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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他一直碰钉子呢。她闷闷地想。
其实她早已与南宫瑾打过招呼的了,南宫璇若是再去他家武馆,他即便只看她二两青的面子,也多少要收留关照他一二的。可南宫璇毕竟没有再去第二次。
他这人吧,她原以为他回来后还是那清高孤傲的世家公子,他却能在大日头底下不吃不喝地等了好几个时辰,可当她以为他脸皮终于变厚了,他却依旧还是不知道什么是死缠烂打。
幸好,过不几日,她终究是听闻他去了振隆镖局讨生活了。这城里大大小小的武馆镖局多不胜数,振隆镖局的名气不大也不小。总镖头王长隆以前也是受过南宫家庇护的,所以眼下他竟肯收了南宫璇这尊大菩萨,二两青倒是不觉奇怪。
而南宫璇终于有了营生,她由衷为他高兴。她怎么不望他好呢?虽然他以前是目中无人,惹人讨厌了一些,但他毕竟是大夫人的儿子,他好了,南宫家便好了,大夫人也便有了依靠。
可好日子才没过了几日,这一天,衙门的张捕头竟来寻她了。
——天杀的南宫璇出事了。
她一到这衙门里,便瞧见了老泪纵横的福叔。
“青姑娘啊,你……救救我家公子吧。”
事情的起因,是南宫璇将客人的东西给弄没了,简言之,便是失镖。
失镖的事可大可小。
“大夫人知道么?”她问他。
福叔抹了抹泪,“公子说不要告诉大夫人……”所以衙门里的人,才来寻的她。
她点点头,问道,“现下过了堂了么?”
“都定案了,正要打板子哩。”张捕头挖了挖鼻子,叹口气,“阿青啊,铁证如山,大老爷都没法子哩。叫你来,也就是找个人待会打完板子把人领回去罢了。”
于是一旁的福叔哭得更厉害了,“这是,这是要冤死了啊,公子哪会稀罕那等玩意……”
她不再多话,可一路急匆匆走到县衙大堂,南宫璇却已被下堂杖责了。
“呀!你看……”
“那是南宫大公子啊……”
“对啊对啊,你看你看……”
门口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热烈的议论声伴随着一声一声板子的声响,俱都冲击着她的双耳。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却是眼前瞧见的一幕。
所谓杖刑俗称便是打板子。受刑者须得众目睽睽之下褪下衣衫,任由行刑人用长板打在身上。
这不仅是身体上的惩罚,更是一种羞辱。
她二两青自小混迹市井,来往公堂衙门更是如家常便饭。她何曾没见过人受杖刑呢?可这一回,却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瞧见了南宫璇的身体。她与众多看热闹的,不相干的人一起,瞧见了他的身体。他的充满了蜿蜒伤痕的,瘦弱不堪的身体!
他苍白的皮肤之上,布满了细小的蜿蜒的丑陋的伤痕,有些似是被划伤的,有些似是被烫的,更有一些,她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东西弄出来的!
那些伤痕纠结交错,可怕地密布在他的背上,腿上。
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他又究竟……受了怎样的折磨?
她一时之间,竟觉眼前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了。
板子一次次打在他身上,自然在那旧伤上又添上了新伤。
人群中渐渐竟有妇人啜泣的声响,“真……真作孽哟……”
“大老爷一世英名,怎么而今儿子竟然……唉……”
细微的叹息议论声不绝于耳。
她闭起了眼,竟也有些不忍再瞧了。
这二十个板子,对她来说,竟像是过了整个春夏秋冬,漫长难熬。
安大人似乎是也有些不忍心了,行刑完毕,便立马让人将他扶了下去。
“大人英明。在下真真是心服口服。”那苦主此刻摇着扇子,恭维道。
他穿着锦衣锦靴,打扮得花哨晃眼。
二两青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便急匆匆又跟到后堂去了。她办完了一切该办的,又等在后堂与刚回来的安大人寒暄了两句,才终于去领了南宫璇。
南宫璇瞧见了她,似是微微有些惊讶,转瞬却平静了下来,道,“劳烦青姑娘了。”
“你往后认清楚人罢。”这一回摆明了是镖局里有人也看他不顺眼,不然哪家镖局会出了这事一点都不为自己伙计出头的?
他依旧还是伏着,她问他,“你还能动么?”
他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
一路上无话,直到快入了二两青的赌坊,南宫璇才艰难地自那担子上抬起头,轻声道,“我没有讹他。”
“我知道。”二两青道。
她一看便知了。
“你不记得他了?”她问他。
问罢,瞧见他一脸的迷茫,忍不住就自个儿叹了口气。
她这问题简直是白问,他当然记不得那人了。
“那位赵员外家的公子,以前想要结交你,哪知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你那时候不给他面子,他早便扬言要给你颜色看看的。”他竟是被人嫉恨了还犹自不知,半点都不知自己曾得罪过人?
