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薛诚自打知道我是将军义女之后便一直喊我林大小姐,这让我有点不习惯。
我朝水井了看了下,眼下有一丝红印,并不明显,便道不用了。
浆洗完后回内舍,刚转过廊道的时候便看到师兄挟持着薛诚,几乎把他的双手掰到了背后打成结,膝盖顶着他的后腰抵在墙壁上,薛小少痛得整张脸揪成了抹布,嘶声道,少渊,你松手……我,我不该胡说八道,我给你赔不是……
师兄猛地将他往前一搡,撤了手,声音却未见有半分肃杀,他说,当初我教过你一招分筋错骨手,我看你是忘记了,今日便让你想起来。
师兄声线平和,我却听得毛骨悚然,他在生气,师兄难得生气。
我仿佛见到他身后黑气弥漫,不知道薛诚怎么惹恼了他,想上去劝阻,薛诚见到我飞也似的跑了,师兄转过身来,整张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我纠结,难道我撞破了什么么……我记得师兄,他好像不好男风的啊……
师兄开始习惯性地揉耳朵,我说薛诚他,怎么着你了……
师兄一个劲地揉着耳朵,越揉越红。
我突然生出了刨根问底的兴致。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师兄仿佛挫败了一般地看了我一眼,他叹道,那厮说我们昨晚动静太大,连桌椅都翻倒了,他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
师兄说完这话没再看我便走了,我反复咀嚼了半晌,顿时整个人都凌乱了。
为了避嫌我还是回了林府,走之前跟师兄说,有什么事来将军府找我,说完恍然察觉,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而这场景也与前几日类似。
兵部送来了义父的家书,以及准许周副将戴罪立功的口谕,家书与战报都是从前线直接送交兵部,而周副将的这个折子是兵部尚书为他向皇上争取的,尚书大人即将告老,正在从兵部的冗杂事务中渐渐撤手,边关战乱,国家于用人之际,而这个三朝老臣在告老还乡之时竭尽全力为为后辈斩开了道路。
义父在信中嘘寒问暖,简直如师父附身一般,却丝毫未提他在边关的处境,忠武将军林靖阳虽然是个不拘小节的武人,但治军严谨以身作则,所以我明白他以防泄露军中机密,信中从不提及战况。
我的生父早与世长辞,然而在他背后,还有曾经的兄弟,那些一起在江边结义的弟兄,一起立下誓言,挥洒理想,共同面对时光与命运的磨砺,这些情分在往后的岁月里长成参天大树,荫蔽着后人。
我的双亲,即使离开了,也在冥冥之中护佑我。
幼年时期我是在京城住过的,可是早已不记得府邸在哪,当时的同平章事乃是朝中一品大员,自太子一案之后朝中改制,同平章事只管行政。如今朝堂里皇上跟前的红人卢陵官居平章事,麾下二员参知政事虽是副相,实权却仍在卢陵手中。三省皆有他的朋党,卢党把持朝政,文武百官不敢多言,皆因当今皇上的宠妃乃是六皇子的生母,卢陵的胞妹,国舅爷不好开罪。皇上年事已高,很多时候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六皇子深受亲睐,想来太子这位子非六皇子莫属,可皇帝却迟迟不立,想必国舅爷日日盼着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闲来无事便在京城闲逛,出了朱雀门过州桥,沿街行人络绎不绝,男男女女三五成群,河岸上星星点点,飘着花灯与诗笺,恍然想起来今日是七月初七,怪不得去太学时见师兄他们忙着晒书,读书人要过魁星节,我便去过七夕节。
偌大的京城我很快便迷了路,前头一路欢歌笑语,珠箔飘灯,雕梁画栋之间穿来咿咿呀呀的红牙拍板,方知原来我一路迷到了教坊,教坊司隶属礼部,是官家的休闲娱乐之处,更是文人雅士的聚集地,可惜我走了一路只听得让人牙酸的红牙小曲,吴侬软语,心下觉得还是早些把路找回来才是。
前头一幢独栋画楼煞是气派,紧闭的朱漆大门皆有守卫看护,想来是有什么朝中大员或是达官贵人在此听戏。二楼的户牖之间灯火通明,远远听见那伶人嗓子一亮,我心头一惊,唱的竟是一曲红拂夜奔。
刚踏前便被守卫凶悍地斥退,我只得绕远路,绕过那栋气派的画楼,见一条巷道阴暗悠长,想必墙的另一边是那楼的后院,我对自己偶尔才显灵的方向感感到庆幸,提步疾走,却忽然看见前头从墙上摔下来一团人影,砸地的声音甚是沉闷,想必摔得不轻。
那个姑娘像小鹿一般的跳起来,回头看到我顿时花容失色,我听得远处一阵骚动似是有人执着火把前来查探,脚步声渐近,听得出有七八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感到自己估计要被搅进一团浑水,那姑娘急红了脸,眼睛扑闪扑闪地犹豫着看看我又看看巷道很是拿捏不定,她朝我支支吾吾地问,你,你认得路么?
