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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药方让随从去抓了,随即又抬眼问我,跌打膏药可有?
自然有,行军的伤药。
那是最好。他又嘱咐了一番事宜,便拂袖去了,从进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看诊效率之快令我瞠目,不过转念想到师兄想必没什么大碍,只是多受了些皮肉之苦,心里便感觉微微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廿三
我把师兄的中衣小心翼翼地剪开,露出后腰上大片皮开肉绽的肌肤,紫黑色的僵痕上开着狰狞的口子,蔓延到腿弯一片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块皮是完好的,看得我一阵阵的牙酸。
晚秋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屋子里生了炭炉,师兄的冷汗便涔涔而下。
我戴上蚕丝手套准备给他抹药膏,师兄有些着急地拽着亵裤说麻团那里那里我自己来好了。
我说师兄你害臊什么咱们小时候还在一个盆里洗过澡呢,手上却没停直接蘸上药膏抹开,师兄嘶着气,苦笑着说麻团你别那么轻呀我怕痒。可是我明明见到他背上一层薄薄的肌肉都迸紧了,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师兄咬牙苦忍,我却在咬牙憋泪。
麻团你,是不是,觉得师兄现在,像一条,烂烂的,五花肉?师兄忍着疼,连说笑都变得像在背三字经。
师兄,你即使是肉,也是条精瘦肉。我安慰他。
我的师兄,一直都是这么挺括修长的身躯,像坚韧的青竹,却从来不会被打折。
小麻团,我从没觉得你这么会哄人,师兄皱着眉头呵呵地笑,我今儿个跟卢国舅吵起来了。
为了邳城蝗灾的事儿?
你都知道了?
大师兄说的,我斜眼看他,感觉自己脸上湿了胡乱地擦擦,朝堂政辨是常有的事,你是怎么又忤了皇帝老儿把自己弄成这样?
卢陵要从吏部抽调人手去治灾,吏部那个刘大人……你见过的,从京城派人过去既兴师动众又舟车劳顿,灾情刻不容缓,我觉得还不如直接从地方上抽调人手。
所以你举荐了邳城治中谢筠?我蘸了一丝凉凉的膏药继续抹着。
你都猜到了……师兄费劲地歪过头看我,蝗灾又不比旱涝灾害,治理起来需多用人力。先生在邳城数年躬耕陇亩,亲力亲为,有谁能比他更懂邳城润州这一带的水土?卢陵便拿出我是谢先生门生这法子来说事,说我身为御史却举人惟亲,我便道谢治中鞠躬尽瘁一心为民,有此人才不委用实乃朝廷之不幸。
然后呢?
卢陵便提起谢筠当年是为宁承安说情才被贬,说我这句有此人才不用乃朝之不幸虽为举荐谢治中,实则为当年宁承安鸣不平,一路将祸水引至太子一案,圣上听得烦心,一怒之下便赐了刑。
师兄,你未免太心急了。
我明白的,师兄淡淡笑着摇头,我也是存心引卢陵提起当年事,正是想试探下圣上是否还对宁大人一事耿耿于心。你爹的案子我是迟早要去翻的,现在知道了皇帝的态度,便知该怎样慢慢来了。
我蘸着膏药没接话,抽了抽鼻子跟他说,师兄,你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今日挨了板子,就不要再去碰皇帝逆鳞了,好么?
我望着他,露出一丝恳求的神色,师兄的手却软软地搭在我的头上,他说,我觉得这件事情尚有有转圜的余地。今天六十廷杖下去,若不是我自幼习武体格好些恐怕早就残废了,侍卫在行刑前,我见到四皇子微微动了脚底示意。
四皇子为你求了情?四皇子又是哪个皇子,一直也没怎么听说过。
师兄苦笑着,眉目里却透着一丝困惑,我也不知他怎会为我求情。
我将一盒膏药用的慷慨,几乎见底,摘了蚕丝手套问他好些了么,师兄点头说凉飕飕的,我见他说了许多话已有些疲倦,便对他道你先睡会,我去煎药。
太医院的人已经把药送了来,我便在院里生火煎药,有附近的随从令史见我动作便要上前帮忙,被我一一谢绝,午后吃过饭有人陆续来探望,师兄发着烧,趴着昏睡,也不便见人,我便整装在院里备茶待客,礼数做全,分毫不避外人。
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温少渊是我将军府的人,是我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和光同尘。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四皇子也差了人来探望,送了几盒膏药与几支山参,那膏药我一望便知与我之前用过的一样,军中制品,我给那侍从沏了杯茶,道完谢后便探他,义父甚少与我谈论朝中事,四殿下可是与几位将军交好么?