不过这也难怪,那种眼睛生在头顶的世家公子,哪会将他们这等人放在眼里?她想到这里,又不知该如何说他了。
“什么时候?”片刻之后,他又再问她。
“你自然是不记得的了。”她翻了个白眼。
“原来如此。”岂知他竟也不纠缠这个问题,不过想了片刻,点头道,“我当初不结交他,这样看来,却也是对的了。”
他究竟是有多没心没肺啊?!
二两青忍不住,又再翻了个白眼。
到他被安顿好了在厢房,犹豫了半晌,南宫璇终于还是开口向她承诺,“青姑娘,这几日里的花费劳烦你记好了,我往后必会归还……”
“好啊,你放心,我还会算利息的。”她心中被他气得呕血,不由得便硬声接口——她二两青在他眼里就是那种开口闭口就谈钱的人么?
“……那是自然。”可他显然听不明白她的意思,竟也照单全收,答应得痛快。
她想她真要吐血了。
她替他倒了盆水,默默地拿布巾绞了又绞,却不递给她,独自生着闷气。
“青姑娘,我阿妈那里就拜托你了。”半晌,他侧过头来轻声道。
“唔……我会让他们说你出镖去了的。”她点点头,终于把那绞得不成样子的布巾给他。
“多谢。”他极为真诚地道谢,她帮了他那么多忙,这一件,却当真是其中他最想感谢她的了。
兴许是听了他的这声谢,她又有些不自在了。
南宫璇这一句话毕,二两青已抬脚往门外迈去。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她终于背着他,说道,“不用多谢,你伤好了后,便在我赌坊帮忙吧。”
“唔……嗯。”
她听见他极轻极轻的应声,陡然之间,就忍不住快步跨出门去,接着,不知等了多久的眼泪,也自掉落下来。
她终究没问他那些伤是怎么来的,又或者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只因她发现她竟在同情他。
她料想他必然是经历了什么常人所无法想象的事,不然,竟又有什么事,能让原先的那个南宫璇,变成了现在的这一个?若是原本的南宫璇,又怎会需要人的同情?
她的这种同情,眼下竟也成了一种心酸。
作者有话要说:
☆、泼妇你好
南宫璇毕竟还是有武功底子的,不过两日便能下地了。她自然不可能让南宫璇到赌坊门口去招徕生意——尽管她原本曾打过这种缺德主意。只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排南宫璇,他自个儿已开始寻她的不自在了。
那天她正捧着碗粥喝得高兴,南宫璇蹬蹬蹬便闯了进来。
“青姑娘,这是真的么?”他问她。
她的眼皮禁不住开始跳了起来,心想,这城里怎么消息传得那么快,
“为什么才不过几天的时间,那赵公子就被人打断了腿?”这已经不是疑问,而是质问了。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她问他,打定了主意睁眼说瞎话。
她的粥尚且还温热着,可他的眼却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是你寻的人么?”他终于缓缓地问她。
这人简直的,不识好人心!
她心中已要呕死了。当初她让阿拐去收拾那姓赵的便早已料想过了,这事要是让南宫璇知道,必然是要噜哩罗嗦来烦她的。只因他这种假清高的世家公子,怎么能忍这种事?这个中道理,她心里门清着呢。
所以她原本也已打定了主意,要装死到底的。
可眼下她的目光一与他的碰上,却竟半点都装不下去了。只因他的眼里竟是她从未见过的鄙弃和厌憎,比之当初犹有过之。
于是她陡然之间不想装了。
她缓缓放下碗,粗鲁地用手背抹了抹嘴,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怎么?我二两青平素最瞧不起这种挟私报复,背后捅刀的小人了,我为了大公子打抱不平,又有什么错处?大公子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她的一双美目便那么理直气壮,坦坦荡荡地看向他,毫无半点遮掩或自愧。
这教他反倒瞧得一怔。
南宫璇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些质问,竟陡然之间被梗在了喉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了。
是啊,她为了他才去做了这件事,她为了他打抱不平,难道他竟还能去指责她么?可她这手段,却是过去的二十几年活在这世上的南宫璇从来也看不上的。
即便是而今的他,自然也是……瞧不上的。
太……不入流了。
想到这里,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大公子若是嫌弃我这手段龌龊,我也不想否认,我二两青平素里,做的就是这种蝇营狗苟的事,大公子若是还想问什么,直管问,我自问不是个好人,但对你们南宫家,我可是仁至义尽,没有半分对不起。”她说罢不再看她,抬起那半碗粥,囫囵喝了下去,“大公子若是不想在我这里吃饭,我便不留你了。”
南宫璇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自缓缓地迈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