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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回来的时候义父送了粥过来,我吃得干净,想着接下来几天定是出不了这房门了,需留着气力好好照顾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
师兄平平静静地睡了三天,在我旁边安安稳稳地坐了三天,渐渐想明白了我是否能与与温少渊在一起,比起他能够平平安安地活在这世间,简直微不足道。
只要我们两个好好的,在各自的地方努力地过着日子。师兄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还有他的政治抱负,有那么多人需要他,敬爱他,他的路还那么长,四皇子没有当场一剑杀了他,显是留有余地,只是面子搁不下撒气罢了,他将来还是会成为他重要的臣子,成为皇帝的得力肱骨。
三天后,义父接到一道密令动身赶回边关,我也与他随行。义父显然很是意外,他说你要回去也不急在这一时,少渊还没醒需要人好好照顾。
周婶会好好照看他的,罢了,义父,我已经无法跟他在一起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呢。
兴许是我的脸色太过颓丧,又或者是语气太随意了点,义父盯了我半晌,末了长叹一口气,他说毓儿啊,你若是难过,就不要憋着。
我怕我再多留片刻,就走不了了啊。如今正好有个事儿可以忙一忙,这忙起来总能冲淡些离愁别绪。
义父索性不劝我了,只是讲一些另外的事情转移我的注意力,比如皇帝的这道密令。
原来达慕小皇子不是来谈和的,而是来和亲的。并且允诺待他坐上突厥可汗之位,有生之年便不会再犯大胤边疆半分。
达慕安插在王庭的密探告知,三月初可汗即将亲征,集结大军倾巢而出,夺居延城而来,此时王庭守备空虚,需求大胤出兵前往王庭,绕突厥人背后切断退路,达慕王子在军中埋伏的人手便会策反,里应外合,颠覆如今的可汗宝座。
义父告诉我,兵行险招,需得用到你测绘的那张地图了。
那准备派谁前穿越楼兰古地打头阵?在问之前,我便隐隐猜到这次担任前锋的会是谁。
周云麒。
我了然,周副将最好,我与他也交流得来。
义父忽然摇摇头,道,你不用去,届时你将地图上一些标注再仔细地与他研讨一下,再接着只要将他们送进楼兰便可。你跟着虞监军去迎送公主的仪仗队。
什么仪仗队?我楞了一下,哦……和亲的仪仗队。
一个公主嫁过去,换边疆几十年和平,皇帝老子会做生意,可是达慕有必要那么急,怎么不等仗打完再成亲?
义父说,仪仗队的人手都被我换了,料想突厥肯定要破坏和亲,这一次公主并不出关,仅是孙暂带兵在里头,乔装成送亲队伍从北路入北疆,突厥人见到仪仗队定然会分小股兵力北扑,到时候让孙暂撤掉伪装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同时云麒在后头切断退路,将突厥往东南面赶,我们便在阂丘等着,三方兵力围城个口袋,将他们赶往一处地方,义父的手往地图上一指——
我略略凛然,居延泽。
不错,不过三月初居延泽尚未解冻,我便让派人提前将火油泼在冰面上,再备些硝石硫磺,到时候,让鞑子们尝尝水深火热的滋味。
二月底的时候周云麒便整顿了一千精兵悄悄出发,他在走之前告诉我,男儿志在报国杀敌驰骋疆场,待这次打完便算得上建功立业了,可以好整以暇地回京,向幽草求亲了。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灼灼,似乎有万千热血豪情涌动,年轻的副将与一众兵士饮尽热酒,人衔草马衔枚,雪夜薄甲,轻装上路。
这支队伍行的是最为凶险的一招,深入腹地,左右无援,幸而周云麒身经百战,又最为擅长机动灵活的作战,义父很信任他。
三月初,我站在居延城楼上往西北眺望,探鹰长啸一声掠过苍穹,天际尽头泛起隐隐的尘烟。
义父在帐中运筹帷幄,这一仗打得最重要的,便是时机与配合。
我跟着虞监军领着送亲队伍出关,此时正是孙暂所率之军乔装成送亲队伍,我们一路绕到北面,此处一片浩瀚荒漠,孙暂与我们暂别后,便向南面渐渐压缩阵型。
再回到居延城时,将士已然厉兵秣马,枕戈待旦,义父一声号令,居延城门訇然大开,大胤的将士们如同虎狼出关,往南面阂丘而去。
虞监军在居延关的主帐坐镇,战事一起,情报便如雪片一般从四面八方而来。
两日后,阂丘林靖阳将军与突厥先头部队正式短兵相接。
一日后,突厥北翼阵型被孙暂冲散。
当日夜晚,突厥有整顿大军重新布行军之阵的势头,却在此时陡然爆发内乱,刀兵哗变,自乱阵脚。
云麾将军林靖阳乘胜追击三日,封锁突厥阵型的西南面。
突厥横下一心,猛攻首阳坡,撕开首阳坡至阂丘一路防线,即将攻至居延泽。
虞监军与几个文书整理着情报,我从满地的情报信件中抬起头来,看到一个传令官火急火燎地入了主帐。
报——监军大人,林将军从阂丘传来口信,未在突厥阵中发现可汗!
