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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彦追着温岫的背影,看着那裂的参差不齐的袍袖,嘴角笑容有点儿讥诮:温长卿阿温长卿,你究竟不过一个凡人!
温岫一路抱着风信子,风信子便隐隐闻到温岫身上有一股味道。那味道时隐时现,但似乎总在鼻端萦绕不去,那感觉……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她有点心跳。
不一会温岫走出高楼,风信子忍不住,扯了扯他:“喂,我可以自己走了,你放我下来。”
“你真没摔坏?”
风信子翻白眼:“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是我。你一点亏也不愿吃!也罢,我摔坏了,你还得伺候我汤药,怎么也叫你也讨不着好处。”
温岫摇摇头,顺手把风信子放下来。后面孙彦上来,听见风信子这话,笑道:“阿信,你这是得寸进尺。像你这般刁钻,若非长卿容忍,我早把你丢进地牢里,只怕教训的一天半天的,你就老实了。”
风信子轻轻摸了摸鼻子,眼睛又一转说:“所以温高门比你高明!我若是面黄肌瘦的,那乞伏国庆能相信我有能耐破荆阳?嘿嘿,孙癫子,你要想赶上温高门,呃~还得学着人家怎么假惺惺的对阿信好!”
风信子大摇大摆的丢了一句话,又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我说温高门,阿信不敢劳驾你的人给我买烙饼,我自己去总可以吧?眼下你衣冠不整,总不能还跟着了吧?”
两句话下来,温岫孙彦又开始头疼,这小子——勉强还称之为小子吧——一语双敲,挑拨离间固然是保留节目,讽刺温长卿也没落下。
孙彦笑着向温岫拱手:“长卿不若回府更换衣裳?阿信便由仲林带着,可保无虞。”
温岫轻笑,略低头,捋了捋袖子,复抬起头来:“也好,便辛苦仲林这一回。”
孙彦一笑,走前两步牵了风信子的手,便站在一侧,送走温岫。
待他走远,孙彦笑着说:“阿信,我不必假惺惺,也会对你好。”
风信子有点嫌恶的看了看孙彦的手,却笑嘻嘻道:“也罢,你要给阿信暖手,阿信也受着,但我可不领你的情。”
孙彦笑笑:“哎,阿信,《孙子兵法》有一计,叫欲擒故纵。闺帏之内,多少女子无师自通,最是懂得对男子,要欲迎之、还拒之,若即之、复若离,究竟不过是一搏男子青眼相加,永不相忘。莫非阿信也是如此?”
风信子一愣,做苦苦思索状,而后恍然大悟、浑身一抖,然后一脸狞笑着贴上孙彦,细细的寒碜的声音唤道:“公子~可是这模样儿?”
风信子常年在明月楼出入,里面姑娘们的神态倒是常见,但她因段明月的缘故,每每觉得这样的风情刺眼,故此总是低头回避。眼下勉强一学,真真四不像,把孙彦看得虎躯一震、颜面一僵,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孙彦才扶着额叹息道:“哎,早是知道你油盐不进的,偏偏一试再试。罢了,阿信,我领你去集市,你好好玩,吃的用的你随意挑,待乞伏国庆伏诛,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风信子嬉笑:“孙癫子的礼哪是那么好收的?阿信怕得很,怕日后连本带利的吐回出来!”
孙彦一笑,执着风信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的礼……你总会知道该不该收的。”
孙彦的心跳声沿着手指传了过来,风信子不禁轻颤,便抬头去看孙彦。孙彦笑得很温柔,大异于前两日看她的露骨。他一下暴戾、一下情意绵绵,变化实在太快,她不由得心生警惕。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人一背着温岫,说话总是话外弦音,连绵不已呢?
孙彦不会给她答案,只把她送上轿子,一路蜿蜒去了东街集市。
风信子果然和她自己说的,并不过分贪心,兴冲冲的直奔烙饼摊,买了两个,张口就啃,却没有颐指气使的买这个买那个。只是在路过铁器铺的时候,她有些流连不去的意思。
孙彦没有多问,拉着她进去,让铁器老板拿出了铺里最好的兵刃给她挑。
风信子估量着自己怀里的金子,没敢染指那动辄几十颗金豆的好东西,只粗中选精,淘了两柄匕首。孙彦把她的犹豫看在眼里,也没有要为她付账的意思,却学模学样的也跟着挑了两把匕首,却是极轻薄锋利的。
风信子看见了撇撇嘴,也没有说什么,两人各自付了钱,便一起出了门。
两处逛下来,天色渐晚。荆阳有战事,彭城早已宵禁,天色才一擦黑,集市上的人纷纷收拾家伙,赶紧回家去。一时间,原本不算十分热闹的集市,一片鸡飞狗跳。
孙彦皱皱眉,把风信子拉进怀中,免得慌乱中碰了她。
一街的归心似箭,满眼的行色匆匆,看在风信子眼里,有点寥落。她一向收敛那些无所无谓的感伤和触动,但今日,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孙彦——或许是下意识,或许不是——她只是有点儿想知道,孙彦此刻脸上又是什么样的。
可她没有料到,孙彦也在低头看她。就在他们目光相遇的一刻,孙彦一笑:“晚了,该回去了。”
他笑得清浅而淡定,没有半丝感慨、犹豫。她有些呆,在此之前,她不记得曾有人这样对她说这话。而在此之后,一直到城倾颓了、国覆灭了,她仍记得他这一夜的这一笑、这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没什么要说的
、壬丑日
回到刺史府,风信子在自己的房里看到了一盘芝麻烙饼,比外面卖的精致小巧,还留有些余温。
风信子摘下腰间的出云,坐在几案旁看着那盘芝麻烙饼发呆。许久,拎起一个,慢慢的嚼,直至吃完了,拍拍手,爬上榻,该睡觉的时候轻松睡觉。
她不知道的是,温岫与孙彦两人就在这时定计诛杀乞伏国庆及其氐族死士。
壬丑日。
一早醒来,风信子嗅到了不同寻常。空气依旧凛冽而清新,但刺史府的侍从们面上,风信子很容易捕捉到一种几乎神圣的兴奋,偏偏每个人都好似偷了腥一般的扭扭捏捏,意图藏着脸上的那股猫腻。
风信子好容易逮了一个侍从,威逼利诱着,最后把她没吃完的芝麻烙饼全送了,那侍从才神秘兮兮的告诉她:
“校尉大人不知?要说起来,这平天山可是出神仙的仙山呢!百余年前就有位活神仙在那儿登仙,虽然过了上百年,但每年还有好多信众到这儿祭拜,尤其这个时节。”
“咱们彭城就在平天山脚下,若是往年还更热闹些,今年荆阳打仗,哎……”
风信子听完贼兮兮的问道:“信众?什么信众?信什么的?”