身后的叫嚷呵斥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索性上前把她拉起,拽着她一路飞奔,如果没记错的话,过了这个巷道再转个弯便是河道,今日七夕岸上定是有花船夜灯,上了船就能脱身了。
姑娘看上去与我差不离的岁数,翻院墙逃出教坊的伶人?上头唱的可是红拂夜奔那,我顿时起了点旖旎的心思,不会真的是一个要去与情郎相会的女孩子吧?
左冲右突地甩开了几个前来追赶的大汉,身边的姑娘跑得气喘吁吁脚程倒挺快,我带着她隐在暗处看着几个男人跑过去,侧过脸便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像两弯新月,竟是在笑,她低声说,好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
那些人为什么追你?
因为我偷偷从坊里溜出来。她吐了吐舌头,眼神里有一丝波动。谢谢你啊,今儿个来的是几个朝中大员,叫什么国舅爷,还有李大学士什么的,差点以为逃不出来了。她又拿胳膊捅捅我,好奇道,诶,你叫什么名字?
林毓。你呢?
我,我,我啊……你叫我,嗯,幽草就行了。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她看上去支支吾吾,幽亮的眼睛却像是在掩饰。
好像没声了。我仔细地听了会儿墙壁,朝她低低道。
不一定,卢陵手下的那个赵管事可难缠了。我潜伏了一天都没敢动身就是因为他。姑娘像是站不住似的扭来扭去,探头探脑地出去望,我们快走吧!
你抓紧我!我朝她嘱咐了一句便跃出暗角提气疾奔,一路分花拂柳,见到巷道尽头便是水光,河畔画舫正好泊着一条无人小舟。
我将她推上船去的瞬间身后便是一阵刚劲的风声,来不及反应便立刻弯下腰,身形扭转闪过仿佛拨云穿雾般的一掌,好不容易退开半步站稳。
等等,为什么这招式……如此熟悉?
晃悠的夜灯里,我看清了来人的脸,顿时一阵惊诧,大师兄?!
可是随即又是困惑,大师兄怎么会在这里家书中写的他不是正在外头开了自己的武馆么?然而巷口传出几声恭敬的赵管事顿时让我明白过来。
大师兄像是不认识我一般执着火把审视了一番,随即朝身后道,逃跑的伶人而已,回头通知教坊善才自己来抓,咱们不插手这事儿,都回去守着。
我见他领着人要走,忙上前一步,他突然侧了侧头,神色里说不出的复杂。
这奇怪的重逢让我半天缓不过劲来,愣了半晌才发现幽草拽着我的袖子,带着担忧的问询。我跳上船点开长篙,心下已定,原来大师兄也在京城,虽不知其中有什么波折但要再见面肯定不难,河水倒映着两岸的灯火映着漫天的星辰,我问幽草要去哪里。
她在舱里气势十足地坐着,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与好奇,说去州桥去州桥。
你的小情郎在那你等你?
幽草闹了个大红脸,咬着嘴角笑得眼睛弯弯的,说,是呀,过了这个七夕他便又要去守边关了,所以今天一定要给他个惊喜。
是嘛,保家卫国,难不成是个小将军?我在船尾心不在焉地点着篙打趣道。
幽草拖着腮,很是憧憬地花痴状,现在还不是将军,不过我觉得很快就会是啦。
我摇着头笑,本朝的四个大将军,一个年事已高坐镇禁军大营,一个统领御林军,一个在东南靖海,一个正带着将士在边关厮杀。兵曹旅帅倒是很多,却不知道这即将会当上大将军的是哪个。
我忽然想到师姐,义父正在带兵打仗,她会不会也如这七夕夜里的女孩子一般,对着浩瀚的星河想着未来的样子。
师姐曾说总觉得还差了一点,我不知道是差了哪一点让他们彼此都恪守着,点到即止谁也不说破。
幽草在船上一刻也不得歇,仿佛各处都很新奇,甚至扒在船舷上玩水差点一头栽下去,看上去如同小鹿般灵巧机敏,难道内里是个泥猴子的心?不过笑起来眼角弯弯,声音又如三月里的黄莺一般,当真可爱。
但也实在太不像个伶人了。
幽草叽叽喳喳地说了一路,快到州桥便闭了嘴,因为眼睛实在来不及看,我在她“啊啊啊我第一次在这里看州桥”“你看那个灯好大好漂亮”“诶诶那边在卖什么等会我要去看看”“好多人啊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中感到嘴角抽搐,这姑娘真是精力出奇地旺盛。
我提醒他,赶紧找找你那小情郎,别顾着看别人了。
她回过头朝我眨着眼睛,其实我早就看到他了,那个呆子。
船在靠岸的瞬间我看到周云麒站在岸上伸出手,腼腆地微笑着接过幽草的手握着拉她上岸,幽草忽然便乖了,像只栖在掌心的乖顺的小鸟,不说话只是红着脸仰头看他,两人站在花灯飘转的岸边静静对视,仿佛周身熙攘的人群与盈盈的笑语都不复存在,眼中只有彼此。
幽草像是想起什么,拍拍脑门,我只听得她说,我刚刚碰到个女侠,便看到周云麒看了过来,顿时神情又诧异又尴尬,朝我拱手行礼,对幽草说道,这位是林将军的义女。
幽草瞪大了眼睛,像是赞许,林将军我认识!噢不不我是说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