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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葛城那批山贼与军里的人有联络,养活那么多人,花费不是小数,你找个借口查下军中的帐,或者能看出些破绽。”
“是。”
“目前那些山贼不知藏身何处,你去葛城找个姓彭的老叫化子,没准会有线索。”说罢,冯清蓉拿出一个玄铁戒指递给他,“拿着这个,说姓冯的人所托。”
莫弃接过戒指,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与敬佩。玄铁戒指是丐帮信物,世间只有三枚,持戒指之人可要求丐帮弟子作任何不违背丐帮帮规的事情。夫人竟会有此信物,有了丐帮相助,还有什么事情查不出来。
冯清蓉看着那枚戒指也是思绪万千,戒指是慕容子风的,他交给她的时候只说她平日出门,没人跟着不安全。直到最近,她才无意从一个乞丐口中得知此戒指竟是丐帮信物。只是事过境迁,多想无益,徒增烦恼而已。冯清蓉摇摇头,接着道:“府里的帐,我想看看,你把近两年的帐薄送过来……”
正说着,见莫弃神色不对,遂止住话语,只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却是半夏端着茶走了进来,“夫人,方才宝珠来,请您过养心阁。”
宝珠是老夫人的随身丫头,老夫人找她不外乎两件事,一件是昨日那个奴才,另一件应该与采秋有关吧。
冯清蓉应了一声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你别忘记待会找人把花拔了,我倒要看看今日还有没有人敢不听吩咐。”
“是。”半夏放下茶便要走,只听莫弃迟疑道:“那些花是爷让种的,爷说夫人喜欢花。”
是他让种的?!他既是了解她,又怎不知她的心思,还特特地将采秋接进府里。想了片刻,终是狠不下心来将花全扔了,只说:“那就移到凉亭边上。窗前另叫人按着单子买了来种,若不易得,就去冯府把听雨轩的花草移过来些。”
一时莫弃与半夏都走了,冯清蓉站在窗前发了半天呆,才往养心阁走去。
老夫人独自坐在中厅闭目养神,周围不见一个下人。见她进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昨日霆儿将一个青楼女子接进府了,真是胡闹,你竟不劝服着点。你们成亲才几日,事情传出去,赵家的面子往哪搁,冯家的面子往哪搁。若皇上知道了,又当如何想。”
冯清蓉跪着,并不作声。老夫人又道:“霆儿虽非我生的,可也是赵家的子孙。我在赵家近三十年,赵太尉对我恩重如山。我只盼霆儿能够有个子嗣,这样九泉之下,我也对得起赵家。现在可好,霆儿想纳妾,屋里现成的丫头有得是,外头上赶着的也不少,怎生就看上妓院的。你回去告诉霆儿,趁早把那个姑娘送出去,赵家容不下那些。”
冯清蓉恳切道:“老夫人明鉴,二爷与那姑娘早有情意,接她进府怕也不是一日两日的打算。早先未进门,许是因为尚没成亲。到了如今二爷自然可以纳妾立侧。蓉儿无能,劝不得二爷。”
听了此话,老夫人脸色一变,“你无能,我看你的能耐不小,进门五天就把管家给赶走了,这府里是我说了算,还没轮到你当家。即使我老了,糊涂了,还有玉儿在,也论不到你。”
冯清蓉暗道,之所以找她来,采秋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因由还是后面这个,难怪那个二管家如此嚣张,看来背后撑腰的人不少。老夫人只知他被赶走了,却不知他早赶着投胎去了。
稍一沉吟,冯清蓉道:“昨日之事,确实蓉儿考虑不周,只是那奴才刁蛮玩劣,主人吩咐的事不但偷懒不做还振振有辞,幸得当时没外人在,若被人知道了,不说是奴才本性不好,倒以为当家的没调教好。蓉儿赶他出去实是想为老夫人分忧,赵府家大业大,夫人一人精力有限,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嫂子又忙,要伺候多病的大哥,还要照顾年幼的孩子,无法□多管府里的事。蓉儿想着自己年轻,没什么杂事,正好跟老夫人学着管管家,这不,刚还跟二爷说了,想看看这几年的账本,也学着点经济计算。”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难怪霆儿对你上心。”老夫人脸色又变了变,竟露出难得的笑容,“如此说来,你竟是一片好心。下人们说你为了立威平白无故将二管家赶出府去,我心里还犯着嘀咕。幸好今日找你来说个清楚,否则岂不是错怪你了。”老夫人声音转缓,满脸慈祥。
“老夫人明察秋毫,此事也是蓉儿鲁莽,应该事先跟您打个招呼才是。还请老夫人责罚。”
“呵呵,责罚什么。你一个新妇,才来几日,我若责罚你,倒显得我不通情理。你既已知错,日后可要想着不得再犯。别的事少管,尽快为赵家添个孙子才对。”
“是。谨听夫人教诲。”冯清蓉忙跪下,只觉得背后汗湿一片。
自养心阁出来,冯清蓉正揣测老夫人此番话的意图,却听身后有人叫:“弟妹,请留步——”
57
57、一笔交易 。。。
回头看,见赵霖手摇折扇脚踏方步风度翩翩地走来。冯清蓉堆起满脸笑容问:“大哥有何吩咐?”
