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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启:“……”
苏姿继续道:“当然南朝陛下同时也诡计多端,他不会直接背弃盟约,但他会拐着弯儿阴人。”
苏启弯唇一笑:“尊敬的南朝陛下,你看呢?”
秦敛淡淡道:“二位双簧何必唱这么久,我从南朝过来,自然是诚心诚意。要签订协约,签就是。”
“那就好,不过话说回来,你就算肯给苏熙陪葬,她也不能和你再去南朝。明天我命人将协议拟出来,希望到时候南朝陛下还能信守诺言。”苏启敲敲手心站起来,顺便拖走了苏姿的手腕,“走了。没见苏熙一直插不上嘴急得脸都红了么。给她点时间问话。”
我一愣,伸手要去抓苏启的袖子:“哥哥……”
苏启飘逸闪开,头也不回地冲我摆手:“我去给你拿条鞭子,一会儿如果问得气着了,顺手抽死人也没什么。”
“……”
最终鞭子还是被无语地送了来,与鞭子一起送来的还有太医。后者大抵是苏姿的命令,按照苏启的脾气,他才不会对秦敛手软,倒是巴不得他现在死了才好。
等伤口被包扎好,所有人都出去,殿中只剩下我和秦敛两两对望时,其实我有一点不自在。因此当秦敛坐在床边,试图抚摸我的头发时,我下意识往里面挪了挪。不想这个动作却给了他更加靠近的借口,秦敛想要无耻的时候和苏启也没什么分别,我不小心在床边留出这样一条缝隙,他便顺势褪了鞋子上了床榻揽住了我。
我:“……”
他的手按在我的头发上,低低念了一遍我的名字:“熙儿。”
“你先放开我。”我闷闷地说。
秦敛顿了一下,仍然没有松开,反而握紧了我的手,他的指尖冰凉,比我的还要凉许多,我略动了一下,便听到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这一次带了几分喑哑:“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我慢慢摇头,说:“你有你的考量。这种事如果是苏启碰上,他也会这样做。你们都是一样的。”
我说这话其实是有些违心的。如果真心从秦敛角度出发,我就不该说最后那句暗含幽怨的话。我在心里一边拼命告诉自己要做个大度的公主,要顾全大局体贴宽容,一边巴不得索性就做个目光短浅的妒妇,受不得丁点委屈,秦敛只能是属于我的,什么江山,什么谋略,统统都不值一提。
索性我还有点理智,心里那个委屈的声音喊得再大,还是成功地做到了口不对心。
秦敛将我抱得更紧,轻轻道:“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苏熙,我很喜欢你,从你的眼睛从墙头上探出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喜欢。让我以后都继续陪着你,你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哪里,好不好?”
我摇摇头,捂住眼睛,仍然无法阻止水泽大片大片蔓延开。秦敛轻轻把我的手臂掰开,我觉得这个哭泣样子实在难看,可是又止不住,于是大力挣脱了他,钻进被子裹住头,咬住被角继续掉眼泪。
秦敛隔着被子一遍遍抚摸我的头和背,轻声说道:“我知道那时你不会用什么龟息之药,你不会撒谎,服毒就是真的服毒。当时你眼神绝望,我却仍然那样对你,都是我的不是。幸好你还活着,苏熙,你还活着,没有什么消息比这一个更让我高兴。”
我的哭泣毫无形象,并且更大声了。
他似乎是想要把被子拽开,却被我更紧地裹住。秦敛尝试数次未果,只好凑近被子的一点缝隙,低声说:“不要这样闷着,嗯?伤心的话咬我就好了,好不好?”
又与他角力半天,这次以我力气不足失败告终。我一口咬住他的衣袖,听到一声闷哼,但没有被挣开,反而我整个都给他圈住,两个人一起缩进了被子里。
良久我才松开牙齿,眼泪汪汪地瞪着他。秦敛道:“够了么?”
我擦擦眼泪,瘪嘴道:“没够。”
秦敛把另一只袖子送到我嘴边,我一扭头,呜呜咽咽地趴在枕头上不理他。我趴着,秦敛也跟着趴下来,过了一会儿我扭过头来瞪视他:“我不要跟你去南朝。”
秦敛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道:“只要你不赶我走,在哪里都可以。”
“……”
实话讲,如此顺从的秦敛让我着实有些不适应,但看他从善如流的态度,倒仿佛这些熟极而然一般。我呆呆望他半晌,问出一直以来疑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还没有死呢?”
他顿了一会儿才说:“玉坠。我那时候送你的那块玉坠,和我手上的扳指是用一块碧玉雕刻,那块碧玉是一个道观的道士所赠,说有寻骨辨踪的灵异用处。从战场上回来后我只是猜测,后来找道士辨认之后,才知道你还或者,人在苏国。”
“所以你在燃香坊中见到我,便能认出我来了是么?”
