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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风信子就听见有人唤他,他转头去看,却是早两年北上行事时认下的狐朋狗友秃发元。
这秃发元本是北地鲜卑人,专司贩马南来。后来尹强雄起,马匹消耗的厉害,又有心压制南朝的军备,因此北方贩马变得极危险,秃发元没了法子,只好改行,专在荒坞这样的地方做掮客。说起来倒有点和风信子抢生意,只是秃发元不谙南语,在荒坞之内少不得借力风信子,而风信子也还要借着秃发元在北方的人脉打探消息。因此两人真正是见面拍胸称伙计,转身管你明日横尸街头的关系。
风信子看着那髡发高靴母鸡般走来的男人,只觉得心下一喜,连忙鲜卑语迎上去寒暄。
“大哥有什么好事,别忘了小弟!”
“哈哈!”秃发元笑道:“还是阿信你鲜卑语说的地道!”,说着又压低声音:“生面口,深水游龙,浅滩过河。有心的话,老规矩,你领着他们去彭城,交割几船粳米。四六分成!”
风信子心里又是一喜,却又愁眉苦脸:“大哥,荆阳被围,彭城风紧,小弟这是拿命走的这趟水路……大哥疼疼弟弟,三七好吧!”
秃发元嘿嘿一笑,斜睨着风信子:“这活计满荒坞只怕就阿信你有这胆量了。咱们丑话放在前头,这趟活水深,我的话只敢往浅里讲,你走不走,给句准话!”,说着略踮着脚凑到风信子耳边:“你嫂子要生了,大哥不容易,你体谅体谅,别和哥磨叽那一分分账。”
话说到这处,风信子暗骂秃发元。老小子,五短身材、朝不保夕,哪来的那么多老婆!又想坑他!但他这回没跟秃发元认真计较,来回磨了两句,也就应下了。
收了定金,风信子就跟着秃发元来到淮水边,准备登船逆流而上,前往彭城。
直到此时,接引风信子的人才远远下了船……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修改。
、桃花渡
风信子咧着嘴,哈着腰,跟在秃发元身后,对接引他的人唯唯诺诺,一幅叭儿狗似的。
接引他的人倒是中规中距,身材颇高,穿了一身玄色宽袍,说话间客气,很有商贾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的和气样子。
那人用颇为悦耳的鲜卑语和秃发元寒暄了两句,秃发元就把风信子推了出来:“国庆兄弟,这就是我提过的阿信了,有他在,和汉人交道保管不出岔子的!”
风信子嬉笑点头。
秃发元便也用鲜卑语对风信子介绍:“阿信,这位是乞伏国庆,此行你就听国庆大哥的,保他平安走了这趟,日后有你的好处!”
风信子连声应是,那乞伏国庆便上下打量了风信子一眼,只笑道:“看不出来小兄弟这等本事……”
风信子红了脸低着头,嘴里哼哼叽叽。
秃发元见状哈哈一笑,一掌拍在风信子背后,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又和乞伏国庆客气了两句便走了。
那风信子被秃发元狠拍了一掌,脸更红了。乞伏国庆见状,眸中精光一闪而过,便将风信子带上了船。
“此行没什么大事,中间只停靠桃花渡,补充些船上的物资吃食,这些都不必小兄弟操心,国庆自会打点妥当,只是到了地方,便只有南人,那时,才是小兄弟大显身手的时候。”
风信子“哦”了一声,低着头,走上了船,又仿佛有些害怕似的低头左右看路。
乞伏国庆走得快,只是不断的捋袖子,然后就在甲板上候着风信子,等风信子上了甲板,微笑道:“小兄弟,今日淮水风大得紧,你若是怕晃得慌,只管呆在舱里,自有人给你送吃的。”
风信子心中一动,面上越发诚惶诚恐的,只用鲜卑语连声答应。
说着乞伏国庆便带着风信子往船舱里走,正要进舱门,却突然撞出来一名大汉,狠狠的把风信子甩在地上。
风信子猝不及防,仰身跌坐在地,双手下意识往后一撑,钝痛即刻即从手掌处传来,疼得他呲牙咧嘴。
乞伏国庆眉头一皱,大声呵斥那大汉,训的那大汉低着头,别扭的来回搓手。话说也真怪,他不是说先把风信子搀起来,却任由风信子苦着一张脸自己爬起来,不住揉着手臂。
待那乞伏国庆训完打发了汉子,这才笑着对风信子说:“撞疼了?哎呀,我这几条船,汉人、羌人、鲜卑人,杂着呢。这些人鲁莽,一言不合就暴起来的,小兄弟若是听得懂他们的话记得好生说,没得让他们冲撞你。”
风信子一脸茫然,话语里带着哭腔:“撞得老疼,没听仔细。秃发元大哥不是说只要懂鲜卑话?这个我会,才大胆答应的。他没说要懂别的,我不乱跑,大哥可不能坑我,这回再赶我下船,往后可没人再帮衬我了。”
乞伏国庆笑笑:“放心放心,你只管呆着便是!”
风信子答应了,跟着乞伏国庆去到了舱房,看着乞伏国庆离开后,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仅有的舷窗边,踮着脚,攀着窗沿,直直的看着外面船身的吃水,心里不断咒骂秃发元!娘的,这回真是给他指了条黄泉路!
