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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照顾着我们,继承了师父护犊子的脾性,像一棵风雨不倒的树。
可现在看他,只觉得那树仿佛在掉叶子,枝干也不如昔日粗壮坚实了。
我心事重重了一晚上,直到琼林宴罢,师兄与我一同回去,我方跟他提及了此事,师兄听了思忖片刻,说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师兄。
我问他,跟皇帝一起吃饭的感觉怎样?
师兄直摇头,人太多了,简直应付不过来。
幸好你是探花,我看到那状元,是被人抬着出来的。
师兄笑了一会儿,说要回太学,明天收拾收拾,准备去吏部办事。
我顿时明白过来,又惊又喜,问他,皇帝许了你什么官?
御史台殿中侍御史。
虽然不太明白是个什么官,只是听到御史台三字便知师兄得偿所愿,我忍不住扯他的袖子,师兄你难道不觉得应该请我吃个饭嘛?
师兄说来吧随便讹。
几日后我告诉师兄我想吃京城醉仙楼的荔枝虾球。师兄大惊,你果然是狮子开大口,一面便收拾着出门了,为了方便我依旧着了男装,这回倒不扮作小厮,伴了个少爷的模样,走在街头竟发现有少女脸颊飞红地瞥过来,不禁失笑道,师兄,这回你的风头要被我抢光了。
师兄泰然,没关系,你的风头就是我的风头。
可是到了醉仙楼二楼花厅坐下,那店小二却一脸揶揄地说今儿个荔枝虾球都被人订了,这八月的荔枝本来就少,今儿个又有贵客……
师兄无奈,问我要不要换家,听说城西有间鸿福楼的荔枝虾球也不错。
我只觉得那架上的鹦鹉有趣,正逗着玩儿,那店小二一听我们要去鸿福楼便急了,舔着脸拿菜单推荐着新菜色,我料想这两家酒楼肯定是抢生意的冤家,竟是一个客人也不肯放过。
荔枝虾球没了,真可惜,我朝师兄挤挤眼睛,作出委屈状。
正逗着鹦鹉,便听见有人道,原来探花郎想吃荔枝虾球,不如来与我们作一桌如何?
我循声朝那人望去,见一锦帽貂裘的公子哥儿,怀中搂着一名娇艳的女子,一股纨绔子弟作派。
既而听师兄喊他卢兄,便知他是当朝平章卢国舅家的二公子,那一树红梅的苏绣屏风撤了去,才看到里头的桌案前已然坐了三人,个个皆是依红偎绿,这京城的公子哥儿硬是把这醉仙楼当成教坊司了,我在其中一个人脸上目光顿了顿,发现竟是昔日的状元郎,竟也与卢家二少处作了一处。
我觉得气氛怪尴尬的,听得出师兄的意思也是不想留,可是卢二少却与他一个个介绍了起来,这是即将赴任的兵部尚书胡公子这是吏部的刘大人如此这般,师兄一一滴水不漏地拱手行礼。
我朝那个胡公子多望了一眼,兵部尚书年老还乡,这个胡公子大概又是卢陵一党的人,卢陵在外事上一直主张议和,义父这仗可真是越来越不好打。
卢二少殷勤地招呼我们坐下,面前正摆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荔枝虾球,我不知怎么便没了食欲。
那几个文官推杯换盏着,个个都醉的八九不离十,说是日前的琼林宴上没与师兄碰过盏,师兄不动声色地淡淡应酬,将迎上来的酒一一饮下。
卢二少顿时眼睛都亮了,大呼温探花痛快人。
师兄脸色微红,我知道他酒量奇差,正想提醒他便听那状元忽问,温兄的老师,可是当初的谢御史?
正是家师。
卢二少呵呵笑道,谢御史学识渊博,当年家父想让我拜入其门下,可惜御史大人却言不收门生。想必温兄能做他的学生,绝对是有过人之处啊。他说着又敬,师兄面色已有些不好看,我忙替他挡,我家公子不胜酒力,卢少爷若是不嫌弃,我便替他喝了吧。
我一饮而尽,那酒不如师父的桂花酿好喝,一路仿佛如烧红了的刀子一般劈下去,我皱着眉头忍了会儿,却见得那卢家公子端着酒盏望着,促狭的笑了笑看向师兄,他说温兄可真是不厚道,喝个酒还带小厮。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着,忽然凑近了打量,我闻到那浓重的酒气方知他也醉的不轻,只是脸色越喝越白才不明显,他说,可真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倌儿呢,便松了手里的美娇娘,勾起手指在我脸上蹭了蹭,却被师兄猛地一把挥开,别碰他!