秦敛道:“我只知道你在苏国,碰巧那时苏启为容姬求医的告示贴到了边境,探子来报,我才怀疑他们是用宠姬的方式将你藏了起来。这方法虽然荒诞,却很符合苏启那种人的处事风格。再后来我在燃香坊看到你,唤你的名字只是试探,但前几日在御花园,我看到了你脖子上的玉坠,才真正确定。”
我瞪圆眼睛,下意识握住脖颈间的玉坠,依然幽绿如常,不见任何与其他玉相异的地方。这块玉坠我醒来的那天本来是想扔了的,然而它的形状和成色实在让人爱不释手,我思索半天,才决定把它继续留在身边。
我想到燃香坊那天的相遇,便很快想起了我送给阿寂的那个锦囊,继续问道:“为什么那个锦囊会在你的手里?阿寂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阿寂过得很好。锦囊只不过是她在进宫时偶然落下的,被我捡到了。”
我狐疑地瞧着他,道:“怎么会呢。阿寂从小到大都没有丢过东西,更何况是我给她的锦囊。”
我炯炯有神地望着他,秦敛清咳一声,别开我的注视,说道:“好吧,我承认,是我暗中从她那里摘下来的。你在临别前送给了她许多东西,却只留给我一个没有绣完的枕头皮,我很忌妒。”
我十分惊诧,微微张嘴:“你……忌妒?”
秦敛突然微笑:“你想不想念阿寂,要不要去南朝看看她?”
我认真地说:“我自然是很想念她的,也很想看看她,可是我不会和你去南朝的。我和你讲,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们来继续讨论一下,你刚才说你忌妒是不是?我没有听错对不对?可是你怎么会忌妒呢,你明明对我都一直都是任我自生自灭的样子,我再翻江倒海也脱不出你手心的样子……”
秦敛又清咳一声:“说了这么多,你渴不渴?我很渴了,要去喝杯茶,也给你倒一杯如何?”
“你不要这样糊弄我……”
秦敛不由分说下了床榻,很快端来两杯茶,喂我喝完后又很快堵住了我的唇,然而这一次是以唇相就,等到唇瓣分开的时候,我又要开口,被他顺手喂进去两颗梅子。
“……”
他将我严严实实地塞进被子里,低声说:“是,我真的很忌妒,我也很后悔。”
他这样坦白,我便说不出什么来了。
我想秦敛捏住了我的软弱之处。我一直都很想很想亲口听他对我说他喜欢我,他也是会忌妒的,这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望,从我看他的第一眼开始,不想今天晚上一一实现,实在让我感到安心而满足。
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了,便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垂下眼,假装若无其事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秦敛轻轻笑了一声,反手将我整个手包裹住,似乎带着点感慨道:“一点都没有变……”
我抬头去望他,被他轻轻盖住眼睫,紧接着他便也上了床榻搂住我,熟悉的温热感传过来,他在我耳边轻轻说:“好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你也困了,睡吧。”
我其实并不是很困,这些天尽管一直都懒洋洋地不想起床,闭上眼的时候却一直都是清醒着的。不是不想睡,而是如何都睡不着。这大抵也是苏启说我面色越来越差的原因之一,然而想想我的脸色本来就十分差,再差一点也无妨,于是这一点也没有同苏启说起。每每我在夜里使劲闭眼仍无法睡着时,便不无自嘲地想,白天晚上都是清醒的,那就意味着我这半年其实是一年的时光,这样想一想倒也不错。
第 三十九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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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秦敛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我不停翻来覆去,长久地没有睡着,他便长久地一直拍下去。我很想睁开眼皮告诉他不需这样,但想一想这样失眠一定会让人担心,便忍住没有说。后来想想索性就装睡好了,便在他怀中寻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抱住他的一条胳膊,装作呼吸绵长一动不动,这样又过了一会儿,他果然停了下来。
我心里松了口气,半边身子早已麻木,正思忖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翻身,忽然察觉到他的手指抚上了我的眉心,因为指尖冰凉,差点让我下意识拧起眉毛。
好歹忍住之后,才发现他的手指不仅冰凉,还在微微颤抖。从眉毛抚到脸颊,然后是耳垂和脖颈,他指尖的温度一直没有缓过来,并且可以察觉出即使再尽力控制,却还是无法让游移的五指停止颤动。
我怔了怔,想睁开眼看一看他,说一些安慰的话,然而转念一想,他这个样子一定不想让人看到,便闭紧了眼没有声张。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停了下来,随即我便感到额头上落上轻轻一吻,却带着一些湿润。
很快我又听到秦敛极力平缓却仍然有些不稳的呼吸声,哽咽细微,若不是在这寂静之极的深夜,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到的。
我顿了顿,这一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张开眼睛。
我终究在临近天亮时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还未睁眼便听到对话,秦敛在压低声音向宫人询问有关我的种种,从忌口到药方再到穿衣和按摩,问到最后还有各种私密问题,我听得都有点脸红,没想到他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很镇定。
等到他问及有关我洗浴的注意事项时,我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睛重重咳嗽了一声。
不料睁开眼仍然是一片黑暗,我呆了呆,重新闭上再睁开,眼前仍然漆黑如暮。尝试挥了挥手,还是瞧不见。
有双手很快握住我的,我低下头睁大眼,结果却没有改变。这回我终于认命。
宫人去请太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