这几艘船船身吃水这样深……还有那乞伏国庆……
汉人图风雅,宽衣博带,衣袖可以当扫帚使。那乞伏国庆……汉人的话怎么说来着?猴子带冠,他娘的装人!他虽穿着汉人的宽袍,但不时捋袖,显是不习惯汉服的宽大飘逸,此人虽然长于圆滑应酬,却不习汉俗,看来是头一回南来做生意。
南来北往的人,多得是见不得人的心思,可要坑他风信子,还真没那么容易,偏他就知道撞倒他的人说的是氐语,乞伏国庆貌似有意警告他。
这些本来也都没什么,淮水诸城在年景不好的时候,每每派人私下与荒坞内的掮客交易,南来北往的各族商贾有的是办法替守城的将领弄到大批的粮草。谁也不会去问这些商贾什么来历,怎么弄的粮草。而守将敢走这条路子、用这些人,后果自然自负。风信子这类人,不过是牛身上的牛虻,跟着混口饭吃,就更不会多事探听些什么。
但那汉子虎口、掌心、手指处皆有厚厚的茧子……他风信子大字不识几个,但绝不孤陋寡闻。那汉子的茧子分明是常年舞刀弄枪给磨出来的。而能舞刀弄剑到生出厚茧子的,只有舔血为生的资深甲士!
难怪秃发元说这条船水深!
但,也不能说风信子倒霉不长眼睛,只能说他原本的小算盘也忒精罢了。只是实在没想到,他运气这样好,一上船就闻到了腥味!
风信子木着脸,一转身,就躺在舱房内的木架上,心里在大笑。华丽丽狗血满布的人生啊!就在于穷折腾!你不让我乱跑?呸!不跑我有饭吃么我!
行船枯燥,风信子老实规矩,果真唯唯诺诺的只呆在自己的房里。
可能船重,这趟船比平常走得慢,一直到第二天夜里子夜时分,这才到了桃花渡。
抛锚停船靠岸,大船磕在码头的巨石上,船身一阵颠簸,风信子便一睁眼,眼中贼亮的精光。
他清浅呼吸,极轻极快的把身上厚重的袍子脱至腰间系紧,而后怀内抽出一条角巾蒙住口鼻,幽灵一般闪出门去。
桃花渡是荒坞内最后一个渡头,再往上走,就是彭城,多年来行走于淮水的商船十有七八在此补充物资。荒坞人狡诈,聚集成众,籍着这点地形,趁往来商船停靠转运物资时,溜上船去捞些好处。有经验的船只无不有成套的方法应对,鲜少出事。
但风信子既察得乞伏国庆的三分底细,便推断他并无淮水行船的经验,又提防荒坞人而不肯太过亲近,必然容易出乱子,因此趁停船时大胆摸进底层货舱。
他对金银没什么兴趣,他还要在这船上呆着呢,他可不会那么蠢,带些赃物在身上授人以柄。他既名叫“风信子”,自然知道有些消息,千金不换!
这舔血甲士在荆阳坚壁清野时冒险乔装进彭城,绝不简单!若运气好,他风信子此行,就不只是一桩大买卖!
底舱两头各有阶梯通上甲板,风信子选了后阶梯。尚未下到底舱,风信子就看到有灯光隐约从楼梯下透了上来。
他一惊,心知这底舱也是有人把守,更是肯定了底舱另有玄机!但他也并不着急,只隐在楼梯后的阴影处,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甲板上锣响,便有氐语低喝:“毛贼!哪里跑!”
底舱之人显是被惊动了,大声用氐语询问。但风信子却并未听到他脚下的人远离的脚步声,他有些着急,更多心惊。这些人仿佛训练有素,竟有些临危不惧、临乱不慌的本事!
正在此时,底舱另一头传来了沉闷的低喝,中间似乎含着巨大且强烈的痛苦,听得风信子鼓膜一颤。随即轻细的兵刃声一闪而过,脚下立即传来了奔跑着远离的声音,还有紧张的低语。
风信子一喜,只道机不可失,连忙翻身下了楼梯,一箭步的窜至米堆旁,立即猿攀般爬上了高可至顶的粳米堆。
他快如鬼魅,只在米堆中摄足,悄无声息的来到米堆中央,略略掀起一袋米,一根细长的铜管便插进了位于第二层的一袋米,并带出了一小撮粳米。
风信子接住米,凑近鼻子闻了闻,又放进嘴巴细细的咬了一会,一切便了然于心。他轻轻吐掉嘴里的米,正要将掀起的米袋放好,却突觉身后一阵风袭来。
他大吃一惊,右手中铜管却是想也不想的使尽力道反手直刺出去,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不仅是他的右手被制!电光火石间,一只大手已经捂住了他的口鼻,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得他不得不转身、右手被反剪!
风信子大骇,却哑然失声。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来人左手反剪他右手,右手捂着他口鼻,他几乎是被来人抱在怀中,胸腹相贴!
可他来及不尴尬,米堆下已经立即涌来火光。来人毫不犹豫,迅雷不及掩耳的把风信子压倒,两人便伏在米堆之上。
借着隐约的火光,风信子得以看清……
来人带着半截面具,只见眼眸细长,内中戏谑不止,正饶有兴致的看着风信子。随后他一把扯去风信子的面巾,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代之以扑获猎物的兴奋。
转瞬即逝的眸光含义,带的风信子的心情一波比一波低落!倒了哪八辈子的霉!让他知道他长什么样了!而他竟然面对一舱的甲士而面不改色——哦!不,是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