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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罢。”若荪便伸手去捞他,触到他的身体,那么凉,如玉一般。
玉衡甩甩头,艰难站起来,身上的水滴滴嗒嗒落回池里去,待他上了岸,浑身毫无水迹,轻透的衣衫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看一眼天色,尚早,他揉了揉太阳穴,对若荪歉意一笑,“不知你何时来的,失礼了。”
若荪道:“我刚交了班,想来邀你去我那坐一坐。我在青宫住了一段时日了,你还未曾探访过我,可是有什么顾忌?”
玉衡领着她往殿里走,一面说:“倒不是,我想你近日一定很忙,织作学得怎样?”
若荪斟酌了会,答:“还好。就是……那云丝太缥缈,一触即破,我又惯使蛮力,因此,有些费时。”
“是了,你习的都是降妖除魔之法。”玉衡望着她笑了笑,又请她在临窗的榻上坐一会,自己去捡莲心烧茶喝。若荪左顾右盼,忽然见玉衡项上挂着一串佛珠,他从前可没有这个玩意儿。仔细一瞧,佛珠是普通的檀香木,光溜圆滑,像是有些年岁了。
待他端了碗莲子羹送来,若荪问:“你这佛珠是哪儿得来的?”
玉衡脸色微变,浅粉的唇启开又合上,反复几次,才说:“是我师父的。”
“哦?他回来了么?”
“没有,我昨夜下凡去找了他。”
“你有许多年未见他了吧?也应该去见见。”若荪自以为是地说着,“你师父将你一人丢在这里,不如带着你一道去游化说法,既可助你修行,亦可与你做个伴。”
玉衡笑了笑,并未接话。
若荪又问:“他送的这串佛珠有何来历?”
“我也不知。”玉衡低头看一看,竟才想起来昨夜将外裳脱去了,只剩这一层半透明的纱衣。再看若荪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胸前的佛珠,他不觉红了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若荪并未察觉,反而伸手去触碰,只听得“叮呤”一声,她手腕上的紫晶佛珠竟然与玉衡的佛珠紧紧相吸在一起。
玉衡一惊,捉住若荪的手问:“这是……”
“这是天后娘娘送我的。”若荪飞快答道,然而心里在犯嘀咕,担心玉衡瞧出什么端倪。她自然是知道他们一家子的关系,按辈分,她还应该叫玉衡一声堂哥。不过鉴于玉郎上神的叮嘱,她明白这事非同小可,玉衡最好是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玉衡的表现也出乎若荪的意料,她原以为他会追问,不想他却自顾自去穿了件衣裳出来,若无其事地邀她去看日出。
第八章 8
这厢,沉锦被各种各样的丹药和药水喂饱了,直打嗝。恬墨执着地继续探索帮她恢复前世记忆的方法。
太上老君说,孟婆汤是无药可解的,谁叫她轮回的时候非要去喝一碗孟婆汤呢?神仙有神仙的轮回道,转世之后,前世的记忆被封印了,只要再度成仙回到天界,记忆自然都可以回来。可是,她偏偏喝了孟婆汤。
是有多恨,才要忘得干干净净?
恬墨快愁疯了,这时于归又咋咋呼呼冲了进来大喊:“他们在看日出!”他直想掀桌,咬牙切齿道,“看日出、看日出……这人都快要去当尼姑了,他倒是一点都不*心!”
于归忙纠正道:“不是尼姑,是天孙!”
“那不是一样么?总归不能嫁人!”
沉锦一面打嗝一面说:“其实……若荪、她喜欢……一个人……”
恬墨一脸希冀地看着沉锦,“喜欢谁?”
沉锦灌了两口水,仍然在打嗝,“喜欢、一个人。”
恬墨急得跳脚,拍着桌子大吼:“那个人是谁?!”
沉锦被吓得止住了嗝,小声说:“我是说她喜欢一个人独处,并不想嫁人。”
恬墨扶墙而出,愈发忧郁了。
这一阵为了学织作,若荪日夜忙碌,心中也只想着那天孙。一沾枕头便睡得死,竟不觉被人偷走了,这一偷竟十万八千里,下了凡。待她睁眼,已身在昆仑。而她身上盖着那黑亮的大氅,是恬墨的。
见恬墨那张玩世不恭的脸,若荪忽然很想去捏他,看他的脸皮究竟有多厚。若荪一骨碌爬起来,将大氅扔还给他,问:“你这是作甚么?”
恬墨笑嘻嘻答:“瞧你最近太累了,不如在这里休息几日,也不耽误天上的事。”说着,便去搂她,“想我们在这里过的那一年,多舒坦。”
若荪挣开他,往旁边挪了挪,“你是舒坦,装瞎叫我伺候你。”
“那也是想多与你呆几天。”
“呆几天?”
“多呆一天是一天,你这般不解风情,我也吃力极了。”
“那便不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若荪站起来,大概是睡觉睡得不老实,头纱松落了,恰好落在恬墨头上,将他脸面遮了个严实。恬墨担心她飞走了,顾不得什么扑过去就抱住她的腿,大嚷:“别走、别走,我还没说完!”
