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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晴讶然,娘亲留下的书信中,并未提及尚有其他亲人幸存之事。或许,娘亲也不知道吧,她只能这样想,娘亲是在灭门之日侥幸逃脱之后生下她,想来当时情景定是混乱不堪,又怎可能对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面面俱到。同样,慕容雪不也自认为是当年祸事后唯一幸存的人么。
说来也巧,初晴的娘亲,第二代镇国公夫人,姓唐名枫,娘家西域平阳侯府,正是唐玉嫡亲的姑姑。
她再次打量那自称慕容雪之人,不知怎的,心中并无立刻涌出亲人重逢的欣喜,反而因为今日种种太过巧合,竟暗暗生出几分谨慎戒备。
“慕容家,还有后人?”初晴问,话不由衷,吃惊神色却是真。
慕容雪微一颔首:“世人不知,因我生在灭门之日,母亲身受重伤,难产而死。那一日,是天启三年六月初五,虽是盛夏,却下了一场大雪,遮天蔽日,连绵三日三夜不停。我被一位忠仆救出,取名为雪,誓要为全家人报仇雪恨。”
他本非善言辞之人,但此情此景,说者有心,听者有意,一字一句撞进初晴心中。她脑中勾勒的国公府邸被漫天飞雪笼罩,殷红血水缓缓流动,浸染了皑皑白雪,寒风萧瑟,拂起积雪,露出面目模糊的尸首,她亲人的尸首。
“公子自称是镇国公后人,便既是了么?公子有何凭证?需知天下人悠悠一张嘴,从来是白的可以说做黑的,黑的可以说做花的,刚才这位洪爷还不是信口开河,想将我说成是国公府仇人便说了。”
初晴有意探听更多,又知自己与对方不过初识,如不亮出自己身份,就连番追问对方身世,自是极不妥当,于是稍一思量,决定采用激将之法。
须知世人心理多数如此,若好言相问,对方未必肯答,但若被质问怀疑,绝大多数还是要申辩一番,以证清白。
“你以为自己是谁?为什么要证明给你看?”洪升维护旧主,听初晴出言不逊,立即挺身而出。
唐玉则说:“夏姑娘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这位表弟是被家中一位忠仆所救,那仆人亲眼看他出生,便是最好的凭证。”
这并不是初晴想要的答案。
她问:“听闻,四十多年前,老镇国公慕容韬凭一套神奇剑法,还有他锻造的神兵利器,辅助本朝太|祖皇帝击退强敌、平定天下。这两样绝技,想来慕容公子已尽得真传了?”
慕容雪取下背上长剑,高托在手:“这把玄天剑是我祖父老镇国公慕容韬亲手铸造,当年祖父与太|祖皇帝征战天下时用的既是此剑。此剑亦是慕容家传承之物,当年家父承袭国公府爵位时,也一并继承了此剑。我并未学到家传的铸造绝技,仅得到了这把宝剑,习得玄天剑法而已。”
初晴看那宝剑,色如霜雪,寒光迫人,纹饰巧致,确实是一把无双的神兵。
她追问:“如此说来,令尊是慕容逸?”
慕容雪点头称是。
初晴蹙眉,再问:“那,令堂是何人呢?”
不待慕容雪回答,洪升已开口:“姑娘此问真是多余!世人皆知,国公爷娶平阳侯二小姐唐枫为妻,夫妻恩爱,鹣鲽情深。慕容公子的母亲自然不做第二人想。”
初晴闻言怔愣片刻,随即感到此事极为可笑,继而当真笑了出来。
同一父,同一母,同一日,却生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来,互相不知、不识,又各自认为自己才是渊源纯正的主人家。
两者相较,于物证一事,慕容雪有玄天剑为证,初晴亦有鸾凤玉佩为凭。
“曾与大嫂相约,若生女,则与兄嫂三子唐玉为妻。以鸾凤和鸣碧玉佩为信物,各持半边。”娘亲留给她的信中如此写。
可于人证一事,慕容雪有唐家认可的所谓忠仆,初晴却无人维护。
她从来自称姓夏,未曾想过表露身份,亦无打算与唐家人相认。但此时,她攥着衣襟,手触到胸前佩戴的半边鸾凤玉佩,仍难免心生不忿,如同遭人诬捏,蒙冤受屈,却有口无声、无从辩白。
三人自是不知初晴心中所想,见她莫名发笑,难免诧异。
初晴本是极精灵之人,迅速想出新主意,收敛了笑意,幽幽致歉:“如此说来,倒是初晴孤陋寡闻了。不过,初晴曾听说,慕容家的玄天剑法,精妙绝伦,举世无双,不知慕容公子可否让小女子一开眼界?”
慕容雪推辞说:“此乃家传剑法,规矩甚严,传子不传女,传侄不传媳,自是不能表演给姑娘看。”
洪升跟着表示:“你这姑娘,越来越胡闹了!站在慕容家的地头,质疑慕容家的后人,尽做些无礼之事,现在竟还想叫慕容公子舞剑给你取乐?”
