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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杜勤赶到隔离区的时候,那里早已毫无秩序可言,一片狰狞狼藉。
侧身滑下马,我缓缓走近人群,尽量提高声音,“诸位父老乡亲……”
近处有人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接着,有人疑惑的出声,“你是谁?!”
负责维序的亲卫兵齐齐对我颔首,“参见王妃。”
众人惊愣,开始交头接耳,似乎不相信我的身份。
忽然,人群里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是王妃!她是大慈大悲的崇和王妃,就是救了我儿的崇和王妃啊!”
我放目看去,发现居然是阿瑾的娘亲,于是温婉微笑地看着她,“大嫂,阿瑾现在很好,昨日还跟着杜大人习医理,他说让你照顾好自己,不要气馁,待他学有所成,日后必然不会再让你承受病痛之苦。”
那妇女起初还只是掩面饮泣,后来便哇地一声开始嚎啕大哭。边上的人也渐渐受到感染,女子流泪,男子深叹。
我勉力启口,“诸位父老乡亲,五殿下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抛弃过你们,更不会离开你们,若不是前几日他积劳成疾以致使昏迷不醒,相信他还会如之前一般每日来看望大家。恨只恨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替大家分担病痛的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倏然,人群中有人厉喝道:“哼!少在这里虚情假意,油嘴滑舌!说再多也是无用,有本事你们将大家的病治好,给我们东西吃!”
我深呼吸,继续保持着一个王妃该有的端庄姿态,“那位大哥请冷静,我所说的话只想对大家表达一个意思,你们不是草芥,你们是千润国可亲可爱的子民,五殿下厚德慈重,断不会弃你们于不顾!我以性命向大家起誓,三日内,必能给大家粮食吃。”
人群中再一次哗然,杜勤则愁眉不展轻语道:“娘娘,万不可随意起誓啊……”
我侧头对他淡淡莞尔,“情势所迫,他们需要一个可以坚持下去的信念。”
“哼!好听的话谁都会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五殿下不会抛弃我们!”激愤的病患往往会思想偏激。
微风渐起,将我的发丝吹乱。我继续向前走去,竭力维持步履平稳,“就凭明珠郡主及崇和王妃也是你们其中的一员。”
“娘娘!”
“上官凤鸾!”
能够直呼我名字的,在南安城里只有一人,他是沈倾尘。
我轻叹着回身,注视着远处疾驰而来的青衫人影。
他身形清瘦,面容苍白,却依旧贵气天成。片刻后,他旋身跳下马,对我肃然呵斥,“胡闹!”
“殿下,相信我,这是安抚人心最有效且最直接的法子。”我浑身的力气几乎被掏空,连扯动嘴角都十分艰难,我想我一定笑得很难看。
“一切事情皆由我挡着,法子也由我来想,你一个妇道人家,岂可何事都参与其中,速速随我回去!”他冷着脸厉声呵斥。
我拳头紧握,指甲陷入手心的肉里,疼痛感使我渐渐浑浊的意识又清醒一些。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嗤声轻道:“又大男子主义。”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者为天,我今日便就大男子主义了!”说着,他拉起我的手就走。
我无力地被他拽着趔趄几步,低声制止,“沈倾尘,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没伟大到什么都不顾而去送死的地步。之所以肯出此下策,是因为我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不被传染,也清楚此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我们现在只是缺少对症的解药而已。况且,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找到法子,不会让我死在这里……”
他先是满脸震惊,良久之后,目光逐渐缱绻,那恍惚间的绵绵情意足以令任何女子沉醉。“……好,我答应你,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相信我,我等着你日后继续给我讲那些奇闻逸事。倘若……倘若你不幸有恙,倾尘定会在黄泉路上与你为伴。”
我的泪水不知不觉间溢出眼眶,却只想回给他一个温馨的微笑,“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避开他灼热的注视,我略抖袖口,将那颗青绿色果子滑进他手里,“你是我们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切要保重。”
他忽然紧紧地握住我的手,险些揉碎我的手指,眼底涌出缕缕动容,掩藏不住。薄唇轻颤,他说:“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很久,我才恍然发觉,手里居然攥了两颗果子,一颗他的,一颗我的。
这是两个普通的果子,也是两个不普通的果子,它们现今代表的意义是,把活命的机会让给对方。
