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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颤抖地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无奈受伤的手臂还是使不出力气，拉到一半，她的睫毛动了动，醒了过来。
“阿姐……”她的声音微弱，气息也不是很强。
我忍住眼泪：“咱们到床上去。”
所谓的床铺不过是铺了稻草的石床，不过比这冰冷的地面会好一些。
她勉力跟着我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坐到床上，看着我，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阿姐，你要救我……”
我抱着她，眼泪也忍不住。沈颜对我的敌对态度，比着前些日子少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在牢里的遭遇让她变得更加脆弱。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疼吗？”
她点头：“都是之前受的刑，来这边还没过审，不知道会不会……”
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体的颤抖，内心的恐惧一展无遗。
“若是早知在牢里会受这种刑罚，早在赵家的时候，我就不那么冲动承认是我做的了……”
就这样哭哭说说，我哄了她一会儿，她靠在我身上，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么地信任，那样美好。
牢头终于不耐烦，又进来催了一次，我将沈颜扶起：“你等我，阿姐一定会救你出去。”
她看着我，终于点了点头。
尽管沈颜的处境让我心如刀绞，但是姐妹情谊有望复原，还是令我欢喜不已。因此走出牢门的时候，我的样子看起来是又喜又忧。
赵宸之等在外面，看见我的样子，有些意外，我咬了咬唇，决定求他：“你帮我跟府衙大人求情，千万不要再对沈颜用刑，我会一定找出为她洗刷冤屈的证据来的。”
他轻轻笑了笑：“好啊，难得你舍得求我一次。”
看见他的笑容，我莫名其妙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但是还是抿了抿嘴：“另外请你借我一些银子……”
他看着我：“你说什么？没听清楚。”
我只得再次开口：“请你借我一些银子。”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阿宝你居然会一连开口求我两次。”他有趣地抄着手臂，“让我想想，应该跟你要些什么报酬回来。”
我赶紧说：“银子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他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摇了摇：“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呢？”
现在呢？
我忐忑不安地跟在赵宸之的屁股后面，自从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居然就那么一言不发地走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用意，生意又没谈妥，只得先跟着他走。
结果他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晃过大大小小的店铺，像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但就是不搭理我。
若是在以前，我管他去死啊，但是现在有求于人，再憋屈也得忍着。
他似乎对都城十分熟悉，一直走到一家菜铺跟前才停下来：“你去挑选菜色，我来结账。”
我一愣，他笑道：“听闻阿宝的厨艺不凡，都城这边的厨子都是现请的，味道吃不惯。我可以借你银子，不过你先做饭给我吃。”
我的一颗心终于放进肚子里，这个简单。
很快我便挑好的几样菜，赵宸之看了一眼，让老板结了帐。付过银子，我仍然将菜拎在手里，边往外走边琢磨晚上菜色的做法，冷不丁他从旁边将我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于是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玉树临风、器宇不凡的赵家少爷拎着几兜青青黄黄的蔬菜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但是竟然没有违和感。
他回头招呼我：“快走。”
我还是觉得眼瞎了，在过去的数年里，我只觉得赵宸之跟琴棋书画、书剑笔墨有关系，绝尘脱俗得不像个凡间的人，却忘了这个人也是要吃饭的。
就这样云里雾里地重新回到赵家别院，我下了厨房去做东西，赵宸之竟然也跟了过来，时不时问我这个菜做什么，那个菜是要煮还是炒的，我脑子还处于抽抽的状态，于是有问必答。
等到饭菜全都做完，他还很好心地帮我一起端上桌，害得我以为吃完这顿饭是不是就得去死。
总算是告一段落，我们俩在桌边坐下。赵宸之拿起筷子，每个菜都尝了一遍，叹道：“真不错。”
我早就饿了，沈颜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这会儿就更加饥饿，抡起筷子就往嘴巴里面扒饭。只是因为手臂疼痛，夹菜不是很稳，如是掉了几次，赵宸之终于出手相助，帮我夹了菜。
我脸红：“谢谢。”
“不客气……”他吃了一会儿，忽然放下筷子，看着我吃。
这么被看了一会儿，饶是我脸皮厚也终于不好意思起来：“怎么了？”
他摇摇头：“说起来，这是我们俩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我沉默。成亲前后，这个人都没有把我当回事，婚后一年多的时间，从来和我在生活上也很少接触，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吃饭，睡觉。
