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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那法师正一手摇着铜铃,一手举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梅香走了几步,未待靠近他,他便突然一个折身,一手搁下铜铃抓起神桌上的酒含了一大口,另一手出剑刺起一道符在火上点着,扭身口中的酒“噗”一下朝她喷过来,喷了她满头满脸。
“妖孽,还不快退散!”
在梅香错愕之间,法师大喝一声,木剑刺来,气势汹涌。
“大胆!”
梅香反应过来,怒火在胸腔熊熊燃烧。她厉喝一声,竟震得那法师剑势软下来,人顿时没了凌厉阵势,萎蔫在地,果不其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竟敢将脏水喷在本小姐身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梅香也不知何处寻来的鞭子,在地上甩了两下,咄咄逼人走向那法师,直逼得他节节退后。
“小姐饶命,我只是奉命驱鬼无意冒犯小姐……”
“睁大你的狗眼,这里哪里来的鬼,再在这里聒噪,小心我砍了你手脚,剪掉你舌头……将这些劳什子东西收拾好,快滚!”
梅香气势汹汹骂道,正欲给他几鞭,却被跟上来的丫环拽住鞭尾,只好忍住气喝令那法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滚。
“小姐……小姐,求你别去!小姐……”
梅香重新换了衣衫,整理好自己,提着鞭子气势汹汹便要去找寒雪,那丫环在后边死死拽着她不放。她气势凶猛,竟承受起丫环的重量拖着她的身子,继续阔步向前。
“寒……”
一脚踢开门,梅香正待发作,怒火却在看见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陆显扬时摄住,没了主张。
寒雪坐在一旁帮他擦着冷汗,满脸忧心忡忡。
陆显扬眉头微皱,脸上的汗刚擦干一下子又冒出来,似乎病得严重,神智也不清楚,只无意识叫着:“梅香……梅香……快快将东西还我……”
梅香渐渐收了鞭子,敛住满腔火气,走近前去,将一颗彩色琉璃石搁在陆显扬掌中。
她盯着他,双手捧住拢紧他的手,不让珠子滑落,在他耳边轻柔道:“显扬哥哥,你快好起来,梅香不抢你东西,将珠子还给你……你快些好起来……”
寒雪在一旁看着,泪眼婆娑,在梅香起身时,讥讽道:“现在倒知服软认错,也不想想他是因谁弄成这样……明知他病着,还跟他闹……”
“对不起。”
这刻,梅香真的打从心里内疚,她低眉顺眼在寒雪面前认着错,心里有些难过。她只是想逗逗陆显扬,谁知竟闯下祸来,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怕是陆家人都要拿她问罪。
寒雪撇开头不理。梅香见她神情,自觉自讨没趣,于是再不发一言扭身离去。
出了门,梅香还沉浸在愧疚中,心绪五味杂陈,突然被一声呼唤吓了一跳。
“小姐!”
梅香错愕抬头,只见自己的贴身丫头小桃站在自己面前,笑意吟吟。
“小桃,你怎么来了?”梅香的愧疚感渐渐冲淡,低着头轻声问。
“在房中见不到小姐,所以就找来了。小姐咱们快回去收拾收拾吧,老爷说了明日便启程回梅庄……”小桃一边解释,一边拉着梅香走。
“明日就回梅庄?”
梅香讶异万分,头上残阳悬在枝头,娇艳如血。她背着光,神色隐没在晦涩光线中。
“小姐舍不得回去吗?”揣摩不透她心思,小桃小心翼翼地问。
“老爷已经同意了两家的婚事。这次带小姐回去便是准备婚礼……”
梅香听了,突然掉头就走,小桃在身后呼喊也置若罔闻,不理不睬。
“小姐……小姐……你去哪呀?”
作者有话要说:影最怕的一件事就是虎头蛇尾,开头好好一个故事,硬生生就被写烂了。无奈。
、愿君无恙
梅香犹豫万分,最终还是轻轻敲响了陆展风的门。此时,院落里空无一人,满地霞光,红艳如火。茉莉沐浴在光辉中,嫩白花苞覆在繁茂枝叶下在清风中摇曳不止,葱葱茏茏。
里边没人应门,直觉告诉她陆展风就在里边,梅香于是自觉去推门,才将门打开,浓郁酒气便扑鼻而来,有一人趴在桌前,头浸在洒在桌上的酒水中,呼呼大睡。
梅香捏着鼻子走进去,差点踢到地上的酒瓶跌倒,脚下不由小心起来。望着这般情形,她突然觉得难过,愧疚感又浮上心来。从前她不会愧疚,因为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不理旁人悲喜。可陆显扬苍白的病容和陆展风烂醉的颓唐样却刺痛了她,让她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耻。
她反思着自己的行为,不由回忆起晨时在梅园发生的事。
“这里便是梅园。”陆展风盯着面前生得郁郁葱葱的梅树,轻声道。
“嗯,模样没怎么变。”梅香应着,跟他一同看着那株树。
两人都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看着树,看鸟儿歇在它枝头鸣叫不止,看阳光慢慢移动照在树上筛出缕缕光影洒在他们身上,看风摇树摆沙沙作响……
梅香盯着面前的梅树,突然笑了,瞥一眼身侧的陆展风,然后身子一晃,晃到他面前翩翩起舞。
没有风花雪月,没有琴瑟笙歌,只有微微风声与枝叶摩挲声,梅香却跳得很投入,年轻的身体摆动着,柔软如蛇。