长途跋涉从京城到南安,路遇刺杀,又在祁州险些葬身火海,加之连日来的饥饿,种种经历聚合在一起,使我进到隔离区的当夜就陷入短暂昏迷状态。
条件所限,病患隔离区的环境很简陋,阿瑾娘亲主动而热情地照顾我,将从枯树里挖出的虫子给我吃。
恶心到了极点,可我还没来得及呕吐,就又一次晕睡过去。
直到有亲卫兵送来一碗肉汤,“娘娘,这是殿下亲自进山捉来的野蛙,您吃了吧。”
说实在的,我从来没吃过蛙肉,不过此时便是蛇肉,我也必须要吃下去保命。
努力喝下半碗,我将余下的半碗递给红玉–阿瑾娘亲,虚弱道:“把这个给那位灰衣大嫂吧,她需要产奶。”
红玉看看隔铺的灰衣女子及怀中嗷嗷待哺的幼儿,又看看我,哽咽道:“娘娘,民妇的兄弟曾在六皇子府做过杂役,见过那里各种各样的娘娘们,便是有极个别心地善良的,也没您这般重情重义。民妇相信,普天之下,若论女子之为,您才是最值得臣民敬仰爱戴的。”
我扬唇,“红玉嫂子过誉了,我只是常年在外游历,习惯了自由自在,致使性情随意罢了,当不起大嫂的称赞。”
“娘娘,人在做,天在看,民妇虽然是个乡野村妇,却不至于看不出一个人的品行如何。您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与大家同进共退,便是一般的男子也未必做得到,单是这份勇气和胸襟,足够让人自叹不如。”她以袖口拭去眼角的泪珠,“娘娘,民妇当真三生有幸,能够有机缘将阿瑾托付于您,恳请娘娘日后将他教育成您这样的人,民妇无以为报,只望阿瑾能够一辈子侍候娘娘左右。”
“咳咳……”蛙肉汤似乎发挥了效用,我身上稍微恢复一些力气,“红玉嫂子莫要心灰意冷,殿下定能给大家寻得良药,我们都要活着出去。你若想报答我,便帮我个忙……”
据观察,病患在这里整日无所事事,便有多余的心思胡思乱想,惹事生非。所以,我觉得应该让他们忙碌起来,没有心思再去算计着自己的剩余日子过活。
红玉是个擅于张罗事的人,加上她的两个表哥也在隔离区内,所以很快就将大家召集在一起。
我让她找人点起篝火,挑一些能歌善舞的病患围成一圈,不擅歌舞的围在外圈,然后绕着篝火唱一些欢快的家乡小调,老人和孩子们则在一旁鼓掌。
起初,有些意志消沉之人豪不配合,我只好努力相劝,“我们想过平凡的日子,就会遇到普通的挫折;想过上好的日子,就一定会遇上更强的坎坷。如今我们的生活已经处于最低谷,那就大着胆往前走,因为不管怎样走都是在向上!只有期待明天,才会知道明天是福是祸,如今这般境地正是上天给予南安人民的考验,大难不死后必有后福。兀自哀怨悲愁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我们何不畅畅快快地过好每一刻,即便下一时间就闭眼,在黄泉路上我们也是快乐的小鬼。”
不同的经历造就不同心态,我未曾想到自己这个以往擅于动手不动口的外科医生还如此擅于说服人心。
欢歌笑语瞬间充斥着整个隔离区,往日的哀凉和悲凄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我记不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了,当太阳晕满双眼时,方觉又过了一天。
“娘娘,您的贴身侍女在外求见。”红玉说。
“叫她回去,就说我在这里一切安好,让她仔细照顾殿下。”自进来这里,我便将自己视作与所有病患一样,不允许维序的亲卫兵对我特别对待,此时更不会去见银雀。
打发走了银雀,我让红玉将所有男人、妇女及孩子分别召集在一起,给他们讲一些我经历过的坊间趣事;讲战场上我们如何以少胜多击退突厥人;也讲她们未曾吃过的菜肴;还讲有趣的童话故事。
他们已经在这里寂寞了太久,我所讲的每件事,他们都很感兴趣地认真聆听,甚至当场提问,暂时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病痛。
我提议让他们展示自己的特长,然后按需分配,对落魄的秀才承诺日后可以免除户籍筛选,直接进京参加科举;擅于经商的,我承诺他们提供参加竞选皇商的机会;世代务农的,我承诺他们三代内免除苛捐杂税;家里有孩子的,我承诺日后在这里修建学堂,不分男孩女孩,均可以接受义务教育。
所有所有的承诺,只是为了让他们对未来充满憧憬,重新燃起活下去希望。
就这样,又熬过了艰难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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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星光犹如孩子的眼睛,闪闪发光,干净而纯澈。
万籁俱寂时,空虚伴着孤寂汹涌袭来,涨满胸口。我默叹一声,禁不住开始思念亲人,阿爹,阿锦,还有……盟友沈倾尘,以及等等。
如今,我们也称得上是患难夫妻了,共同经历着生死离别,往昔的小恩怨和小过节便显得那样轻若鸿毛。
生死面前,还有什么是不能释怀的呢。
明天就是我承诺给大家的最后一日,解药和粮食能否及时到来,我也不知。
正在我望天沉思时,一道黑影突然凭空出现,宛若鬼魅。
不等我启口惊呼,他已然用手捂住我的嘴。接着,熟悉的冷香沁入鼻端,同时他也摘掉脸上的黑色面巾。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尽力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