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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样?”姚葭急忙问道。
卫淑仪摇了摇头,“没见着。贵嫔娘娘传下话来,除了两位太妃和陛下,谁也不见。”
姚葭垂下眼帘,又叹了口气,换作是她,大抵也会如此吧。
两个眼瞅着下生的孩子,说没就没了,能不心疼?能不难过?伤心和难过还来不及呢,哪还有心情应付那些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甚或是恶意的探看。
“我听她宫里的宫女说,她现在一整天一整天地不说话,不睁眼,也不怎么吃饭,就只是躺着,人都瘦脱相了。”卫淑仪又道。
听了卫淑仪的话,姚葭更是自责。
心悸,心痛,也愈发厉害。
又过了几天,慕容麟来了。
既没问她作梦之事,也没再强迫她吃“忘尘”。
姚葭想,按说慕容麟早该知道了——芸香应该早把自己又作噩梦的事,告诉他了。
按照以往的情形,一旦发现她噩梦复发,没有任何商量,马上给她吃“忘尘”。
这次很奇怪,慕容麟既没乌云罩面,也没再逼她吃“忘尘”,就只是淡淡地对她说了句——
“明日,朕带你去个地方。”
去个地方?
慕容麟走后,姚葭半躺半靠在榻上,透过半支的纱窗,出神地望着窗外的翠竹,一动不动。
去哪儿呢?
ˇ第二十四回 旧梦ˇ 最新更新:20131204 19:24:07
卧龙谷。
慕容麟带姚葭去了卧龙谷。
卧龙谷,距燕都乾安城,能有百余里地,山清水秀,林木葱郁,是处风光秀美之地,也是燕室龙脉所在。
因为是皇家禁地,若无燕王许可,纵宗室懿亲,亦不得擅入,敢违禁令者,斩。
是以,这一方青山绿水,除了历代燕王的偶尔驾幸,在大部分时间里,都美丽并寂寞着。
此次出行,除了姚葭,陈弘,还有一百五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御林军,慕容麟谁也没带。
天色将明未明时,燕宫北门制胜门悄然开启,一队人马,保护着一辆外观普通的单驾厢车,鱼贯而出。
御街之上,行人稀少,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之中,只有少数几个早起的,看见了这一行人。不过,却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一扫之后,就各忙各的去了。谁也没把这队不起眼的人马,和燕国最高主宰联系在一起。
一个时辰后,天光大亮,慕容麟一行,来到了卧龙谷。
青罗为覆的马车,停在谷中一块草地上。
随侍车后的陈弘利落地跳下马来,抢步上前,在车厢外恭敬站好。
很快,车门被从里推开,紧接着,一只修长的大手伸了出来,陈弘连忙扶住了那只手。
慕容麟搭着陈弘的手,探身下了车,站稳后,一转身,他对着敞开的车厢,张开双臂,以着近乎拥抱的姿势,把姚葭扶抱下来。
姚葭在微凉的晨风中,落了地。
出宫前,她问慕容麟,要带她去哪儿?慕容麟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地告诉她,“到了,就知道了。”
此处便是慕容麟要带她来的地方?
转头四顾,但见芳草萋迷,青山含翠,远处,似乎还有水声。
短暂的茫然后,姚葭迷惑地望向慕容麟。
慕容麟看了她一眼,也不解释,只是回身一招手,很快,有人牵过一匹溜光水滑的大黑马。
大黑马长得很漂亮,腿长,臀圆,篷松的马尾几乎拖了地,全身上下,一根杂毛也没有。两只眼睛,象刚洗过的大黑葡萄,湿漉漉,水灵灵的,含着点情意。
慕容麟从来人手中接过缰绳,爱怜地拍了拍大黑马,攀鞍纫镫上了马,他在马上微探着身子,向姚葭伸出了手。
姚葭明白,慕容麟是想让自己和他共乘一骑,片刻的迟疑后,她伸出一条手臂,递向了慕容麟。
慕容麟一把握住她的手,单臂一用力,轻轻巧巧地把她提到自己身前,横着坐下。
一抖丝缰,漂亮的大黑马,在下一刻,踩着不紧不慢的小碎步,踏着没蹄的芳草,星星点点的野花,一步一叩首地,向卧龙谷深处走去。
二人身后,御林军的指挥官一挥手,霎那间,一百多名御林军连同陈弘,四下分散进草丛、林间隐蔽起来,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作隐蔽式保护。
马上,慕容麟低下头,低声对姚葭道,“等会儿,给你看个好东西。”
越往谷中走,景色越美,芳草如茵,山花鲜妍,层林叠翠,绿水迎眸。
在一座小小的草庐前,慕容麟带住了缰绳。
姚葭坐在马上,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她觉着自己是在作梦,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中,有个竹篱围成的小院子,院子里有座小小的草庐。
房顶是暗黄的苇子顶,苇子铺得又厚又长,垂下檐来。外墙是刷了白垩的细泥墙,白得晃眼。窗子,是方方正正的木格窗,每扇窗上糊着浅绿色的细麻纸。
草庐的前方,左边是个葡萄架。巴掌大的绿叶,挨挨挤挤,营造出一方阴凉的小天地。架上硕果累累,左一串,右一串的葡萄,沉甸甸挂满了架。
