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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与逍遥(出书版)-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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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是在一座园子里,但不是像最初的亚当已经为自己并为全人类所丧失了的那样一座极乐园,而是在他要拯救自己和全人类的那样一座苦难园里。
他在深夜的恐怖之中忍受这种痛苦和这种离弃。
我相信耶稣从不曾忧伤过,除了这唯一的一次;可是这时候他却忧伤得仿佛再也承受不住极度的悲苦:“我的灵魂悲痛得要死了”。((马可福音?14,34》:“我的心里甚是忧伤,几乎要死”。)
……
耶稣在不能确定父的意志的时候就祈祷,他害怕死亡;然而当他认识到父的意志之后,忽就走向前去献身给死亡;我们去吧,我们去吧。
耶稣祈求过人,但不曾为人所倾听。
耶稣在他的弟子睡觉时,就安排了他们的得教在义人甜睡的时候,他便造就了每一个义人的得救,既在他们出生之前的虚无之中,也在他们出生之后的罪之中。①
耶稣所感受到的内心孤苦和磨难是一种内在信念的危险:魔鬼撒旦诱惑他背离自己的天父。②
魔鬼撒旦先引诱耶稣把石头变成面包,以博得世人的信任,此时,耶稣正处于无人理解的处境,任何使他获得世人理解的做法对他都有诱惑力。但耶稣坚信,虽然人活着不能不靠食物,却不能单靠食物,更重要的是以圣爱滋养心灵(孔子说:“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魔鬼又劝耶稣从耶路撒冷的殿顶上跳下去显奇迹,以得到世人的膜拜,神将在下面托住他,性命无需担心。耶稣拒绝了以受苦的爱换取御民的法术。现世的王道不是上帝要耶稣走的路,王道政治的秘术在上帝眼里不过人类的雕虫狡计。
撒旦又把耶稣带到一座高山,让他看罗马天下万国,许诺说:“如果你俯拜于我,我就把这一切都赐给你”。能够统御万国不就可以推行上帝的意旨?不就可以建立有秩序的国家?然而,耶稣拒绝了以救赎的爱换取现世的王国,像凯撒那样统治世界,靠建立世俗政权来给现世中的人们镇痛,宁愿与苦难的生灵一起担当人世的欠缺。使圣爱进入每一颗灵魂,才是耶稣的使命。圣爱来自于上帝的救恩行动,上帝要耶稣以自己个体的孤苦和受难来呈现圣爱。政治不能根本解决人生问题,任何现世的政制和无论如何高明的统治,都不能最终消除人生的悲苦(“为政以德(得也),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论语?为政》)。
①②帕斯卡尔;《思想录》,和兆武译,商务印书馆l985年版,第242-244页。
②参《马太福音?4。2-10》,《路加福音·4·2-12》。
耶稣的疑虑、孤苦和绝望,是失去上帝的人重新回到上帝身边的形式:既然耶稣是上帝的人身,耶稣经历的绝望,也就是上帝经历的绝望;耶稣经历的诱惑,也就是上帝所经历的诱惑。这意味着,即便在绝望中回到上帝怀抱,也不是人性之所能及的,而是上帝亲临人的绝望处境与人一同绝望并承受诱惑时带给人的恩典。抵制魔鬼撤旦的诱惑,是上帝临世的救恩,让人懂得人类的苦难靠任何现世的手段都无法消除,耶稣经历的孤独和忧伤,是人的现世处境的超越性转化,与圣爱同在成为人的新的在世处境。现世根本欠缺的不是高明的治术,不是祖传的宗法,而是救赎之爱。
屈原并非没有承受苦难的意志,并非没有自我栖牲的精神,为什么不能超越绝望,竟致于因“心冤结而内伤”就想“托彭咸之所居”?有不忍“去国去民”之心,为什么屈原最终还要自杀?自杀难道不是终于忍心把国和民抛弃了?

