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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一丝温柔。
胭脂笑了。
透着一丝凉意,婉若寒枫凋零的笑,冷笑。
第一次,古浪听到了胭脂的冷笑。
有些陌生的冷笑,不带一点柔情。
“不错,我喜欢你,也……很廉价。”古浪看到胭脂的背影微微颤动,想扶上去,却又收回了手,他忽然明白了胭脂为什么会冷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
胭脂笑着回过头来,道:“那么……你所想的——我的感情,到底是我身体的附属品,还是你权衡利弊的筹码?”
古浪语塞,胭脂的目光仿佛能穿过他的眼睛,一直看到他的心灵深处,无所隐遁。有那么一瞬,他竟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雪尤清的影子。然而再看时,若隐若现的清傲随着胭脂长长的睫毛垂下,只余一身见惯风尘的了然。
胭脂淡淡道:“你不会不清楚,以我对你的了解,只要我愿意,三年前就可以留住你。所以,不用觉得应该给我什么承诺或是补偿,我不需要。”顿了顿,她看一眼古浪神色,放柔了声音,道,“或许我把话说得太过,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若是忽略了自己的真心,便绝无可能给我我想要的。”
古浪讪然一笑,道:“好像在你面前,我可以永远不用说话。”
胭脂道:“就像在你面前,雪尤清也不用说什么。”
古浪揉了揉鼻子,苦笑。
胭脂目光淡淡流转,道:“因为……你从未对一个人如此用心过。”
古浪叹了口气,他明白什么叫做不可能,也明白自己不应该这么想,更不应该这么做,但是……听到雪尤清被带回荒门,他放不下。
沁霜不折,遇雪尤清。
他见过女子无数,却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她的倔强,她的脆弱,她的清傲,她的绝决,她恬静的眸,她寒白的唇……每一样,每一眼,都有让他放不下的理由。
“二百四十一,二百四十二,……二百五十一,二百五十二……”
那一晚,她清和带着淡然的声音,她单薄却倔强的身影,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刻在了他的脑海。放不下,忘不掉,甚至有些时候会让他放任自己去想,如果没有左叛,一切又会怎样。
胭脂看着古浪渐渐迷惘的眼,嘴角挂起一丝涩然笑意。
她何尝不知道古浪喜欢雪尤清什么,她又何尝不知道怎样让古浪喜欢上自己,可如果这么做了,她还是她吗?为了生存,她什么都抛弃了,包括曾经在意的那些幸福、良知甚至自尊。除了最后的一点真心,她什么都没有。
沁霜不折,遇雪尤清……胭脂的心底一丝怅然,疼作眉眼间看穿世事的倦意。也许,有的人生来就可以骄傲,生来就可以如天上银雪不染纤尘,有的人却连生存的资格都要付出一切去奢求……都不过是注定。
她知道无论怎么计较古浪都会包容她,但他也永远体会不到,为什么她会如此计较。没有理解的包容,是迁就,是怜悯。
“阿浪……”有些不真实的声音,似绮罗轻凉,倏地从指间滑落。
古浪回过神来,看到胭脂怅然若失的神情,不由避开了她的目光。他在为清儿失神的时候,胭脂……这个一次次在他疲倦的时候陪伴他,又一次次放他离开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胭脂笑了,道:“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总是这样好骗。”
古浪怔住,不明白她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脑中忽然回荡起细密如雨的嗡鸣声,胭脂的身影也在月下渐渐淡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声音……难道是……岭南的蜂笛,这么说,是……
“谢谢你,左姑娘。”朱唇微启。
月色无知,偏向冷处浓。
胭脂将古浪扶回房中,轻轻盖上薄衾,吹灭台上残烛。
其三·漠北
第24章 荒天
半月后,昆仑山。
雄阔的山峰绵亘万里,山顶有千年不化地冰雪,山间有缭绕的薄云。
让人无由地想到——云垂海立,地老天荒。
走出马车后,骆易就再也没说过话。没有市井,没有街巷,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一丝生气的地方,却仿佛锁住了他所有的气息。白土无际,清空高阔,记起曾经发生的一切喜怒,都在一片辽远中模糊得恍若前世。
然而古浪的脑中,却莫名浮现出那抹渐渐淡去的水红。她是乱世红尘中的笑叹轻嘲,酿一壶凉风醉月,游缰千里处,回眸里相知无隙。她……应该也是孤独的吧,否则又怎能如此了解他。漂泊的人,注定是一生孤独,哪怕有再好的朋友,再醇的美酒,也填不满心底的空虚。
古浪微微有些茫然,他要去荒门,有一半是为了清儿。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到漠北,一到这动人心魄的地方,却又想到了胭脂,想到了她动人心魄的美。然后……拂去蚀入骨髓的流连,心底却是道不明的涩然和空虚?
“在想胭脂姑娘?”
