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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脚踏进内室,一顶花瓶就与我的额头擦过,故清怒气冲冲,见东西便砸,一群丫鬟侍女在一边苦苦哀求,整个闹成一团。
“够了!”
我吼出声,示意一干人等退下,一下子,这个室内,只剩了我和故清两个人。
“这个世界上,你想得到什么,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你已经和将军做了交易,现在哭闹,只会显得可笑。”我一步一步走近她,踏着地上琉璃四彩的碎片,她面色哀戚,紫色的衣裙凌乱,我替她拉好衣襟,蹲下身平复好裙角的褶皱,笑着对她说:“你已经是白妃了,该做的事你必须做。”
啪,我惊讶的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左脸颊,看她用打我的那只手指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恨你,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如此的咬牙切齿,倒是让我生了几分兴趣,说:“恩,好,我等着。”
沐浴时,她安静的坐在浴盆中,这是我第一次伺候她,我们之间从没有亲密的动作,连好好交流都困难,今天这是她的命令,用白妃的身份命令。
在这过程,她始终默默无语,平静的令我有丝不安,不过也难怪,那皇帝都已经年近五十,故清不愿意,在所难免。
而那个时候,我却从未深想故清最根本的苦衷,而我甚至就这样,把我最亲的人伤害的最彻底。
于是到那一刻来临时,我才知道自己曾经是有多自作聪明。
我把织工细密的素色锦缎披在故清身上,系上腰带时,赫然看见腰部露出的肌肤处,一朵花朵形状的胎记,异样妖艳。
“这是?”我的手突然颤抖,抚摸到那温暖的胎记时,触电般的弹开。
她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只说:“小时候受伤,不小心留下的。”
我脑中惊雷似的轰鸣,但很快强迫自己镇定。
“姑姑,你过来。”她坐到镜前,唤我。
我应了声,走过去,她递我支眉笔,要我替她描眉,青铜镜中,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却是一片死寂。
“我要你帮我沐浴,要你帮我着妆,这样日后我只要记得自己是白妃,就会想起这一幕,就会想起是你梳洗打扮的我,就会,无比无比的恨你。”
她说完,我手一滑,眉线画出了眉梢,我宁愿她是满带嘲讽的表情说这句话,也不愿是这样淡淡的:淡淡的语气、淡淡的神色。
“不用找手绢擦了,我听别人说姑姑画得一手好画,你就在眉梢这画一朵牡丹吧。”
我有些不知所措,可能是那刺眼的胎记乱了我的思绪,我深吸口气,拿来细笔,点了朱砂,轻轻在她的眉梢处作画。
妆罢,镜中的人,不再是我认识的故清,烈焰似的唇,烈焰般盛开的牡丹,在她白皙的肤色上纠缠,妩媚得惊艳,像站立在温泉水雾里的美人,袅袅绕绕,看不透,却也放不下,她要求我用红色的绸缎挽起她的青丝,做一个高耸的云髻,做完这一切,她拉过我,并排比在镜前,问我:“美吗?”
我沉默。
“你觉不觉得,我们很像?”她话落,我竟腿软的跌坐在地上,然后我再也承受不住,在她放声的大笑里,逃似的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幼时总是做一个梦。
我梦到那年我七岁,在一个普通的院子里和姐姐比踢毽子,姐姐赢了,我不服气,连说不算,她只大我三岁,却事事让我,答应和我再比一次。
就在我成功踢到五十时,母亲一脸惊慌的从外面跑进来,拿了包袱,就要带我们离开。院外,是隐约的厮杀声。
“敌人都打进城了,小祖宗,快走快走。”母亲的左右手分别拉着我和姐姐,那只漂亮的新毽子,落在尘土里,再也没捡起来。
我们还未出城便遇上敌军,眼前被火和血洗劫的城市哪还像是我们生活的故土,我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袖,怯生生的看着这个已经陌生的地方。
敌军的领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那道醒目的伤疤,盘踞在他的脸上,触目惊心。
他笑吟吟的对我母亲说道:“俏娘子,是要你女儿生还是死?”
我那时还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理解娘亲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我不喜欢这个坐在马上的男人,一个劲摇晃母亲的手,直嚷嚷要离开。
母亲蹲下身,拭去姐姐脸上的泪,对姐姐是命令的说道:“小萱,照顾好你妹妹。”
然后,推开我们,头也不回的向敌军走去。我直喊娘亲不愿跟姐姐走,可也最终,母亲那青色的衣裙,还是渐渐模糊。
没有了母亲的照顾,在一望无尽的流民里,我和姐姐,完全是任人欺凌的对象,我们的银两在一次熟睡中,遭人摸去,为这,姐姐哭了不少回。没有了钱,吃东西抢不过别人,我很快饿倒。
为了一个馒头,姐姐和一群人争抢,身上留下的伤疤,就是被别人用竹条刺伤。我哭着按住她腰上流出的血时,她只笑着告诉我,不疼,真的不疼,伤口还是花朵形状的呢,你快吃吧,吃饱了我们才有力气去找父亲。
我们的父亲,是一名士兵,从我懂事起便再也没见过他,但那时,我仍是急切的想念着这个在记忆里是空缺的男人,一心认为只要找到他,我和姐姐就不会过这样的日子,就会找回娘亲,他是我们黑暗里唯一的希望。
后来,我失去了姐姐。
再一次饿倒,是在破旧的楼宇前,一个满脸涂了厚厚胭脂的胖女人打开门,她仔细瞅我和姐姐,越瞅越笑的深,免费给我们吃的和穿的,出来时,只有我一个人。
姐姐留在了挂着粉色帘子和充满香气的房间里,不肯出来见我,那胖女人丢给我一个包袱,随后可惜似的看我一眼,转身进了屋。
“要我就必须放走我妹妹。”她是这样说的,她真的做到保护我了,
她留在了所谓的青楼中,伺候来往的客官,代价,仅仅是给她的妹妹充足的干粮。
那么,你能明白我终于找到我朝大军,却告知,我父亲战死后的心情了吗?
