染被带到一个空旷的洞穴中面见教主。她战战兢兢跟在熊六的后面,抱着肩膀,惊悚地扫视着洞壁上的火把、泛着森森寒光的武器架子、两侧立着的黑衣教众们阴沉的脸色,心中油然而生待宰猎物落入妖怪之手的惊恐。
熊六忽然站住了脚步,禀报道:“禀教主,鱼夫人请来了。”
方小染藏在熊六身后,探头探脑向前方看去。
只见洞穴正前方铺着兽皮的主座上,歪歪坐了一人,身上披了暗黑的斗篷,手臂支着扶手,撑着脸,五官隐在暗影之中。只听教主平平地出声问道:“这位就是鱼夫人吗?”
这凉凉的声调听在方小染耳中,只觉得十分熟悉!再探脸仔细去看那人,恰巧看到他换了一下坐姿,脸从暗影中移到了光亮处。她顿时如被雷击中般,震惊得动弹不得了。
这位教主竟是熟人啊!可是应该是一位已死了的熟人——袭陌。
他不是服毒身亡了吗?他是如何躲过死劫,活下来的?而且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占山为王,当了邪教的教主?
这些暂且顾不得深究,当务之急是:他认得她啊!尽管她用头巾遮了脸,但以袭陌的精明和多疑,这点小把戏岂能蒙混过关?
她恨不得立刻在地上刨个洞遁走……熊六庞大的身躯却突然闪开,将她暴露在封项的视线之下。她顿时如被猫盯住的老鼠,一动也不能动了。
耳边只听得熊六在天花乱坠地介绍她:“禀教主,鱼夫人与她家的鱼大师都有名的大师呢,咱们本地人都知道的!鱼夫人与鱼大师师出同门,鱼大师遇上难题都要请教她呢。”
方小染绝望望天——还鱼大师鱼夫人呢,虽然只露了半个脸,但以袭陌的眼力,一准儿生疑了,还编什么编?
却意外地听到前边传来袭陌的问话:“那么,鱼夫人果然精通易经玄学?”语气称得上恭敬,不像是讽刺她!
她疑惑地收回绝望的目光,凝神看向袭陌。只见袭陌双眼向她这边看来,目光却散着没有聚焦。她正迷惑间,熊六戳了她一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顿时恍然大悟。袭陌瞎了!他的眼睛看不见!方小染的心中泪流,高呼菩萨保佑。强稳住心神,用本地口音沉声答道:“民女略知一二。”
听她自称“民女”,袭陌不由眉头一跳。这是以民对官的女子自称。袭陌现在是教派教主的身份,她为何自称民女?心下不由生疑,一对失神的眸子中居然闪过一丝寒厉之气,沉沉问道:“你——认得我么?”
方小染心中一抖,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以前他是皇帝时,她在他的面前自称民女,这时候一个慌张,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当下强稳心神,心念急转,微笑回道:“教主是真龙在野,民主没有三叩九拜,已是极不应该了。”
袭陌的神色缓和下来,嘴角微微露了喜色,道:“鱼夫人的本领果然是出神入化——若不是听别人说的笃定,我也不敢相信鱼夫人身为女子,竟有这般高强的本事呢。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了。鱼夫人既然说出‘真龙在野’四字,那么在您看来,我要做的那件大事,是有胜算的了?我就知道,我所失去的一切,有朝一日终能尽数夺回!”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几近疯狂,十分可怕。
方小染心道:他口中的“别人”,指的自然就是林清茶了。
此刻也不容她细想,心知此时要捧得他忘乎所以,才能放松警惕。于是打起精神回道:“正所谓‘命里有时也须求’,您要做的那件事,毕竟是要惊动天地鬼神的,就算是命中注定,也得处处慎重。流年,煞位,吉位,吉时,煞时,各方各面都需顾忌。民女要先请了您的八字,寻个清静的地方,焚香、请神、作法,细细占卜您的运势才好。”她凭着在路上临时抱佛脚翻卦书,强记下一些词句,这时候将这些术语堆砌出来,再加上自己的渲染发挥,外行人听着只觉得云里雾里,玄妙非常。
袭陌对于易经玄学原本是外行,这时听“鱼夫人”说的花乱坠,又似乎很是靠谱,道:“鱼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自会给您安排妥当。”接着对熊六吩咐下来,要他照顾周到,鱼夫人若是需要置办什么物什,速速的去买来。
然后袭陌长舒一口气,道:“此事定然不是一时半刻能成的,鱼夫人得有在此长住的打算。请先去客房歇息吧。有什么事让熊六去办就好,山中路险,您请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这话,是将她软禁在此了。她麻利的应下:“这个自然,事关重大,出入人等当慎重把关,莫要走漏了风声。”心中嘲笑道:有熊六这等白痴手下,什么风声漏不掉?就凭您这么个草台班子,如何能成大事啊。
