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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浪似是回想起什么往事,神色微微一动,却化在了微笑里,柔声道:“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你明明已经不再生气,又何必板着张脸?我是不是仅仅因为有求于你,你能明白……”胭脂身上散着芍药般的气息,水红的轻纱似有似无地罩着柔若无骨的躯体,让人无法拒绝,也不忍拒绝。
古浪微微笑着,在胭脂耳边轻语道:“你明白……”
胭脂仿佛初春的雪,渐渐融化在他的怀中,呵气如雾,声音几不可闻:“我明白,我都明白……所以,”幽幽叹了口气,“我明天就要嫁人了。”
古浪的身体霎那间僵硬。
胭脂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淡淡起身,道:“怎么?虽然只是备用,被人抢走的感觉也不好受吧?”
这话不好听,真话通常都不好听,所以古浪只有苦笑。
胭脂如水的眼波滑过古浪苦笑的嘴角,幽然道:“你不说些什么?比如说,恭喜我之类的……”
古浪苦笑道:“你明明不愿意听到我说这些,我又何必说?”他不至于笨到感觉不出胭脂对自己的情意,他知道像胭脂这样的女子为了要在人老珠黄之前有一个归宿而委身于人是怎样一种无奈。而这种无奈,是没有什么好恭喜的。
一滴清泪碎在胭脂的颊侧,古浪轻轻拂去,柔声道:“不管怎么说,明天是你的大日子,今天晚上你应该好好休息。”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胭脂的泪在两颊晕出一片酡红,嘤咛一声拥入古浪的怀中,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看待身边的这个人,朋友、情人,抑或是……客人?然而她知道这个人所给的温暖,是其他任何人都给不了的,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古浪心底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清楚,胭脂要的很简单,只不过是个能让她平平淡淡终老的人罢了。可笑的是,他给得了一切,唯独给不了那一分平淡。有些人,有些事,有了开始就是什么也无法令之终止的,哪怕是死亡。
死亡……
一念及此,他霍然站起。
怀中明艳如晚霞的丽人泪眼迷蒙。
古浪嘴角勾勒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道:“我想……”
迷蒙的泪雾掩不住胭脂眼中的了然,眼角嫣然,淡淡笑道:“明天朱七爷就要纳我为妾了,今晚实在不方便留你了。”
古浪收起了笑意,看着胭脂,满心的感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胭脂笑颜里是通透的理解,道:“你我不是第一次认识了,有些事也不必再真真假假地隐瞒,不是么?”烛影摇曳,昏黄中的胭脂别是一般明艳,仿佛是红尘散去后留下的一滴泪,没有任何多余的色彩,却是那样醉人,倾国倾城。
古浪真的有些醉了。
第4章 花轿
苏州。
醉红斋。
沉帆淡淡影皆尽,唯有归人一醉红。
看到醉红斋前的门联,古浪放下了一身的倦然。他喜欢那两句,虽然不是什么名家所作,甚至并不对仗。但他喜欢那两句中的意境,喜欢那归人,那可以醉倚阁前,淡看远帆,安然一笑的归人。
“你不会是归人,永远不会。”
古浪一怔,才发现是身后的乞丐在说话。那乞丐生的浓眉大眼,个子虽矮小了些,却也精神,
一脸的灶灰色下是掩不住的狡黠。
古浪见他一本正经,不由微微笑道:“你认识我?”
乞丐嗤之以鼻道:“你莫不是认为自己很出名?”
古浪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有苦笑。
好在乞丐自己说了下去:“你的眼神里有太多这辈子也不可能放下的东西,而且……你太过羡慕归人。对于真正有可能得到的东西,是不会有你这样的眼神的。”
千古文人侠客梦,千古侠客梦桃源。
但无论谁的梦都是难以实现的,能实现的,那便是梦想,绝不是梦。
古浪苦笑,情知那乞丐说得不假,他也知道这个乞丐这样和自己搭讪绝不仅仅只是为了要说这些话。他只盼不会又是什么麻烦,他的麻烦委实够多了。
乞丐眼珠子一转,笑道:“你一定在想,我和你搭讪绝不会就这么简单,只盼我别带什么麻烦来才好。”他瞥了一眼古浪,“我叫七哥儿。你最好别想该怎么称呼,因为无论是七兄,七哥兄,还是七哥儿我都赚足你便宜了。”
古浪还是只能苦笑,终于明白,在这乞丐面前他是没有说话的余地的。
“阿浪,你在和谁说话?”
古浪刚要回答,却发现七哥儿已经不见了。
左叛狐疑道:“刚才这里没有人?”