大抵每个女子都是这样,耗费心力只想将美丽展示在心仪的人面前。
她舞着,身子急速旋转,使尽浑身解数展示自己的美丽,想将他的目光留住,身上环佩啷啷作响,裙裾衣袂翻飞,三千烦恼丝在风中纠缠不清,若堕落凡尘的仙子。
陆展风盯着她,面上不见波动,眼底却是暗流汹涌、变幻多端。
觉察到陆展风的目光停驻,梅香不禁喜上眉梢,舞得更淋漓,恨不得化了蛇缠住他不放……
待一舞作罢,梅香已是双脸酡红,气喘吁吁,却仍眼波盈盈盯着陆展风。
良久,陆展风都无动于衷,她心里焦急却抛不开矜持,只能目光灼灼望着他,催促鼓动他。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陆展风才开口,“不管你是寒梅也好,梅香也好,往事已矣……都弃了吧。”
“为什么?”梅香诧异追问,不可罢休。
陆展风转头不再看她,盯着枝叶繁茂的梅树,神色怅然,过一会儿才启口轻轻叹道:“半生已作浮萍过,回首亦是错……一切俱往矣,何须再费周折,徒生事端……”
“可是……”
梅香还想争辩,陆展风却突然拧头朝她苦涩一笑,云淡风轻道:“你青春正茂,而我已经老了呀……”
“去吧,孩子,我不过是你绮丽的假象,你的良人就在不远方……”
梅香竟鬼使神差听了他,乖乖朝园子外走……
如今看他神色,梅香心头一阵悲戚。他有多么无奈呢?感情还未开始便凋谢,心爱的女子死在自己怀里,安稳二十年又出来她这灾星,硬是要横在他们父子之间离间他们关系……
弃了吧。
心中有个声音说。梅香盯着他,眼眶有些发酸。
弃了吧。
那声音继续说。梅香的眼泪盈盈欲坠,不甘、不舍,意难平。
该醒了,弃了吧。
那声音毫不容情命令道。梅香的眼泪滑下来,掩住嘴,第一次哭得这般隐忍压抑。或许正如他说,一切只是绮丽的假象。
梅香望着沉睡中的陆展风。他的确老了,身躯不再硕壮,没有少年人的阳光,沉沉暮气笼在身上蕴藏沧桑。额上细细纹路随着呼吸舒展,肌肤不再紧致年轻,眼下青影浓重,不过几日光景就憔悴如斯……
梅香正欲转身,却听他轻轻咳嗽起来,眉头拧作一团,连带着眼角皱纹绷起,更显沧桑。
他咳的越来越急,还从袖中掏出一片帕子掩住嘴急促咳着,良久才缓过来,将帕子塞回袖中,继续睡。
他动作自然随意,梅香却一眼瞥见他手中隐隐一抹红,急忙走近身去扒开他手看,竟是一抹血迹,尚温热,是自他口中咳出的。
她心底一片慌乱,伸手想去扶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天人交战之际,陆展风突然抬起眼,冷冷盯着她。
“你来做什么?”
“你……你是不是病了?”梅香怯怯问道。
“没有。”陆展风云淡风轻回答,慢慢站起身,整了整衣袍。
梅香的眼泪颗颗坠下,盯着他觉得心疼,“明明就是!有没有请大夫?严不严……”
“梅香,或许你爹娘对你疏于管教,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你的声名不好……你还是快些回去吧……”陆展风背过身去,刻意拉远彼此距离。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梅香满脸泪痕,锲而不舍追问。
陆展风不吱声,面向她的背将所有情绪遮掩,令她无从看清。梅香扑上去想看看他表情,却被他闪身避开,一晃眼人已立在门侧,款手向外。
“梅小姐,请吧。”
梅香走到他面前,紧咬唇瓣盯着他,心有不甘。
“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
陆展风站在那盯着她,揣摩不定情绪。他沉默着,目光深邃,似欲言又止却什么都没说。
两人僵持着,谁都不肯败下阵来。
“你说服我爹早早答应给我和你儿子完婚,是不是怕我缠着你不放?”梅香盯着他,目光中的柔和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是凌厉。
陆展风依旧不说话,只是撇开了头,避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
“哼……”梅香冷笑了声,神色凄楚。
陆展风背过身去,不再与她僵持,走向里边,似是用他的行动表决自己的态度。梅香随着他的动作跟着转身,目光相随,心随着他的步伐一点一点被撕扯,痛意藕断丝连袭来……
最后,她终于转过身去,没有往前走,跑了出去……
大约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陆显扬在得知自己和梅香的婚期已定下后,身体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不过三五日便好了。
陆家开始张灯结彩,布置婚礼,准备迎接新嫁娘。
而梅家这边,回到家中的梅香却整日心神不定,郁郁寡欢,总闷在房中不出来。家中众人以为她是思念未婚夫,不甚在意。
出嫁前夕,梅香又梦见了那个站在梅树下孤芳自赏的女子。她始终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感觉到那女子的眼神,平静无波透着丝丝清冷,看破红尘一般澄明。
风吹动她雪白衣袂,朵朵红梅翻飞,如云乌发翩跹,黑白二色相映益彰,衬得她气质出尘,超凡脱俗。
醒来时,梅香出了一身汗,全身虚软,像大病了一场。
声音卡在喉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