右边是棵不高不矮的李子树,树上结满了紫红色的大李子。
由于果实太多,树枝都被压弯了。树下还落了不少熟透的李子,有些直接掉在了地上,有些则是落在了摆在树下的一张石桌上。
石桌不大,圆形的,两个对摆着,供人休息的小石墩也是圆形的。
金风细细,李子的香气随着缕缕清风扑面而来。
呼吸之间,那甜美的香气便顺着鼻孔,钻进了身体,沁入了心里,凉丝丝,甜蜜蜜。
慕容麟向右微斜了身子,觑着姚葭的脸,观察着她的反应。过了会儿,他觉着观察得差不多了。
“喜欢吗?”他不动声色地问。
其实,看姚葭的表情,不用问,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姚葭扭脸看了慕容麟一眼,正撞上他定定的目光。脸一热,她立刻把脸转回来,低声道,“喜欢。”
慕容麟盯着姚葭微微泛红的脸,眼中光华一现。甩镫离鞍下了马,他再次张开了双臂,把姚葭从马上抱了下来。
“走,进去好好看看。”不由分说牵起姚葭的手,慕容麟领着姚葭,步入果香袭人的小院。
小小的草庐共有四个房间,一间堂屋,一间卧室,一间厨室和一间放置杂物的杂物室。四个房间全都不大,不过却小得可爱,起码姚葭觉得它们很可爱。
堂屋里,有几、有案、有小榻,有蒲团、还有一架纺车和一张织机,以及一只摆了几团生丝的大篾盘。
卧室里,是一张睡榻。榻上,挂着画了各色蝴蝶的青绫帐子。榻边,摆了个竹制的小摇篮,摇篮里是个豆绿色的小枕头,和一床粉地白花的小被子。
支起的轩窗外,是一大片桃林。
到了暮春三月,桃花开放的季节,这里一定美得像仙境,姚葭想。
对了,院外的竹篱旁,还有一畦小菜地,里面种了能有十多棵大白菜,每棵都是水灵灵,胖鼓鼓,不用吃,瞅着就那么招人稀罕。
慕容麟领着姚葭房前屋后,屋里屋外地转了个遍。
一边转,一边给她讲解。他告诉姚葭,出门向右转,走上不多会儿,有个小潭。
姚葭茫茫然地听着,不时摸摸这儿,看看那儿,脸上是个梦游的模样。
直到慕容麟收了声,深深地望着她,她才如梦方醒,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地方?”虽然慕容麟说了很多,她还是没明白。
“卧龙谷。”
“臣妾知道是卧龙谷,臣妾是问,这里,这草庐,这草庐是……?”
慕容麟眸光微闪,“我们的家。”
姚葭迷涂了,“我们的家?”
“对,”慕容麟点点头,“我们的家,我和你的。”
姚葭怔怔地望着慕容麟,不明所以。
慕容麟看着姚葭脸上的困惑,轻声问,“喜欢吗?”
“嗯,喜欢。”姚葭垂下眼,避开慕容麟太过深沉的目光。
慕容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二人说话时,正是并排坐在卧房中的睡榻之上。
抬手拍了拍榻沿,又四下看了看,慕容麟的心情十分复杂。沧桑中带了几许酸楚,酸楚中,又藏了几分甜意。
这间草庐,这座小院,是份礼物,是他为姚葭精心准备的礼物,若无那场天翻地覆,本该在几年前送出。
她曾跟他说过,想要这样一座小院,说得津津有味,悠然神往。
他认真地听着,记在心里,背着她,认真地帮她圆梦。无论她想要什么,只要他能办到,必定尽力满足。
终于,有一天,他觉得可以了,差不多能让她的梦得以实现了。他高兴地等着,等他们结婚两周年的当天,带她到这里来,给她一个惊喜。结果,那一天,他的天,塌了。
然后,许多年后,他才能带她来到这里,来看许多年前,他为她营造的梦境。
其实,说“许多年”并不确切,只不过,经历了那一场天翻地覆后,并不算太过久远的事情,回想起来,恍如隔世。
因为窗子并未全开,卧室的光线不甚明亮。
在这不甚明亮的光线中,慕容麟静静地注视着姚葭,一字一句地,在心里说:“这是你要的梦,我,带你来看了。”
佛说:爱,本是恨的来处。
因为爱她,所以恨她。因为很爱她,所以很恨她。
时至今日,时至此时此刻,他依然很想抓着姚葭的肩头,狠狠地摇晃她,质问她——
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却换不回你,哪怕一丁点儿的真心真意?为什么要害我?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心疼,也不难过?
默默地看了姚葭许久,慕容麟压下心间的起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芸香说,你又开始作噩梦了。”
闻言,姚葭垂下头,沉默不语。
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慕容麟一伸手,挑起姚葭的下巴,“是不是?”
姚葭避无可避地直视了慕容麟的眼睛,“是。”她低声答道。心头漫过一片悲哀,这就是她的命,躲不过。
慕容麟点了点头,放过了姚葭的下巴,转而去抓她的手。抓住了攥在手里,也不瞧她,站起身,就往屋外走。口中念念有词,“朕,有些饿了。”
慕容麟过于跳跃的思维,让姚葭有些反应不过来。糊里糊涂间,她已被慕容麟扯进厨室。
厨室里,日用炊具一应俱全。
厨室的一角,摆着一只注满清水的大水缸。酱色的大水缸上,盖着由细竹管捆扎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