那样疯狂追逐的希望,到最后,还是破灭了。
遇见白将军,是在深夜,霜白了我的外衣,我发着高烧,却固执的睡在军营外。
“这么晚,怎么有个小孩在这?”有人问,我朦朦胧胧睁开眼,只看到一片白色的光,那是耀眼的银色铠甲,在清冷的冬夜,反射着月光,荡漾着水般的纹路。
“回将军,是赵侍卫的女儿,赵侍卫已经牺牲……内人被敌军侮辱……也已经自缢……属下一时不知该把她安排何处。”有人恭敬的回答着,然后,那个一身银色铠甲的人说道:“留在我身边吧。我要让她亲眼看到我是如何替她报仇雪恨,替江州城所有百姓如何血洗前耻。”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我留在了将军身边,收复江州城那日,我坐在他的马上,看那个满脸丑陋疤痕的男人被一刀斩首,血溅白旗。
如果问我,父亲应该是怎样的存在,我会说,就像那刻,阳光直视的刺眼,可是,却有人比那光还要炫目,冷厉的刀锋勾勒人骨,是作画般的优雅,这才是父亲!无比的尊敬,无比的感激,也无比的向往成为他!
白将军,是展开我另一段人生的人。我此生,最不能负的,除了姐姐,就是他。
五年后,与败北的敌国缔结和平条约,一时天下太平,重向昌盛。可大功之臣白将军的职位,不升反降,要谋反,是必然。
我自荐成为他的棋子,替他讨回应得的一切。
“姑姑,你找我?”冷冷的女声将我从梦境惊醒,我又睡着了么,又梦见那段往事。
我坐正身子,等看清面前的人,不由说道:“是你?”
这个模样冷酷语气冷酷的女子,正是那天送点心盒的丫鬟,原来她那句都是自己人不是客套话。
“婢女寂心。暗卫传语说你有话问我。”
“我找暗卫打听是谁引荐的故清进宫,想不到是你。”我走近她,低声问:“你也是与我同时进宫么?”
“是。”
“我能不能相信你呢?”
“大家同为将军的人,没什么信不信。”
“你可以走了。”我挥袖,示意送客。
她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说:“寂心不明白姑姑的意思。”
“你这么忠心,很难做到踏出这门忘了这里的事吧。”我冷言冷语道,“我大可以问完你后,再借机除掉你,可我不想这么做,算是饶你一命,你走吧。”
“寂心愿意调往姑姑这里,为姑姑效劳。”
她很聪明,知道就算离开这里,日后,我也不一定放过她,还不如投奔于我。
我便直问:“你是在哪里发现故清的,她以前是哪里人?”
“寂心接到将军的命令后,开始到处寻找与小姐容貌相似的人,有一日寂心误入山中迷了路,又天下大雨,碰上了来山中取景作画的离秀才,他带寂心下山,邀请寂心去他家休息,故清,正是那秀才的娘子。”
她说话不像是假的,我再问:“那你是否调查过故清的身世。”
“寂心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姐,可是她直说自己原来是江州人,从未到过京城,寂心这才相信,为日后麻烦,寂心特意打听过关于故清的事,据说,她是青楼女子出身,当过两年头牌,原名为莫小萱,后来消失了,几年后,才出现在离秀才的故乡。”
我心彻底灰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撑的疼不开,却执意要问下去:“她为何会答应来宫中?”
“是……”寂心话一停,犹豫着该不该说。
“说!”
“是将军拿离秀才的性命要挟。”
丝丝凉意在手上滑过,我这是流泪了么?我怎么配流泪,害了姐姐一次又一次的是我啊,我怎么配流泪!!
当初在白府与故清擦肩而过时,那么熟悉的感觉,原来不仅仅是因为她和白小姐相似的容颜。
我失了神的往外跑,撞翻了茶几都不知,长长的走廊、盈盈行礼的女仆都在变得不清晰,终是到了白妃的寝殿外,却见她穿上了火红的长袍,笑颜如花的挽着皇上的手进殿,可我分明觉着,那笑是对我刻骨铭心的嘲讽。
那妖艳的牡丹妆,似我心尖滴下的血。
晚了,都晚了。
就像我十五岁当年杵在青楼外,听那老鸨摇着扇子说道,你找小萱啊,她已经走了。
错过了,早错过了,哪怕现在老天爷再次把你送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