“你的手艺真好……我听说，一个女子如果真心爱一个男子，会心甘情愿为他洗手作羹汤。今天我虽然吃到了，却是用条件换来的……”他端起小碗，往嘴巴里送了一勺汤，“我知道你之前会给顾桓做饭吃，今日方知他真是幸福。”
我顿时觉得饭菜没了味道。
好在赵宸之说完之后就安安生生地吃起了饭，我暗暗舒了口气，也忙着扒饭，希望赶紧吃完回自己房里呆着，明天一早拿了钱就可以告辞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碗筷偶尔碰击的轻响声，也正因为太过安静，我们才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别院并不大，吃饭的大厅离大门也不远，所以就听见侍卫拦阻的声音：“这位公子，不要乱闯……你再不离开，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接着便是一乱乱糟糟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跟侍卫们拼斗，却又不像是武林高手的打斗声，然后听见顾桓的声音响起：“阿宝，你在不在里面？”
我登时丢了碗筷站起身来，赵宸之却比我动作更快，一把拦着我：“你坐下。”
我还是站着，准备抬腿往外走，却听见赵宸之冷冷的声音：“若是你不想要妹妹了，可以出去找他。”
说罢，便往外走去。
我左脚已经抬了起来，听完这句话，在空中停了半晌，终于还是落了下去。
对不起啊，小顾。
第二十三章
顾桓被带进来的时候，头发散乱，脑袋上还有一个大红包，估计是被侍卫揍的。想他一点武艺都没有，还敢乱闯，侍卫被把他打坏那是手下留情。
赵宸之去的时间有点长，我很怀疑他是不是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出声喝止侍卫的。
顾桓原本气哼哼地跟着他进来，一瞧见我在立刻喜出望外，一下子跑到我跟前，结果撞到腿，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跟我说：“阿宝，我找你找得好辛苦……自从你前天从我家跑了，我就满大街地找你。最后想到赵家在这边的宅子，猜想你会不会在这里，还好你在，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他几乎要抓着我大哭。
我赶紧拍拍他的肩膀：“我没事，你慢慢说……要不先坐下休息休息？”
赵宸之黑着脸站在一边，语气很冷：“我家不欢迎你，你还是快点出去吧。”
哪只顾桓当他是空气，根本不搭理，只是顺着我的话笑眯眯地说道：“阿宝真好，跑了一整天，我先坐下歇会儿哈……”
说罢便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方才赵宸之的位子上，又看了一眼满桌的饭菜，吞了吞口水对我说：“阿宝，我今天还没吃饭，快饿死了……”
我瞄了瞄赵宸之已经黑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赶紧跟顾桓说道：“那就先吃点东西，不过你等我去给你拿……”
碗筷二字尚未出口，顾桓已经伸手拿起赵宸之的筷子，端起他的饭碗，一通猛吃。
我傻了眼，不太敢去看赵宸之。
顾桓以猛虎下山之势将桌子上的饭菜席卷一空，才丢下碗筷，拍着肚皮，很满意地嘟囔：“这肯定是阿宝下厨做的饭菜，这么好吃，谁家大厨都比不上啊……”
我听见一旁的赵宸之调了调呼吸，对顾桓说道：“顾公子，既然你已经看到阿宝安然无恙，也吃过了饭，是不是该回府休息了？”
顾桓毫不示弱：“没错，我是该回去了，但是要带着阿宝一起回去。”
“哦？”赵宸之挑高了眉，“你准备让她再被赶出来一次？”
顾桓涨红了脸：“那只是误会，我会跟父母解释清楚的。”
“解释什么？公主到现在还住在你家里，你准备让阿宝住在哪里？”
顾桓被堵得哑口无言，他转身看着我：“阿宝，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说服爹娘让你进府，公主……公主我也会好好安置的。“
我觉得赵宸之太过咄咄逼人，顾桓被他压得有些可怜，便开口道：“我相信你。”
顾桓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等我接你回去！”
我点点头。
他转过身去，对着赵宸之说道：“阿宝就先拜托你了，但是你不要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出格的事情？”赵宸之笑得很古怪，忽然靠近我身边，一手抬起我的下巴，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像这样的事情吗？”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只觉得他的唇轻轻擦过，然后便瞧见顾桓怒气冲冲地奔过来要揍赵宸之，却被他轻轻松松地闪过了。
“小子，你还没有资格来威胁我。”赵宸之扯了扯嘴角，“阿宝本来就是我的，用不着你来叮嘱我，如果你想要，有本事就来抢吧。”
顾桓直直地瞪着他，忽然回头对我说道：“等我回来。”就冲出门外去了。
我往前走了两步，想起沈颜，又顿住步子，回到桌前。
“你相信他吗？”
“相信。”
“那你相信我吗？”
“……不相信。”
身后那人沉默了，然后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待我回身，大厅里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
其实我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
第二天一早，我去跟赵宸之辞行，却发现已经人去屋空。侍卫将一个包裹给我，说是少爷给的。我想问问他去了哪里，但是侍卫说不知。
不知就不知吧。
出了赵家我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放了银子和一些简单的行囊，居然还有一套换洗衣服和一把防身用的短剑。
我看了一会儿，慢慢系上了包裹，然后找了辆马车回去。
一路上还算顺利，两天后我又跑回了镇子。先去给我那些枯萎的花草浇了浇水，然后又回了赵家。
老夫人见到我十分欣喜，还问我赵宸之怎么样，我只能说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