那一桌的官正与怀里的女子们喝酒厮磨,听得师兄那一吼便皆看过来,我顿时有些紧张,手在桌案下扯住了师兄的衣角。师兄不露痕迹地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我便放了心知道他还没喝晕。
卢老二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拍着手喊牙婆,再唤几个姑娘来,给咱们温探花挑一挑。
不用了。师兄忽然打断了他,随即忽然环住我,低头在我耳边亲昵地碰了碰,我被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感到触碰的地方仿佛有火在烧,脑子里顿时像煮了一锅浆糊般不清不楚,忙去掰他的手,他却忽然紧了紧,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忍一下,马上带你走。
座上的各位顿时明白过来,卢老二笑得很是猥琐,摇着头,原来温兄好这口。
师兄依旧不动声色,淡淡笑道,我这小厮最是解语,千金不换,只是酒量不好,卢兄一杯就将他灌醉了,他的声音低沉动听,低头看着我,目光甚是动情,我顿时觉得脸上火烧火燎地,急忙侧过头。
这一侧就被师兄瞬时按在了肩上。
我在桌下狠狠地掐他的大腿。
所以啊卢兄,他继续笑道,我得找个地方带他醒醒酒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八
卢老二会意,猥琐得让人想一掌把他拍墙上,他音调都变了,卢兄请便,请便。
师兄冷笑了一声,失陪,我顿时感到脚下一空,他竟直接将我抱了起来,在座中人意味深长的低呼中离开花厅,走下了楼。
一路上我都将脸狠狠地埋在他胸前,觉得这世界真他娘的疯狂。
师兄在就近的巷口将我放下,顿时如同卸下了全身的武装一般有些局促,他说,麻团,委屈你了。
我说这下朝中要有一半人都以为你有断袖之癖了。
他无所谓地笑笑,那不正好,省的他们来与我拉帮结派,我可不是个正经人。
我捶着墙,只觉得好笑。
师兄在吏部领了文书与官印便去御史台赴任,本朝的殿中侍御史一共四人,皆是御史中丞的副官,辅佐着处理督查事物。御史台设于宫中,御史府又称兰台。皇帝诏令,臣子奏章,律令,地图,郡县计薄皆典藏于兰台,而这些档案也正是为监察百官所用。
侍御史有着自己独立的小院子,师兄从太学搬了过去,又添置了一些寻常家用,正寻思着要布置点什么,门外忽然有管理杂物的支使送来了一件物什,说是从邳城来的,师兄谢着接了,在屋里小心翼翼地拆。
我知道一定是谢治中送的,自放榜以来过去了一个月。我看着那幅干净的卷轴,大概治中大人又写了字赠予他新科及第的门生。
然而那卷轴抖开,我只觉得一阵劲爽的清风扑面。
那是一副墨竹图,枝叶高低错落,枝干挺拔清秀,浓淡枯荣间透着高洁俊逸,一纸的傲气风骨流转在挥毫之间,竹叶间像是有萧萧风声,宛如晨钟暮鼓。我感觉目不能移,只觉得胸中激荡万分,仿佛千亩江川在心中淌过,雷霆霹雳,草木怒生。
师兄伫立着看了半晌,方才缓缓转身,将那副画郑重其事地挂在主厅之上,静静仰头望着,沉默不语。
我见到了谢治中的印旁还有一份落款,竟然是宁承安。
我认得那墨竹旁的字,疏朗劲峭的行楷——
卧听萧萧竹,疑是疾苦声。江河虽已远,一叶总关情。
那个瞬间我感觉心头发苦,却又澎湃难抑。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此身当为生民立命,无所谓来去,无所谓悲喜。
一纸卷轴敌过了千言万语的耳提面命。谢治中的画,父亲的诗,仿佛如劈开时光的一道疾电,将我们的胸臆豁然照亮。
傲骨与丹心,将被传承下去。
师兄喉头耸动,回过头来,看着我,眼底像是有一丝红痕,他淡淡笑道,方才这一瞬,才是真正出师了。
师父的信也是在几日后到的林府,又是厚厚的一沓,夸了半天三师兄,让我们都要在京城好好的,家里都好不用惦记,然后又说起了乡里的庆祝活动,武馆出了个探花郎,师父很是长脸,连县老爷也来道贺,胥浦摆了长长的流水席,门前的鞭炮放了半宿。
师父说饺子是谢老二的门生,他不能输给那厮,于是使劲撺掇了二师兄明年考武状元去。
于是下面那一封便是汤圆的长长的信,零零碎碎写了一堆武馆的事,着重描述了二师兄,然后又表达了他对二师兄考武状元的忧心。
最后一封是粥师姐的,她说想必要说的话前两封里大家都说完了,她只想问,林将军如今在边关怎样了……
我放下了信,想起从今年开春将军守边,现已过去大半年了,听师兄说已经打到了首阳坡与胡人胶着,再往北便是戈壁沙漠,身后是绿洲居延泽,居延城是漠北丝路的重要通道,历来乃兵家必争之地。突厥,鲜卑,西凉对此都是虎视眈眈。关外天寒,现已入秋,若是战事拖入冬对兵士们大不利。
义父的家书里从来报喜不报忧,我便依照原样给师姐回了信。
八月秋高,天清气朗,师兄每日皆在御史台处理事物,阅读卷宗,偶尔去探望之时不是在伏案奋笔,便是刚从朝堂上下来眉头深锁,脸色仿佛煮熟了的猪肝一般难看,问他一句话得半天才悠悠转过身来回答,我便只觉得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求学时那幅呆样,从卷宗里抬头之时双目无神,眼里像是爬满了字。
我知师兄正在为改革官制的事情心烦,便也不再去叨扰,索性也闭门读书,将军府最多的都是兵书,可我看书皆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不求甚解,看得心烦便去院子里习武。
师父从小教习的拳脚不能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