那侍从面上显出一种奇怪的神色,有些鬼、带着虔诚、更有三分狂热加鄙夷。他半响不言语。
风信子揣磨着又加了一句:“小哥告诉我呀,让我也去拜拜,讨点儿运气?”
那侍从听了这句话,仿遇知音,又带着几许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拉着风信子劈里啪啦的宣起道来,什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什么“道可道,非常道”……侃侃而谈、头头是道。
神神道道起来,一个早上就溜过去了,风信子摇头晃脑的听了一个早上,最后才换了侍从一句:“校尉有心,明日出去看看,天师道的兄弟们有些道场。”
风信子吁了一口气,听得头昏脑胀的,才得了一句有用的:天师道开道场?
她以往也见过一些天师道的人,并没有多玄。许多莽汉子拿着五斗米就入了教,成群结队的呼啸江湖。不过,也有人说这样的天师道徒不入流,真正天师道的里的高人,行踪很诡秘,和神仙差不离,寻常人是难得一见的。
风信子开始觉得有点头痛,这意思平天山就是天师道徒的圣山,她这一股脑就闯进人家贼窝来了。若找她做买卖的是天师道的人,那肯定也不是寻常教众,若不是天师道的人,能如此熟悉彭城渊源的,也必是哪方高人了!
明日就是壬寅日,她隐隐的有点担心。但风信子转念一想,对方既然把日子定在明日,必然有些用意,自己只管见机行事就足矣!
打发了侍从,风信子往厨房讨了块磨刀石,回到自己房里磨刀。话说粗中选精却还是粗,那两柄匕首搞不好关键时候能救她的命。
温岫进来看见她时,她就直接坐在地上,双脚顶着一方磨刀石,一双手回来磨刀,细细的牙咬着嘴唇,还轻轻哼着歌儿:“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
她的声音……说不上婉柔清丽,始终带有些游侠的粗粝,倒添了她身上那雌雄莫辨的神秘。认识她许久,温岫头一回因为她的这一句“终鲜兄弟”有了些好奇,她又是怎样来到这世上的?
“阿信家乡是哪里的?听你说话,却是分不出来。”
风信子抬起头,看见是温岫,只笑笑,有点儿自嘲,也有点儿无所谓,手上却是半刻不停:“不记得了。”
“……”,温岫笑笑:“扬之水……你没有兄弟姐妹?”
风信子嘴角一扬,多少有点狡猾:“温高门,咱们在荒坞见面,老子忘了带眼珠子,可你没忘啊,你早就知道阿信是谁了,连我受过明月姐的大恩都知道了。眼下还用再问?”
“可惜,时至今日,我只知你是荒坞荒人,却连你姓甚名谁、何处籍贯,父母是谁,都一概不知。”
温岫问的温文,好似寻常谈天,风信子磨刀的手却突然一断,她抬头看了温岫一眼,又低头继续磨刀:“温高门,听闻你家流传有序,连祖宗十八代都一清二楚。可阿信这样的人才多着呢,阿信与人交道,从不问别人哪来的往哪去,我也不知道怎么答你。”
温岫静雅卧在一旁,不曾答话,眼光如月光沐浴,轻轻在风信子身上流连。她究竟是荒人,可他在她身上找不见一丝自怨自艾、自伤自怜。她抬起头时,就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盈盈光亮,衬着她象牙般的肤色,有点儿不大协调。若那双眼睛长在白皙细腻的脸上,该有多灵动!
“阿信”,温岫沉吟半刻,轻轻说道:“明日壬寅日,天师道信徒会在彭城设道场,一连三日,到第三日的时候,我与你一起上平天山开开眼界。”
风信子住了手,抬起头看着温岫,半响一笑,细细密密的白牙露出来,煞是好看,她却回答的简单:“知道了。”
风信子也没有多问一句……温岫心中嵯峨高山、巍巍流水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