儒家信念欠缺对人世的根本欠缺的认识把屈原逼上了绝境,遭到放逐后,屈原的信念也开始遭到放逐。这种精神放逐以一种奇特的形式表现出来:屈原时时不忘表达、抒发往日的怀念,仿佛毫不含糊地信守不移,却又不时流露出在儒家学说看来无异于“异端”的念头,以致最终提出“天问”。
屈原对信念的反叛首先表现在对儒家“仁”的怀疑,甚至到了欲以否定的地步。“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忠不必用兮,贤不必以。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与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离骚》)。在世的孤独吞没了屈原,历史(王道)的价值让屈原彻底失望了。在忧伤、愤懑、苦涩的心情中,心系于民(“愿摇起而横奔兮,览民尤以自镇”《抽思》,“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离骚》)的屈原,竟然也开始怨民、愤民(“世幽昧以暎ш踪猓朐撇煊嘀贫瘢俊薄独肷А罚踔敛攀览肴旱哪钔罚ā笆阑熳嵌嘀猓岱礁叱鄱还恕薄渡娼罚1咀湃寮倚拍睿鞫5崩罚跃游醯赖拿耍缃瘢氚颜庖磺型惩撑灼萑氪笞匀坏幕潮В歉吡僭蹲岳殖┣椋蠛甾烟煊胛锿椤T谕醯览分庖老⒎锍擦炻砸萑蝗の叮妒涡目醮铩�
的确,屈原已经走到彻底离弃儒家信念的边缘,再走一步就可以得到解救(“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涉江》)。君子的自足意志不能与历史、王道同一。就与自然同一(“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离骚》)。这是君子维系自身的意志自足的最后途径。
从儒家的现世承担到道家的逍遥于世有内在的联系,所谓儒道互补对君子来说是性命攸关的,否则不知多少君子会死于非命。孔孟肯定“道隐”(怀道隐遁),为君子提供了自救之路。“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论语?泰伯》};“隐居以求真志”(《论语?季氏》)。“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为君子的意志自足留了一条后路。儒道互补的连结点仍然是个体人格的自足万德。无论儒还是道,个体人格都是不假乎外而足乎内的。当个体人格的自我实现在历史王道的路上受到阻碍,必然走向逍遥,那是另一种自我实现。孔子不过隐瞒了逍遥,仅表达过“吾与点也”的人格理想,看不起其它几位执着于现世事功的弟子,但从不多言。孔子似乎明白,心体自足光明透亮寂然不动需要最终的依靠,如果不承认隐遁逍遥,不仅君子的意志自足最终难以维持,他自己的存在方式本身也难以维持。毫不奇怪,甚而像据说大讲君子意志的性体论的《易传》,也承认隐遁逍遥的必要:“天地闭,贤人隐”(《易?坤卦?文言传》);“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易?大遇卦》);“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易?艮卦?象传》)。“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相对而言的道德原则。
奇怪的是,既然肯定了隐遁逍遥,尽管与庄子的逍遥不同,乃是心怀王道的逍遥,毕竟承认了王道(历史之道)的偶然性,为什么儒学要大谈君子人格与历史王道的必然同一?这不等于把君子人格出卖给历史这个魔鬼?什么是“行义以达其道”的必要条件?君子以什么价值标准来衡量天下有道还是无道?如果标准是王道本身(德政、礼乐),但历史中的王道无法自行实现,须要借助秘密政术(势、位),一旦出现道和德与势和位的分离,君子的使命就是要使它们重新合一,君子又何以判明有道无道?既然历史中的王道的实现只有靠君子出仕,从而使得君王行道成为可能,不然的话“道之将废也与,命也”(《论语?宪问》),君子从何判断自己该不该隐?难道该不该隐本身就是“从心所欲”?
经过信念的放逐,屈原仍然回到了原有的信念,他走不出去。道家信念在屈原看来不过是“忽倾寤以婵媛”,因此他坚持不归隐、不独善其身,还要“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
儒家信念使得君子很难在政治失意时为自己找出逍遥的最终理由。儒家道德哲学已经把君子的天命判给了历史王道,君子应该为王道而死才对,时势不妙就逍遥,的确让君子难以想得通,除非君子在一开始就心里明白,庚继王道的使命不过是一种说辞。也许,儒道互补是比王道统治秘术更大的秘密,表面上两者必须显得相互排斥。屈原不懂更大的秘密,只有死路一条。
果然,一旦君子懂得儒道互补的大秘密,屈原的困境就消除了。苏轼显然属于深谙大秘密的诗人,不得志时懂得如何心安理得,逸然自适,既不会提出“天问”,也不会自杀,柳宗元在受贬远谪的苦闷中甚至制作《天对》解答屈原之问、看来也是懂得大秘密的人。贾谊当然属于懂得大秘密的君子,所以他反而搞不懂屈原的绝望:“风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远去。袭九渊之神龙兮,沕深潜以自珍。……历九州岛而相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见细德之险征兮,遥曾击而去之”(贾谊:《吊屈原赋》)。
道家信念给君子带来新生,君子再不会因思无所依自杀。然而,屈原的自杀是无谓的?他没有像懂得大秘密的君子那样逍遥自适,按照孔孟的教诲“卷而怀之”;“独善其身”,是对信念的愚忠?屈原毕竟仰天发出了一百七〇多个询问,要说他义无反顾的“天问”是无谓的,恐怕失之公正。
重要的问题是,屈原坚持把自己的个体生命奉献给历史王道,自居为历史使命,是否错了?儒家精神以寻求历史中的公正、和谐和秩序为君子的责任,是否错了?
个体人格的道德感和历史王道的使命感并没有错,恰恰相反,这正是儒家信念中的伟大要素,也是屈原的人格精神的伟大之处。难道君子应该弃现世而不顾,置人类的幸福、正义、秩序于身外,只求心的寂然不动和个人情趣的兑现,对现世中的恶、苦难、不幸和残酷无动于衷、无所住心?无论儒家信念包含着何等巨大的内在矛盾,其根据如何的缺乏根据,以一己之心为万民之心,以个体生命承担整个社会和历史的命运,把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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