古浪笑吟吟道:“不过是我看着这门联,想起一些旧事罢了。”他料想七哥儿突然离开一定和
左叛的出现有关,既然如此,不妨等自己弄清楚前因后果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左叛。
左叛听他这么说,也不疑有它,暗含深意地笑道:“你昨晚想必过得不错?据说小骆半夜里就煞风煞气地拎把剑来了醉红斋,把老板吓个半死。”
古浪微微一皱眉。
左叛看在眼里,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古浪淡淡一笑,展开眉头道:“我只是没想到,三更半夜的,他居然找得到醉红斋。”
左叛笑道:“既然小骆能来这里,想必有他的办法,三年不见,这小子果然长进不少。”古浪没有再说什么,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一个人吸引了过去。
雪尤清。
他原以为雪尤清是清冷月光下的仙子,只属于宁静的黑夜。现在他才知道,她无论身处何处,永远都是那一抹宁静,永远如梅花飘落,带着泠泠的寒白。
雪尤清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含笑点头。
古浪这才惊觉自己与昨晚一般又走神了,收回神思,笑道:“雪姑娘早。”
左叛哈哈笑道:“阿浪,你几时变得这么客气的?既然我是你的朋友,那么清儿自然也是你的朋友,你若是一直这么客气,这一路我们可是走不下去的。”
古浪看到左叛坦然的笑容,暗道声惭愧。他看到了骆易,哪知骆易却没有看他,只是聚精会神地吃着一只符离集烧鸡,头也没抬一下。
左叛笑道:“小骆似乎有不管到哪里都能把人吃穷的本事。这已经是他吃的第三只烧鸡了——”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骆易的脸色变了,变得寒凛如荒野的风。
古浪也看到了骆易脸色的变化,情知他发现了什么,然而自己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他的心里微微一震,虽然他早就明白骆易与生俱来的敏锐是他远远比不上的,然而相差这么多还是第一次,来的究竟是谁?怎么会找来醉红斋?
醉红斋是全苏州城最繁华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说得已够多,但无疑的确有它的道理。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醉红斋的门口突然热闹了起来。醉红斋本就是热闹的,但与此时一比,往常的热闹再也入不了众眼。
左叛道:“阿浪,你说来的会是什么人?”他等了半晌发现没有人答话,回过头来却发现古浪已经不见了,而骆易也起身要走。左叛拉住骆易,道:“你干什么去?”
骆易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雪尤清淡淡笑着,带了些细微的鼻音道:“你和他一起去吧。”左叛看到她的笑容,像是看到了一弯静静的港,心中稍宽,转身就随骆易一起离开。
然而骆易和左叛走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只因他们看到了古浪。古浪靠在醉红斋的门联旁,嘴角依旧挂着微笑,只是那微笑已有些勉强。
眼前的人却笑得很开心,堆出满脸赘肉,挤着细长的眼睛,每说一句话两颊的肉就会不多不少地颤动一下。
朱七爷。
把醉红斋变得这么热闹的人是朱七爷。
朱七爷今天要在醉红斋设宴,纳娶第十四房小妾,昔日盈香楼的头牌红姑娘,胭脂。
大红的花轿,震天的鼓乐。
富甲一方的朱七爷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鼓乐花炮的后面,一边迎合着恭喜的人群,一边频频回首望向身后的花轿,眼中满是关切。
花轿里的人仿佛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但古浪知道不是。他甚至看到了花轿里的丽人轻轻揭开盖头,从轿窗里投出幽然一叹,却又看透一切的眼神。
骆易无疑也看到了,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我不会让你动手的。”古浪淡淡一笑道,声音很轻如自言自语一般,但隔了几个人的骆易却知道古浪是在对他说,闻声面色一寒,握着将军剑的手不由又紧了一些。
朱七爷被人扶下了马,稍稍歇了口气,大笑道:“今天是我朱某的大好日子,所有人在醉红斋的花销都记在我的账上!”人群闻之沸腾。醉红斋无疑是苏州城最繁华的地方,所以自然也无疑是苏州城最昂贵的地方。
醉红斋的老板亲自来到门口迎接朱七爷,脸上的笑容像是在迎接自己的亲爷爷。
朱七爷更开心了,他当然知道周围这些人看上的都是自己的钱,但有些事,是就算看破了也依旧会让人开心的,比如奉承,比如钱。
直到人群大半已涌入了醉红斋,古浪依旧靠在门联旁。
左叛不由心生疑窦,道:“阿浪,你……”就在古浪回头看他的那一刻,骆易眼神骤冷,在电光石火间出手,长吟道:“谁共我——醉明月!”
长剑如寒风,煞那间,一切涌动的气息都被震碎。
所有的人被那一剑的风华所吸引。然而,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轿中的丽人已经躺在了一个平凡少年的怀中。
骆易冷冷站着,没有说一句话。
左叛皱起眉头。旁人或许没有注意,但他看到了。就在骆易出手的那一刻,一道青灰色的影子自古浪的手中射出,直取骆易后背要穴。
沉吟镖。
骆易的剑是最快的,但他的身法并不是。
所以胭脂虽然受了重伤,却并没有死。当醉红斋中的人回过头来的时候,古浪已经给她止住了血,粗粗包扎好伤口。
朱七爷的笑容消失了,冷声道:“贱内可曾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朋友?”
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看着骆易,整个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