若荪淡淡瞥他一眼,“谁要走了。”
恬墨赶紧扯掉纱巾,仍然抱住她的腿,楚楚可怜央道:“好若荪,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么?当什么劳什子的天孙,我们就住在昆仑当逍遥散仙多好。”
若荪不忍心下脚踢开他,就只好站在那里,说:“你说的话我是如何都不信了,恐怕也只有梵心才信你。”
“如何不信?上回你的那番话不无道理,可都是你的臆测,你怎知我心中是怎样想的?”恬墨就差哭出来了,他越是不镇定,越反衬出若荪那居高临下的姿态。若荪长了底气,直言不讳:“还能怎样想?你不过是想爬得高一些。如今你放心去攀梵心那高枝儿,我是不会与她争什么大殿下的。”
恬墨停止了闹腾,皱着眉深思,反问:“你是在吃醋么?”
若荪终于抬脚把他踢开了,慢吞吞说:“我腿麻了。”
可怜恬墨被踢进了疏圃池,哭丧着脸趴在池边,“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若荪一步步走近他,用那双深潭似的眸子上下打量他,再不像平日那样里云淡风轻。
恬墨亦察觉出异常,也收敛了玩闹的心,小声问:“你……怎么了?”
若荪渐渐蹲下来,跪坐在池边,正对着他说:“馍馍,你若真对我有心,便要坦诚相待。”
恬墨狐疑地睨着她,当真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只问:“你想要我怎样坦诚?”
“你真的那么想要储君之位么?我们相识已久,我了解你是怎样的为人,若真是眷恋权位,你何必几次三番央求我留在昆仑?”若荪见他的神情渐渐凝住了,心中更多了一分笃定,“你想想好,再与我说。”
若荪转身回了那座小屋,许久没来,屋里蒙了尘。她望着桌上的茶壶发了会愣,想起去拔几根龙须草煮茶喝。这时节的龙须草开了花,因生在疏圃池边,长势比纤云宫那些还要好些。细小的花朵如穗子一般缀在草尖上,密密匝匝。
连龙须草都开花了。她转头去看她的若荪草,千年来都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恬墨无声无息来到她身后,将方才松落的那一匹披纱仔细地别在她发髻上。一面抚着她的肩,一面低声说:“我才瞧不上那帝位,可是我必须从天帝手里拿回一样东西。我没法接近他,只能利用与他最亲近的人。你信我,此事一成,我带你走。你若不信我……我就是绑也要将你绑走!”
他最后那句话的语气狠绝而任性,若荪始终没有回头,她信他的,他都能将她从天上偷下来,自然也有本事将她绑走。天帝是她的父亲,所以不论他欠恬墨什么,她也有份还债吧。
第八章 9
梵心在青宫之外的拱桥上徜徉,两侧是碧树琼花,白玉雕栏。她独自欣赏美景,却忍不住笑意,俊俏的眉眼间神色飞扬。一名小仙姑跑过来说:“殿下,请来了、请来了!”
“哦?”梵心挑一挑眉,扬头眺望腾云而来的恬墨,冲小仙姑挥挥手,“好了,你先退下。”
小仙姑大概是赶路赶累了,微微喘着气,巴掌大的小脸上毫不掩饰写着“八卦”两个字,巴巴地望着梵心问:“殿下不请他进去喝杯茶么?”若是去送送茶水,或许还能听见他们谈什么。
“不了,又不是外人。”梵心咯咯笑起来,催小仙姑快些走。
小仙姑越发怀疑地瞅着她,悻悻走开了,又在不远处游荡着,期待时不时有风刮过来,好让她捕捉到只言片语。
恬墨行色匆匆,还未站稳脚就问:“殿下请我来商议何事?”
梵心撅起唇,神气十足地睨着他,“你可要听好了,大喜事。”
恬墨干笑几声,满不在乎道:“快说罢。”
梵心一字一句道:“父王已经准了我们的婚事,一会就昭告天下,三日后举行婚礼。”说罢,眼角眉梢流露出罕见的温柔之色,“墨墨,我们要结为夫妻了。”
恬墨顿时阴了脸,沉声反问:“你怎能自作主张?”
“你我情投意合,这是整个天界都知道的。从很早的时候,我就相信你必定会成为我的夫婿!”梵心嗓音尖利,语气中有一种稳*胜算的笃定。
恬墨想不到,梵心已经不是那个只会任性撒娇的小丫头了。事态如此,超出他的预期,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不露声色。
见恬墨默不作声,梵心问:“怎么?胆小鬼,你不敢娶我么?”
恬墨忽然轻快地笑起来,好似这事可大可小并不用放在心上,“有何不敢?只怕你将来后悔。”
梵心忍住怒气,嘲讽道:“即便后悔,那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干?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男人,我怎么就喜欢你了?”
恬墨跟她耍起无赖来,笑道:“你喜欢我就喜欢罢,何必来给我添麻烦?不过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我哪里会拒之千里?我当然愿意娶你,愿意当这个储君,至于以后你过得如意与否,我可管不着了。”
“恬墨!”梵心怒叱一声,再也按捺不住刚烈的性子,指着他鼻子大吼,“如果我过得不如意,你和那个面瘫也休想如意!大殿下又怎样,不过是个野种,幸好她有自知之明,不敢与我争。我们大婚那日,也请她来看热闹,瞧瞧她究竟会不会哭!”
恬墨见她动了气,更要作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笑笑说:“那我先走了,三日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