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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度形势,胡蝶了然:一百招之内二人勉强打个平手,超过一百招自己元气大伤只怕败势立显,她本是外柔内刚的性情,看起来温婉洒脱,实则刚烈自傲,况且眼前之人明摆着心存觊觎,她又怎肯示弱。
酣斗之间,胡蝶的短刀忽然直逼袁紫盈颈间。
柳叶双刀一分,来势如风直指她的胸前。
不避不闪,一柄短刀依旧去势如虹,竟是两败俱伤的架势。
柳叶刀远长于胡蝶所用短刀,眼见双刀就要砍到她胸前,袁紫盈大惊失色,百忙中硬生生抽刀变势,双刀化作两道银华飞嵌入一旁的树干。
一抹冰凉游移,短刀已抵在袁紫盈的颈间。
“你!”她怒目而视。
“我怎么了?”胡蝶好整以暇地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刀背轻轻摩挲着她的玉颈,直到冰肌上涌起一层战栗,才满意地笑了:赌的就是她不敢杀自己——就在刚才电光火石的一瞬,她忽然心头一亮:袁紫盈曾对阿牛说是受人之托保护二人上路,何人能随意差遣十七名捕之一?而袁紫盈从未问过他们要去向何处却一路都是朝着京城而行,何人能确认胡蝶他们要去的是京城?
金线人!
既然金线人屡次援手,又叫自己去京城,且还不放心地派人护送,可见是要他们周周全全地抵京,若所料不错,她自然不敢令自己稍有差池。
袁紫盈大声道:“胡蝶,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真刀真枪跟姑奶奶打一场,我若输了,要杀要剐绝不皱眉头!”
胡蝶听罢吃吃一笑,心头的怒火已是熄了大半:“第一,我既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也不想当英雄好汉,我只要做我官人的亲亲娘子。”
袁紫盈不屑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不介意地笑笑,她接着说:“第二,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人生哪里有那么多重来一次的机会。”
袁紫盈若有所思默然不做声。
“第三,”轻叹一口气道:“对于一个女人,最可怕的并不是死……”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袁紫盈恨声道:“好,算你狠,悉听尊便。”妙目微合竟一副凛然之态。
邪邪地一笑,凑到她耳边道:“女孩子最不该说的就是‘悉听尊便’这句话,难不成我把你脱光了挂在官道上你也无所谓?”
袁紫盈骇然瞠目:“你敢!”声音却已微微发抖,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已然有了泪光。
胡蝶一脸不在乎地道:“血蝴蝶在江湖上也不是白混的,比这个有趣十倍的事情都做过,我有什么不敢的?”
冷傲的佳人已是花容失色泪眼涟涟:“胡蝶,你有本事永远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银牙紧咬竟是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看着她惶恐却又要强的样子,胡蝶柔声道:“我不过是说说罢了,怎么忍心真的这般待你,只要你答应我乖乖地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别再打我家官人的主意,我自然疼你。”
袁紫盈紧咬樱唇,一声不吭。
知道以她的心气,要她亲口应承是断无可能的,因此浅笑道:“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我相信袁捕头言出必行。”满意地点点头,刀身在玉颈上轻轻拍了两下才收回袖中。
轻叹一声:“其实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阿牛的心我完全不必担忧,只是袁捕头风华绝代,将来不愁没有良人托付,又何必将一段痴情浪费在明知不会有结果的人身上呢?”
袁紫盈长长的睫毛上凝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沉默良久,怔怔地道:“为了我好?你怎知我和他注定没有结果?缘在天定,分在人为,你若是真不担心又何必如此对我……”
胡蝶转身正欲走开,闻言身子微微一顿,但终于没说什么,静静地坐到远处的树下。
待到阿牛抱着柴回转,便只看见二人各占一边,气氛古怪。
想问袁紫盈,只见她一脸冰霜爱搭不理,欲问胡蝶,她又是娇痴慵懒嬉笑打岔,于是只得疑惑地作罢。
第十一章渡江难
自从那日之后,袁紫盈果然对阿牛冷淡疏远,即便是必要的言语,也总是冷冷地说完就走开,绝不多看他一眼。
弄得阿牛一头雾水,直问胡蝶自己是不是哪里开罪了她,她只是微笑不答,他也只得硬着头皮作罢。
不知是袁捕头威名在外的缘故,还是胡蝶深居简出的缘故,一路上倒也没有受到其他江湖人士的袭扰。
三人各怀心事,快马加鞭,不日已经来到了荆江渡口。
所谓“万里长江,险在荆江”,荆江河道蜿蜒曲折,素有“九曲回肠”之称。
荆江之水激荡奔涌,自古便是洪灾频仍之地,而从本朝开国以来,不仅修堤筑坝抚慰民生,更是由朝廷拨饷建造了两艘大官船以替代原有的小舟摆渡过江百姓,自此便鲜少发生因为渡河而舟覆人亡的事情。
胡蝶一行赶到渡口之时,正是晌午刚过,恰有一班船要过江。
随着人流缓缓前行,她不经意见仿佛瞥见前方有个熟悉的人影一闪,待要细看,终究找不到了。
心底隐隐泛起一丝不安,没有来由,仅仅是直觉而已。
快轮到他们上船之时,前面的官差却忽然叫停,原来是船上的人数满了。
这渡河的官船只有每日的辰时和未时各有一班,因此,赶不上这一趟的就要等明日再来。
只听得后面一片唉声,袁紫盈微微蹙眉,走上前去,跟守船的官差说了句什么,又拿出腰牌来晃了晃,那官差立刻恭敬地一躬,向不远处的胡蝶和阿牛招了招手。
胡蝶轻笑道:“还是咱们的袁大小姐有面子。”
于是在身后众人的一片呼叹声中上了船。
官船虽大,但是奈何渡江之人甚多,加之金秋时节正是收获之际,担着粮食货品北上贩卖的人不在少数,因而大筐小篮比比皆是,令本不宽裕的船内更是拥挤不堪。
船舱内,贩夫走卒各色人等不一而足,拥挤闷窒,气味熏蒸难免令人不适。
阿牛见胡蝶眉头紧锁,伸臂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螓首轻靠在结实的胸前,熟悉的气味吸满胸田,她才觉得稍稍舒服一些。
背后传来袁紫盈一声若有似无的冷哼。
船行江中,骤然船尾一阵骚动,众人正狐疑间,隐约听到有人大叫:“起火了!起火了!”