袭陌满意地点头:“鱼夫人果然通情达理。”说着向后略偏了脸,脸上露出一个极温存柔和的笑,对着身后的暗影中说道:“清茶推荐的人,果然没错。”说着伸出一只手去。
只见袭陌座位后面阴影中走出一名女子,婷婷向前迈了一步,及时扶住了袭陌的这只手,笑道:“清茶自当为夫君分忧。”
方小染听林清茶称袭陌为“夫君”,不由吃了一惊,十分诧异。她不是方晓朗的皇后吗?怎么又成了袭陌的夫人?难道方晓朗所立的皇后竟不是她?如此一来,她心中也就大体理清了事态脉络:袭陌在改朝换代的血战中不知如何躲过一死,与林清茶逃了出来,隐居在此。机缘巧合扣押了方晓朗做人质,想要夺回皇位。
却见林清茶一面跟袭陌说着话,一面转眼向方小染看来,目光中带着,深深焦虑、几分哀求,话语声却依然温婉喜悦,分明是不想让袭陌察觉她真正的心境。方小染被她这样哀哀地看着,不明白她的意思,心下只是一片茫然。
从袭陌这边告退了,熊六引着她到“客房”中休息。所谓客房,竟也是这个山体中庞大复杂洞系中的一个支洞,圆圆的一个空间,里面床榻桌椅一应俱全。方小染先是苦苦回忆看过的玄学书提及的法器,列了一个长长的采购单子,什么宝鼎、香炉、法钟、如意、圣杯、步罡毯……绞尽脑汁地把能想到的都列上,又发挥自己的想像力,加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例如月圆之夜采自炼金炉底的沉砂;子时出生的羊羔的雏角;午时出生的女孩褪下的第一颗奶牙等等等等。
这单子交到熊六手中,熊六看得眼角抽动,憋得太阳穴青筋爆跳,也不敢说半个“难”字,含泪跑去安排采购了。
方小染得瑟地笑:这些古怪玩艺儿,半年内能找齐就是奇迹了!
打发走了熊六,她就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她的小洞穴里乱转。刚刚为了不让袭陌起疑,她没有敢探问半点方晓朗的下落。也不知他现在被关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她毕竟是个外来人,袭陌对她十分警惕,以保护她为名,在门外安排了两名守卫,恐怕上厕所都要跟到门外守着,想偷溜出去找人的可能性不大。
正没有头绪呢,忽听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接着便是林清茶的声音:“我来跟鱼夫人聊聊天。”
方小染听到她来,慌得躲也没地儿躲,瞧见床上有帐子,赶忙穿着鞋子就跳到了床上,放下了帐子遮住。
她刚刚藏好,放下的帐在还在晃动不已,就听得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林清茶走了进来,似乎是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问道:“鱼夫人已歇息了吗?”
方小染刚想答“是”,心中忽然一动:这是打听方晓朗下落的好机会啊!
于是躲在帐后答道:“没呢,只是换换衣服。是夫人吗?请进来吧。”
只听林清茶说了一声:“你们走的远些,我与鱼夫人说些女子间的私房话。”
门外的两名守卫应着,走得远了一些。林清茶这才掩上了门。
方小染听到她把守卫支开,不由地心下诧异,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听得林清茶急步走到帐前,压低声音道:“鱼夫人,您今天在我夫君面前说的话,难道是当真的吗?”语气十分焦灼。
方小染愣了一下,心念微转,把语调压得平平的,斟酌着道:“夫人此言何意?”
林清茶的语调里忽然带了哭腔:“我家夫君自从失了江山,就妄想着夺回皇位,可是如今天下大势已定,他其实是断了根基、毫无实力,眼睛又看不见了,哪有半分成功的可能?就算是挟持了当今皇帝,也并非什么‘握住王牌’,不过是罪加一等。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一条性命,只能又枉送了进去!我曾苦苦相劝,可是他就像是疯了一样,根本听不进去,宁可拚个鱼死网破,也不愿放弃。
上次鱼夫人一眼看穿我的出身,我只道鱼夫人是神仙下凡,能看破玄机,特意请了鱼夫人来,为我夫君指点迷津,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从此隐居民间,我们夫妻两个,能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不料鱼夫人竟火上浇油,说得他更心动了!连我一介见识短浅的女子都明白他是痴心妄想,我就不相信鱼夫人这等隐世高人会看不透!”
听得这一番话,方小染心中十分震撼。沉吟半晌,冷笑道:“夫人……您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