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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轿子来接,若她不去,倒显得矫情。只是单人去了,却未备贺礼,也不合宜。
思来想去,眼见着已经到了听雨轩。
春兰正在廊下打络子。春兰手巧,日常缝缝剪剪的活计,都是她经手。尤其她打的络子,时常能打出个新鲜花样来,便是寻常的万福络、梅花络、十字络,她打的也比别人的精巧那么几分。
思及此,心下有了主意,便问道:“这络子多久能打完?”
“快了,一盏茶功夫就得。”春兰笑道。
“那你快点,打完了,用锦盒装起来,我送人。”
“是。”春兰应着,坐下继续忙她的活计。
进了内室,又将秋菊唤来,道:“好好给我打扮一下。”
说完,冯清蓉合上眼,斜靠在软椅上,任秋菊在她脸上涂涂抹抹,描描画画。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有人在身边说:“小姐真美。”是春兰的声音,那络子已经打完了?
“小姐原本相貌就不差,不过平日不打扮而已。”秋菊说着话,手里却一点没闲着。
“是,小姐虽不如五小姐,可比四小姐好看多了。”
“嗤”,冯清蓉忍不住笑出声,冯清莲与冯清茉是府中公认的美人,尤其是清茉,更是美艳动人,连曾为花魁的三夫人都说清茉的容貌犹胜过她当年。
相比两位姐姐,冯清蓉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任谁看了,都不会夸她一句漂亮,至多说句还算秀气。
眼下两个丫头不遗余力地吹捧她,倒让她有些好奇,遂睁开眼,取过铜镜来。
这一看,连她自己都呆了。镜子里的人果真跟平常有些不同,但要说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出来。
楚家位于城西,直走了半个时辰方到。太尉府到底不比寻常,院子比冯府大了一半,其中一山一水,一花一草,均极尽奢华。
引路的小厮道:“公子爷已行过礼了,如今与几位公子小姐在水榭品茶赏花,前面就到了。”
拐了一个弯,阵阵笑语传来。
透过小径旁的紫薇树,看到七八位青年男女散坐在湖边亭子里。楚天阔出人意外地穿了一身月白袍子,头戴紫金冠,长身玉立,风~流潇洒,在众多富家公子面前,如鹤立鸡群般,硬生生地把他们都比了下去。
冯清蓉微微一笑,朝小厮道:“这位小哥,楚公子有客人在,不便打扰,我跟楚公子说两句话就走了,还请小哥跟楚公子回一声,我在此处等着。”
不多时,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看到纯白花丛中的绿色身影,楚天阔愣了一下,面前的少女翠眉娇横远岫,绿鬓单浓染春烟,一双美目澄空明净,似是纯静如水,却又蕴含着动人的光华。
冯清蓉见楚天阔呆呆愣愣的样子,不禁一笑,施个礼道:“蓉儿恭贺楚大哥生辰,愿楚大哥福如东海长流水,寿如南山不老松,日日身侧伴娇娘,夜夜床畔眠红妆。”
楚天阔听她前半句应景的话,正欲点头,又听后半句说的不成样子,不由得又笑又气。
“楚大哥,我可没准备贺礼呢。”冯清蓉歪头笑。
楚天阔见她神情娇俏,已是满心欢喜,道:“你能来,我已知足了。”
冯清蓉伸出右手,掌心一个锦盒:“一个小玩意,给楚大哥戴着玩。”
打开来看,是一条络子,大红的芙蓉花瓣,配着浅绿的花萼,倒也新奇。
“是你打的?”
“不是,蓉儿哪有那么手巧,借花献佛罢了。”冯清蓉微低头,更显得面比花娇,肌欺雪白。
楚天阔心里一荡,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因见她只梳了双环髻,并无钗环,遂道:“我倒是有礼给蓉儿,你先去前面亭里坐着,我去去就来。”
冯清蓉嘻嘻一笑:“蓉儿可只收好礼,不好不要。”
“我送的,自然是好的。”楚天阔亦是笑,又站了一会,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正值盛夏,院子里各式的花开得正艳,到处充斥着馥郁的花香。
冯清蓉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身旁伺候的婢女聊天,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魁梧的黑色身影——是他,那个两次羞辱她的男人!