“听说二弟一向对弟妹颇为回护,可是昨日二弟竟将琴香院的花魁接到府里了。此事当真?”
冯清蓉浅笑盈盈:“早先听闻大哥体弱多病,本以为真,待见过四位嫂嫂,才知坊间传闻根本不足为信。”
赵霖右手一甩,将扇面收在掌中,叹道:“弟妹是聪明人,与聪明人谈话就是舒服。”
“我倒是喜欢与爽快之人谈话,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最令人讨厌。”
“呵呵,既是如此,那么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想与弟妹做笔交易可好?”
“不知是何交易?”
“很简单,你要了赵霆的命,我放你出府。”
“大哥真会开玩笑,我要二爷的命干什么?况且,我嫁到赵府,这里就是我的家,还能去哪里?”
话未说完,赵霖已变了脸色,不过一瞬,即回复常色,亦呵呵笑道:“玩笑而已,弟妹莫当真。”接着仍是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走了。
冯清蓉却是望着那个背影,好半天挪不动步子。他与赵霆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何至于时时想着要他的性命。而方才老夫人一席话变了三次脸,时而威严时而慈爱,又有何用意?
正呆站着,一片黑影遮住了头上的烈日,只听有人道:“大日头底下站着也不嫌晒,怎不带个人打着扇子。”
冯清蓉望着头顶黑色广袖,幽幽道:“怎么偏巧经过这里了?”
“刚下朝,皇上叫去谈了点事,回来听说老夫人找你,就过来看看。”
“也没什么事,不过说点家常话,她倒是让我带话给你,早日把采秋姑娘送回去是正经。”说罢,转身回了飞烟阁。
莫弃已将厚厚一摞帐薄放在一楼尽头的小厅里。冯清蓉挑了最近的一本细细翻着,帐房很认真,每一笔花费无论巨细都记得非常清楚。
赵家上下共二百三十五人,外加三百余名士兵。赵霆身边除去侍卫士兵外,只有十几个负责做饭洗衣的仆役,并无其他下人。而赵霖那边,加上妻妾每人都八个婢女伺候另加干粗活的仆妇,小妾们的衣衫脂粉,婢女们的吃喝穿戴全出自赵霆的俸禄。
看了三天,冯清蓉就不淡定了,赵霆供着一家子吃穿玩乐,还时刻被人惦记着要他的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拿起一本帐薄往飞剑阁走去,尚未走到门口,见圆圆正与两名士兵纠缠,观其情形,似是圆圆想进去,却被士兵拦下了。
冯清蓉本欲避开,无意中被她发现了。圆圆面上稍显尴尬,随即高昂着头与她擦肩而过,身上一股浓郁的甜香与采秋的香味一模一样。冯清蓉冷笑,不过一个婢女,何至于如此高傲。可想而知,赵霆平日多纵容这对主仆。
举步上了台阶,士兵行了礼便让她进去了。赵霆在书房不知写着什么,冯清蓉站在门旁看了好一阵子,他才停了笔,“要站到何时才进来?”
冯清蓉将帐薄扔到他面前,“整个府里的人都吃你的,穿你的,每个月都入不敷出,亏得皇上逢年过节有赏赐才勉强应付下去。你倒是想得开,竟放手不管?”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计较那么多。”仰头,看着她笑,“心里不痛快?”
“痛快,很痛快,你替人家养着成群妻妾,人家还天天惦记着你的小命。”冯清蓉一赌气,将成亲那日在假山膛听到的话以及方才赵霖与她做的交易说了一遍。
“难怪,二管家倒是会些功夫,若他不抵抗,莫弃不见得杀他。”赵霆答非所问,沉思半天,才开口,“我竟不知大哥对我怨恨如此。我们只差一岁,自小跟随同一个先生学习,因他体质稍弱,父亲只令他学些强身健体的内功心法,并未教授刀枪棍棒之术。那时我习了新招式,总爱于他面前演示,常被父亲责骂。”
“难道就因幼时嫉妒,他竟多次加害你?”这种说法,十岁的孩童都不见得相信。
“实情我也不知,或许还老夫人有关吧。自我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去养心阁。”赵霆皱了眉头,起身,行至她面前,低声道:“不必替我担心,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否则,这么些年,我早死了几百回了。”
“我不担心你,替你担心的大有人在。我只怕有朝一日你去了,欠我的债还不上。倒是没想到这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冯清蓉拿了帐薄转身走出飞剑阁。
将一大摞的帐薄让莫弃还了回去,不想再理这些事,也不想再管赵家的事,只管好自己就行了。反正他什么都不在乎,钱财不在乎,生命也不在乎,她又何必自作多情多管闲事?
早晨睡到自然醒,半夏会将早饭端进卧房里。吃完了就出去满大街闲逛,茶馆、酒楼、乐坊,随心所欲,想去那里就去那里,莫弃总是跟着,不远不近,相隔两步。拿着那支断了玉箫去玉石铺,掌柜的看了半天说不能补,即便补上了,也发不出原有的声音。又去了乐器铺,掌柜的结论亦是如此。他倒是拿出一支说是什么名家制作,材质极佳,音律奇准的上好紫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