古浪一回头,却见左无颜已来到了自己身后。
见古浪不说话,左无颜叹道:“照说你的私事我本不该过问,可却不得不说一句,像胭脂姑娘那样待你的女子,只怕是永远都不会找到第二个。”
古浪默然,半晌,再抬头时却微笑依然,道:“先去找清儿,其他的以后再说。”
左无颜笑了笑,也不多劝,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七弟会喜欢上荒门中人,到了这里才终于有些理解了。”
古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天高云散,雪冷千峰。
收过目光,古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哦?那左姑娘这次来就是为了……看看清儿究竟是什么样女子?”左无颜神色微动,还未开口,却已听古浪道:“走吧,若我算得不差,清儿几天前应该就已经到荒门了。”
他的确没有算错。
此时,雪尤清正立在清冷的荒天宫中,静静地听着两个人的争吵。
年过半百的老者坐在荒天宫最高处的冰椅上,沉声道:“清儿没有完成门中任务,应当如何处置自有我和守山圣女来定夺,何时轮到无字小辈多言?”
另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冷笑道:“若不是荒门大名鼎鼎的守山圣女暴露行踪,清儿又怎么会被左叛发现?渊叔,虽说荒门在九伯以后的都称叔,可你总该清楚——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椅子虽是玄冰所打,也不会牢到让你坐上一辈子。处处把事做绝了,你可曾想过再过几年会怎样?”
老者怒道:“你……”一字未尽,他已剧烈咳嗽起来。
青年男子毫不动容,依旧冷冷道:“你分明知道,清儿是你女儿仅剩的骨血,竟还能如此狠心?还是说,渊叔想用三年前对付自己十九妹的手段对待清儿?”
老者终于怒喝道:“雪无痕,你给我出去!我雪成渊这辈子行得端坐的正,事事以荒门为念。雪……雪成陌的事你就算问到落霰崖的凰姐那里,也错不在我!”
雪无痕目中陡然射出凌厉杀气。
雪成渊语声一顿,道:“你若是想轻举妄动,不过徒增事端。”他手一挥,二十多个白衣人已鬼魅般出现在荒天宫中。雪无痕蔑然一笑,道:“天罡二十八煞?荒门对我,倒一向不吝。”他掌中微动,霜天煞气已渐渐凝聚。
天罡二十八煞看在眼里,人人如紧绷之弦,一触即发。
宫中一片死寂。
可是,一只清冷的手搭在了雪无痕的肩膀,一个安静地声音淡淡响起:“我对门主和守山圣女的决定没有异议。”
雪无痕一怔。
雪尤清的盲眼中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倦,淡淡道:“葬在寒潭中,强胜流亡在外,不是吗?何况……既然他不愿信我,门中也不愿信我,此身又有何寄?”雪无痕心中一痛。这是清儿吗?这就是他不惜得罪天下人也要疼惜的清儿吗?如果不是他到晚了一步……一念冷厉划过心头,他脱口道:“你不会流亡,有我在,不管你想要什么都没有不可能!”如果她顾忌雪成渊,他就杀了雪成渊,如果她顾忌雪成空,他就杀了雪成空,如果她顾忌的是荒门,他便是叛出整个昆仑山又有何妨?只要她不再有,这样的神情……
雪尤清笑了,如晚樱飘零,道:“如果你真的为我好,放手吧。”
雪无痕闭上了嘴,深深看了雪尤清半晌,一咬牙,离开了荒天宫。
他无法阻止一个一心想死的人。
更何况,雪成陌,母亲她……“如果你不想让她和雪凉月一样死在我手里,最好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三日后落霰崖下寒潭。”
古浪沉吟,道:“左姑娘,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左无颜不解,等着古浪解释。古浪摇摇头道:“落霰崖是荒门重地,照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为何会这么容易就传了出来?”
左无颜愣了一下,她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回来告诉古浪,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有两种可能。”古浪略一思索,道,“一种是荒门想借清儿设下陷阱,引什么人去落霰崖自投罗网。但会救清儿的恐怕只有我们、左叛和雪无痕,雪无痕本是荒门中人,左叛又回了岭南……”
左无颜恍然,接口道:“而我们至今还未与荒门发生什么重要的冲突,想来这并不是陷阱。那么另一种可能是什么?”
古浪轻声一笑,道:“另一种可能,就是荒门中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又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我们。”说着,他忽然盯住眼前的人,苦笑着问道:“小骆,你……上哪去弄了这么多鱼?”
左无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骆易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条烤鱼,架上烤着两条,他身边的地上还散落着十几条。
“寒潭。”骆易吃得头也不抬,随意应付了一句。
古浪哭笑不得,寒潭少有人捕捞,鱼多也是正常,只怕荒门中人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人闯入寒潭是为了抓鱼烤着吃……一个念头突然从他脑中闪过,他霍然起身,问道:“寒潭在哪?”
骆易不耐烦地抹了抹嘴,伸手一指,道:“不就在那边嘛。”
古浪怔住。
左无颜皱了皱眉,问道:“落霰崖寒潭这么多年来一直与昆仑绝狱并称荒门两大重地,分别由护潭圣女一脉与守山圣女一脉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