侍应说那当然,殿下非常体恤武将,还经常去禁军大营练习骑射呢。
我有一瞬间的错觉,做了个大胆的猜测,也许我是见过那位四皇子的。
傍晚时分薛诚差了人过来,他倒是什么都没送,就是直接把人差了来说供我驱遣,我心下觉得薛小少这厮不愧是做过我与三师兄的门生的,果然深得我心,便把膏药丢给那小厮说我师兄还有一处地方没上药,你去给他上好,记得轻点。
而事实上薛小少家的小厮果然做事轻捷以至于上个药都没把师兄弄醒。第二天早上尚不知院中已多了人的师兄趴在榻上脸红到耳根,拽着裤腰眼神躲躲闪闪地看我忙里忙外,又是羞涩又是委屈一般,我在心里不怀好意地偷笑,暂时不想说破。
师兄支支吾吾地,麻团……你,你昨天……
给你上了药啊,今天觉得怎样,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师兄垂下眼睛,揉了揉红到几乎透明的耳朵。那个……
哪个?
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麻团。
我看着师兄赌誓一般郑重坚决的神情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不逗你了,那地方的药是薛诚的小厮给你上的,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还有啊,师兄一直都待我很好,又何必再加个今后呢?
师兄怔了一怔,半晌才啊了一下。
露出那种明显的遗憾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喂!
我觉得有点尴尬忙出了屋,在院子里把刚洗的衣服晾起来,随即叮嘱了小厮好好照看便匆匆赶回将军府。
师兄这伤起码得卧床大半个月,我切了参片,跟周婶学着煨了一上午的鸽子汤便装进食盒匆匆赶回了御史台,而这回竟然在屋子里见到了大师兄。
大师兄走出来望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走了,师兄在榻上垂目,脸色苍白。
我打了水给他擦汗,问他,刚刚动气了?
师兄疲惫不堪地点头,说他劝大师兄别再为卢陵办事,大师兄不依,说事已至此他也身不由己,劝他回胥浦见见师父他也不肯。我明白三师兄的性子,他置气是因为对自己人上心,对于其他人从来只是谦和有礼不温不火。
我见今日天气不错便与小厮把师兄搬在院子里晒太阳,师兄趴在软榻上,像只受了伤的大猫,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我俯□□戳戳他的脸,他便红了耳朵,一把捏住我的手指,他说你敢再撩我,等我好了全还回来。
我索性搬了小板凳坐在软榻旁边看着师兄打盹,恍然发觉自上京以来,还从没这样好好地陪过师兄。
闲适又安静地,坐着晒太阳,心无杂念,仿佛听见时光在耳边淙淙而过。
前些日子我还忙着准备回胥浦,而现在这情形是半点也抽不开身了,我也半点不想离开师兄。
师兄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半梦半醒一般地恍惚,他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他说,麻团,若是你来选,觉得是六皇子当太子好呢还是四皇子呢?
我心想师兄当真不要命了,光天化日就趴着讨论国本问题,也不怕隔墙有耳。
可我还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告诉他,四皇子怎么样我是没听说过,不过皇帝老儿现在不是最喜欢那小儿子么,既然这么宠他又干嘛让他担那么重的责任,做皇帝多累人,还不如给块肥地封个藩王去享享清福呢。
师兄侧着头,笑而不语,我觉得他大概是脑子被晒糊涂了。
正糊涂着,薛小少便风风火火地来了,一窜进院子便到处捞茶水喝,开始风风火火地对师兄讲今日朝堂之事,说得眉飞色舞热情洋溢,师兄本还认真地听着,可一会儿开始百无聊赖地支着头,到后来眼皮都耷拉着,我一听才知薛诚已然偏题偏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师兄朝我眨眨眼睛,说要喝汤,我便毕恭毕敬地端着人参鸽子汤过来,他动也不动,我只好舀了一勺递过去,师兄张嘴接了,喝得心满意足。
薛小少一看这情形,顿时捶胸顿足道秀恩爱分得快便拉着小厮嚎着,咱们走,人家都举案齐眉花前月下了咱俩孤家寡人还杵着干嘛。
我看着薛诚离开的身形直摇头,问师兄你干嘛这样,薛诚好歹来看你一次。
师兄敛了神色,说,你还不知道,恐怕你这几日在我这里的所言所行,都已被李翰林知道了。
我心下一冷,那个小厮……不是薛诚的人么?
师兄神色复杂,随即又淡淡笑了笑,说,不管那么多了,我就只想与你……那个,过来陪陪我。
我把以上所有都理解为师兄仗着养伤实则撒娇,把鸽子汤喂完,师兄喝得一滴不剩,满足地打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廿四
时境渐入十一月,我每日来回于将军府和御史台,心无旁骛地照顾师兄,太医院的大夫每隔几日便回来复诊,换药的时候最难熬,师兄总是忍得满头大汗,我只觉得甚是心疼。
其间见过一次幽草,她又偷偷溜出宫来找我打听周云麒的近况,可惜周副将家书甚少,想是战事焦灼,无暇他顾。
师兄渐能下床走动,平日里窝在房里处理着御史台的事务,却不急着上朝。他说李翰林显是对卢平章起了二心,咱们先静观其变。
师兄身体见好,我得了闲便去禁军大营校场叨扰,秦元将军分毫不见外,来了兴致便教我骑射,我却再未见过他那位随从,而秦将军也心照不宣般没有提起。
腊月初至的时候,京城飘起了一场小雪,我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