但听得一阵脚步纷沓,船尾处的百姓惊慌失措纷纷向船头涌去……
“大家不要慌,站在原地别动。”袁紫盈大喊着分开人群向船尾奔去。
只是惊恐的百姓哪里还听得她的呼喊,只顾没命地向船头挤去,一时间,到处是哭喊声、惊叫声、呼救声……
只片刻,硕大的船只便已倾斜。
胡蝶脸色大变,骇然抓紧阿牛的前襟:她不会水!别说脚下是如此奔涌翻腾的江水,就是宁静如镜的小湖她也一定会被淹死。
怎么办?
无计可施!
慌乱中,她发现他面色凝重地紧搂住自己,力量竟然前所未有的大:“抱紧我……”
话音未落,只听嘎吱一声巨响,船头已然笔直插入水中,汹涌的波涛瞬间将官船翻了个身。
胡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被一股不可抗拒力量甩离阿牛的怀抱,落入了冰冷的江水中。
已是深秋,落水的刹那身体就已被冻得僵硬了。
混乱中,一只手腕被紧紧扼住,恍惚间阿牛正奋力地大声说着什么。
听不见!耳边尽是水声、惨呼声、木板的断裂声……
看不见!浑浊的江水夹杂着泥沙涌进口中、鼻中、眼中……
紧扼着她的手仿佛要把她的手腕捏断了,但是终于还是在湍涌的大浪中,在胡蝶慌乱的挣扎中滑落……
混乱、无措、旋转……一切喧嚣似乎又渐渐远去,在最后的一刻,她突然神思清明,灵光闪动:终于想到了,那个一闪即逝的熟悉的背影,是薛醇!
怎么会想不起呢?那是隽刻在她魂里梦里的身影啊。
“如果,他死了呢?”
幽幽绿萤穿成的蝶网漫天闪烁……
爱得有多深,恨得就有多深吗?
情到末路,一定要用毁灭来收场吗?
但是,真的仅仅只有因爱才会成恨的吗?
“如果,他死了呢?”仿佛是薛醇幽冷的眼神。
“生死不悔。”又仿佛是阿牛炽热的眸光。
“如果,他死了呢?”
“生死不悔。”
“如果,他死了呢?”
“生死不悔。”
“如果,他死了呢?”
“生死不悔。”
……
一时如冰,一时似火。
在冰与火之间煎熬着。
是地狱吗?
头,似是裂开般的疼痛。
无力地低吟一声。
两根温热的手指轻轻替她揉开纠结的娥眉,印堂的暖意稍稍驱赶了痛楚。
悠悠开启双眸,眼前仿佛是遥远的梦境深处的温柔的眸,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薛醇。
胡蝶的唇动了动,嗓子却干哑得发不出声音。
“醒了?来,喝点水。”久违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轻柔地将她扶起,一只盛着清水的羊脂玉盏已然地凑到唇边。
熟悉的体贴,熟悉的温情,熟悉的怜惜……
仿佛回到了他们仗剑天涯的那段时光:她病了,他哄她吃药,陪她说话,安抚她的情绪……
丝被从身上微微滑落,她只穿着贴身的亵衣。
玉盏、柔荑、雪白的肩颈映着娇嫩的粉色亵衣,深深地烙在薛醇的眸中。
微微有些羞窘,胡蝶匆匆喝了两口便急忙将玉盏推还给他,钻进被窝里把身子盖得严严实实。
放好玉盏,温厚的大手怜爱地抚了抚她的额角,轻叹一声:“四天了,总算是退了烧,不然……”没说下去,只是忽然笑了笑:“你乖乖地再睡一觉,等药好了我再给你吃。”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却忽然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薛醇站起来,缓缓背过身:“我已经派人去沿江搜寻了,无论是谁……能救的一定竭尽所有。”声音淡漠,不带一丝情绪。
“谢谢你。”胡蝶声音哑哑地说。
挺拔的背影有一瞬的凝滞,但是,终于慢慢地走出了房间,带着一缕无法言表的落寞,消失在门后。
胡蝶无力地蜷缩着身体,一直藏在丝被中的左手悄悄伸到眼前:莹白的皓腕上尤自深深印着一圈乌紫的淤痕——这是阿牛危难中的执著。
如此冰冷湍急的江水,就算是水性极好的人,仓促之下能勉强自保已是不易。
何况阿牛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孩子,便识些水性也不过是能下河摸个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