初晴辩解:“我并无不敬之意。”
她垂着头,低眉敛目,脸上做出羞愧之色,一手不安地揉搓衣角,寻常男人看到女子这般示弱,都会怜香惜玉,不再多计较。
寻常男人,包括温文和善的唐玉,也包括不苟言笑的慕容雪,却并不包括粗鲁莽撞的洪升。
只听他又说道:“原本老子看在三公子面子上,不追究你这姑娘来历不明、行迹可疑的事情。现在看你这般行事,不把你查个一清二楚那是不能罢休了!”
说罢,短刀一挥,竟要动武。
“洪二叔莫冲动。”唐玉皱眉,劝他。
“三公子,你也看到她身手,寻常女子哪会有着一身功夫,又怎会独自到这鬼地方。”洪升仍不依饶。
初晴解释:“洪爷,初晴今日到此,实属巧合。我雇了一位小兄弟的船游湖,听他说起湖心岛上有百丈崖,是个观落日的妙处,又因他说黄昏时分要前来湖心岛接客人返回,便同他一起过来了。那位小兄弟现在还在岸边候着呢,洪爷若是不信,大可去向他求证。”
“既是去百丈崖观落日,怎会走到这里来?”洪升似乎不大信她,追问道。
他如此穷追猛打、刨根问底,无意中将话题扯开,初晴心中恼火,又不便发作,只得继续解释:“初晴没上过湖心岛,不认得路,本想请那位小兄弟引路,谁知他执意留在船上等约定的客人,初晴只得独自上岸,沿着石板路一路走来,就到了这里。”
她停了停,叹口气,面露难色道:“我怕这岛上少人来,回去时雇不到船,还特意嘱咐小兄弟等我,却也不知他约定的客人是否好说话,万一,万一遇到难相与的,不肯让他等我……”
唐玉了然一笑:“夏姑娘不必担心,若我没猜错,那位小兄弟等得就是我们。稍后,姑娘自然可以与我们一同回去。只不过,我们等的人还没来,怕是要劳烦姑娘和我们一起等一阵。”
“多谢三公子。”初晴灿然一笑,“既是要再等一阵,不妨找些事来做。适才初晴好奇慕容公子剑法,太过莽撞,差点惹出误会,此番就由初晴祭出几式剑招,一来以赔罪,二来,也是向三位讨教。三公子,初晴想借你的佩剑一用,可否?”
唐玉爽快应了,抽出腰间软剑递过。
初晴跃上杂草丛生的屋檐,剑花一抖,施展开来。
一共十八式。
慕容家的玄天剑法,共九九八十一式,初晴只会十八式。
其实,慕容雪所言非虚,国公府家法甚严,若在平常时日,初晴身为女儿,必不能被准许习这套剑法。
可如今,这十八式剑招,是她母亲的遗物。
当年,天降横祸,满门皆丧,唐枫九死一生,逃离险境,生下初晴之后,仅靠记忆,漏夜画出十八式玄天剑法招式。或许,唐枫能画出的并不止十八式,但到底如何,已无人能知。她画完这十八式之后,便因伤重不治、心力交瘁而死。
初晴对母亲毫无记忆,只从晓事起,既读□□亲留下的书信,并学习这十八式剑法。
唐枫对玄天剑法的印象,来自于观看丈夫慕容逸练剑时,只有形式而无神髓,只有图画而无心法,初晴学习起来十分吃力。幸而,她自幼拜在逍遥谷主人门下,得之亲传指点,才能将这十八式既无名又无序的剑招使得似模似样。
初晴剑招舞得行云流水,她身姿曼妙,步履轻盈,裙裾翩翩,十二颗银铃随之疾响,身后是浩瀚长空,落霞瑰丽,红云万朵,渺渺湖水,一碧万顷,白雾苍苍。
树下三人,凝神观看。
随着剑招施展,慕容雪面色生出变化,先是惊讶,之后渐渐苍白。
待到初晴回到榕树下,将软剑还与唐玉,只听慕容雪颤声问:“夏姑娘,你,你从何处习得玄天剑法?”
此言一出,唐玉与洪升二人皆是一惊。
初晴回过头来,看着慕容雪,一脸迷茫:“慕容公子,你说这剑法是你家的玄天剑法?”
慕容雪:“有些是。还有些,我无法判断。”
“为什么?是初晴使得不好吗?”初晴疑问。
“不,姑娘剑法精妙,只是,”他略一犹疑,“实不相瞒,灭门那日,剑谱被贼人抢走半本,是以我只习得前七七四十九式。姑娘适才使的若有后三十二式中剑招,我便无法判断。”
初晴无意探知半部剑谱之事,大感意外。
可,慕容雪突然如此坦言相告,又令她心中疑惑。
果然,听得他继续说道:“夏姑娘年纪尚轻,断不会和当年祸事有所关联。但,那教会姑娘剑法之人,想来定脱不了干系,只怕就是国公府不共戴天的仇人,还请姑娘坦诚相告。”
作者有话要说:
☆、旖旎变
坦诚相告,那自是万万不能的。
适才舞剑之时,初晴脑中清明,一心二用,将自己与慕容雪身份冲突一事分析一番。
此事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两人当真都是慕容家后人,二是慕容雪是假冒的。
前一种情况成立的条件只有一个,既是唐枫当年怀的是双生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同一父、同一母、同一日,生出两个不同人的可能。
然而,从慕容雪叙述中听来,救他逃生的家仆亲眼看他出生,之后娘亲难产而死。那么,如果当日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