第一次,清水街上,他坐在马上,倨傲嚣张地俯视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她。
第二次,清水河畔,他毫不留情地将她丢进水里,让她在众人面前如落汤鸡般毫无尊严。
上天助她,前两次她均是浅浅易了容,且是普通人家的装扮。而今日,她眉目如画,衣着鲜亮,纵是身边之人一时都认不出她来,更何况是他。
想到此,冯清蓉心念一动,对婢女道:“说了这半天,倒有些口渴了,劳烦姐姐帮我倒杯茶来。”
婢女忙应着,去了。
赵霆正匆匆赶往水榭去寻楚天阔,本来他想下了早朝就过来,没想到皇上留他谈了会话,这一谈就大半个时辰,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行礼的时刻。今天是楚天阔的大日子,怎么着他也得亲口向他道贺。
方走到玉兰树旁,眼角扫到一绿衣少女正惦着脚尖够上面的玉兰花。这玉兰树只丈许高,可那女子身量矮小,加上想够枝头的花,倒也不易。
看她一身行头,怕也是非富即贵,只不知是谁家千金,竟撇了下人独自在此。赵霆方要绕至另外一边,却见少女轻移莲步,来到面前,福了个万福:“这位公子,这玉兰花开得正盛,奴家想摘下一枝来,不知公子可否……”
又是这一套,赵霆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想法设法接近他的女人太多,没想到在楚家花园也不得清静。沉了脸,方欲不理,恰见她抬起头来,一双黑眸盈盈如秋水期待地看着他。
似曾相识的感觉悄然而生。
疑惑间,不由得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满树的玉兰美不胜收,而树梢那枝果真更是娇艳。
他双足发力,纵身而起,伸手折下那枝玉兰。正欲落下,一把银针迎面飞来,其中更夹着奇怪的粉末。他暗叫不好,连忙屏息闭气,左手衣袖横甩,银针尽数收在袖中,右手掂起花枝便要射出,却瞧见树下那人笑厣如花。只一愣神,他的脚下失力,身子便直直落入树旁的湖中。
好个赵霆,脚底甫沾水,随即借力跃起,饶是如此,衣襟已湿了泰半。
“赵将军,醉然亭上你丢我下水,如今两清了。”
声音极轻,却仍清清楚楚地落入他的耳中。抬眼望去,绿衣少女已袅袅婷婷地走往另一边,却在将拐弯时,回首粲然一笑。
那张脸,清秀动人;那双眼,狡诈灵俏。
作者有话要说:冯清蓉可是有怨必报之人,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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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珍珠耳环 。。。
会是她吗?是馨儿?这么久没有她的踪迹,原来她真的来了京城?为何她不去找他?她忘记他了?赵霆望着冯清蓉远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表哥——”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转身,恰看到楚天阔疑惑地盯着自己犹在滴水的长袍。
“不小心掉湖里了。”他淡淡回答,伸手拧去袍角的水。
楚天阔一愣,视线移向他手中的花。
“表哥可曾看到一位穿绿衣服的女子?”抛开心中的疑问,楚天阔更急于找到冯清蓉。
“好象向那边去了”赵霆努努下巴,“那女子是何人?天阔如此着急。”
“是冯太傅府上的六小姐,我有件东西请她交给冯统领。”楚天阔朝着赵霆指的方向急步走去。
冯家千金?
赵霆从袖中掏出一把银针,针尖闪亮,并未淬毒,方才的粉末也不过是寻常迷;药。
馨儿,是不是你?赵霆默想着,眼里闪出一丝暖色。
冯清蓉重又走回紫薇树下,掩不住的得意,只是苦于这得意无人诉说,也不好显于人前,不免打了几分折扣。
恰婢女捧了茶来,她笑着一饮而尽:“真真好痛快”。
“蓉儿这般口渴。去,再去倒茶来。”楚天阔大步而来,刚好看到她牛饮的样子。
前半句话是对冯清蓉说,后半句却是对旁边的婢女说的。
“不必了,已经够了。”冯清蓉浅笑着,“这紫薇花真是好看,一棵树开两种颜色的花呢。”
“紫薇花虽美,也不如蓉儿美。”话出口,楚天阔的脸倒先红了。
“楚大哥取笑我?”
“不是。”楚天阔从怀里取出一支碧绿的翡翠簪子,“蓉儿今天穿绿衫,正好配这支簪子。”
冯清蓉偷眼见那簪子成色虽好,却非时新样式,又知楚家富贵,不看重这些俗物,便也不十分推辞,任他将簪子插到她的发间。
“谢谢楚大哥,你瞧,衣服是你给的,正合适呢。如今你又送了簪子。若是楚大哥哪天反悔了想讨回去,我可不依。”楚天阔送的衣服有些大了,但经过春兰的巧手,改得恰到好处,任是谁也看不出来。
“呵呵,送给你就是你的了,我怎会讨回。只是,什么时候蓉儿亲手打条络子给我才好。”楚天阔笑着指指身侧的玉佩,那上面已经换上了她刚送的络子。
“那楚大哥可别着急,要我学会,可得有日子等了。”
两人正说笑着,冯清蓉突然想起一事来,遂问道:“楚大哥,那日在别院,你怎……”
话未说完,却被一人打断了。
来人面若明月,色如春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相貌与楚天阔有着三分相似,可举手投足之间又隐隐散发着令人无法忽略的贵气。
“找了表哥那么久,原来与佳人在此相会。”声音圆润如玉,甚是好听。
楚天阔笑道:“早上你不是遣人说有事?以为你会晚些过来。”说完,又朝冯清蓉道:“这位是知恩王,慕容子期。”
冯清蓉心里暗暗喝了一声彩,知恩王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画一手好画,弹一手好琴,再加上生性风流,出手阔绰,京城大家闺秀都以结识他为荣,果然名不虚传。
她忙上前施礼:“民女冯清蓉见过王爷。”
知恩王并未看她,只略展了衣袖,虚挥一下,“免礼”,就转头跟楚天阔谈起即将进京的北齐公主。
她见二人商谈国事,遂退至一旁观赏花木,突见又有一人朝此走来。
却是赵霆换了一身米白的长袍。楚天阔的衣服,穿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