一行人神色大变,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次竟不是突厥可汗亲征?!
我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了纰漏,不是说突厥可汗率兵亲征攻打居延关吗?虞监军与传令官仍旧在大声说着什么,我奔出营帐跑上城楼往西望去,烽烟滚滚黄沙漫天,天空飘起了雪霰。突厥可汗没有亲征,是突厥使者骗了我们,还是这其中另有其他什么变故,若不是亲征,他难道还在王庭,他若是还在王庭……若是还在王庭,那周云麒副将……
我忽然有些不敢想下去。
而此时,远方陡然一阵响箭蹿上高空,啪的一声炸开了一束火光。突厥已攻入居延泽境地,这昭示着,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胶着时刻。
居延关守城的军士已经占领高地,一排接着一排,引弓搭箭,箭头处燃烧着熊熊的火光。
居延泽这场仗持续了三天三夜,我连夜出城,前往居延泽南面义父的中军帐,他浑身是血,整个人仿佛从地狱浴血而来的战神,一身银甲在雪夜里泛着森然的冷光。
他说没有见到突厥可汗,而这次大军人数也是虚报,突厥王庭仍有一定的兵力。我们接应到了云麒的一部分兵力,突厥后路的确是被斩断了,他们无法后退,想必承受了后方的压力。只是还未见到周副将。达慕王子也是接到了情报,阿史那特勒制造兵变之后便带人杀回王庭。
义父飞快地说完这些,眉头深深皱起,现在如今大家都在各自为战,无法抽调人手接应周云麒。
让我去。我朝他行了军中的大礼,恳请将军调拨五十人随我进楼兰腹地,接应周副将回营!
义父咬紧了腮帮子望着我,目光中像是有什么热辣辣地在涌动,片刻之后他一咬牙,脱口道,好,我即刻便拨五十亲信于你,你务必小心。
我点点头,义父出帐点了兵马,一行军士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我率着队伍狠狠地挥鞭策马上路,大雪狂风将面皮刮得生痛。
急行军两天一夜,便至楼兰古地之中。
没有地图,没有星月为标指路,我第一次带人穿越楼兰古地,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脑海里那片记忆。
躲避着风眼,流沙,暗处的沟壑,迎面的风雪,几次命悬一线化险为夷,终于在第八日的深夜深入腹地,望见了不远处的一片绿洲。
绿洲的沙坡之下隐隐有异响。
似乎是有人正往我们的方向退过来,但刀兵相接,几次都未能冲出阻碍。队伍中的亲卫迎风细听了片刻,便告诉我似乎是突厥兵,约摸百来人的样子。
不远处的打斗声愈来愈响,还夹杂着惨叫与怒号。我们只有五十人,亲卫刘校尉将人分成了两队,一队左右包抄摸上前去,一队由我领着伏在这片沙堡的暗处伺机而动。
我们从战马上解下弓,负上箭囊,埋伏在废弃沙堡的残垣断壁之下,风声将脚步声掩盖得不留痕迹。片刻之后,蹄音渐近杀声渐起,刘校尉冲入埋伏一声呼哨,同一时刻风中射过十几支白羽,雪夜之中有人应声倒地。
似乎觉察到有埋伏,突厥人的脚步滞了一滞,似要冲出包围,而在后方忽然一阵熟悉的喊杀之声,我心中大动,这是大胤人,大胤的军士!
刘校尉又是一声呼哨,两侧的军士再次架箭拉弓,风中夺夺几声,又是一阵惨呼与叫骂,雪夜中狂风呼号,兵铁交击之声不断传来。
突厥人愈来愈近,我的心底亦愈发沉静,手中的箭矢稳稳地瞄住了一个举着马刀砍杀的壮硕影子,弦绷到极致的一阵轻响,长箭穿透了他的肩头,他猝然转身,睚眦欲裂地挥舞着马刀,往我们埋伏的暗处奔来。
身侧的兵士们换上长兵跃马而出,愤然地怒吼喊杀声中,薄凉的血溅上了脸颊。我与刘校尉打了个手势,带领着一半人马陡然调转马头,引着一帮突厥人往夜色深沉出奔去,刻意地避开了地上的几处,箭矢贴着鬓发擦过,再勒马回头之时,突厥人的呼号声已经随着身形渐渐埋入了流沙。随即立即回头,收缩阵型前后夹攻,两股人马同时冲向已为数不多的突厥人,大胤的军士士气高涨,喊杀之声不绝于耳,只消片刻便杀得对方人仰马翻,胜负已定。
刘校尉清点了人数,五十人皆在,只是受了大大小小的伤,迅速地清理战场,包扎伤兵,与之前被追杀的大胤军士接了头,那几人颇为眼熟,我认出其中一人竟是周副将身侧的传令官!
他怀里死死抱着一柄豁了口的长剑,他见到我们颇为激动,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开口便哽咽了,他说,林令史,突厥可汗没有亲征!没有亲征!
我忙扶着他,传令官周身皆是血污,颤颤巍巍地抓着我的袖子,我告诉他将军那头已经知道了,你放心,将军让我们来接应你们,咱们马上就能回大胤了!对了,周副将呢?
传令官的神色忽然一瞬间黯淡下来,我环顾四周,那几个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