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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相为我三人的茶盏里斟上了茶水,淡淡说道:“托皇上的福,子姜确实觅得了心上人。”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我,我咽了下吐沫,慈相的一张脸实在是眩目得很。
小皇帝转过头,目光冷冷地在我脸上扫过,我嘴角抽了抽,对小皇帝尴尬地笑笑,“无心之失,罪过罪过。”
“小玉,你脸上不舒服吗?”慈相一脸关切,将我面前的茶杯端起,往我身前一送,我叫苦不迭——咱能低调点儿吗?
小皇帝英挺的面容看不出丝毫表情,我心中却一片萧瑟。
“小玉?”小皇帝眉头紧锁。
慈相却不肯善罢甘休,“小玉,你额上的坠子偏了些,这可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仔细可别弄丢了。”说着,他将手伸向我的发间,我急忙向后缩了身子,伸手在发间摸摸,连连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定情信物?”小皇帝眉头一挑,哼了一声,投过来的目光一阵寒似一阵。
慈相视若无睹,嫣然一笑,“方才买的吃的玩的可是弄丢了?雨停了,集市又摆了起来,一会儿我们可以继续转转,有什么喜欢的,我再买来送你。”
小皇帝的脸色由青转紫,额头血管突起。
我心里明镜儿似的,就算要爆,裂的也是我的血管儿。我的身子抖了抖,没骨气地只想抱头鼠窜——我知道他是气我对这段故事过于轻描淡写了些,如今事实摆的分明——我跟他抢了男人,现在我百口莫辩,总不能跟慈相说“你弄错了,我不是你今天邂逅的小玉,我其实是你早就认识的丑男。”这就等于承认了“苦扬思女扮男装,欺君罔上”,将自己的小辫子塞到他手心儿里。
小皇帝干笑了一声:“慈爱卿可是真看上了小玉姑娘?”
没想,他顺着慈相的话往下说,并不曾拆穿我的身份。我心中一阵窃喜,小皇帝一个眼刀扫过,我顿时安分下来。
慈相目光温润,望着我,含情脉脉:“自是不假,我对小玉的情谊,有众人作证。”
我嘴角抽抽,连咽了三口吐沫,苦监国大去之日不远矣!
小皇帝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时,眉头紧蹙,“慈爱卿啊,你被骗的好苦!”我瞅着小皇帝刹那间变脸,连连感叹。
“朕早些就知慈爱卿不是个断袖,也曾兀自伤心过好一段时间,求天地告菩萨地希望爱卿可以早日与寡人一同断了,没想爱卿终是一条道儿走到了黑……”小皇帝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瞅着慈相,可怜巴巴。
慈相若真不是断袖,那一条道走到黑的,好像是皇上寡人您吧?
苦扬思啊,你还是多惦记惦记自己吧……
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定定神。
小皇帝单手在额间拂过,青丝顺滑拢在脑后,“只可惜,爱卿此番瞧上的小玉姑娘,乃是一时贪玩易了容貌的苦监国。”说着,他又瞅了我一眼,这一眼中分明带着三分调笑,七分戏谑。“他如此戏弄于你,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我谨慎小心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将将喷了出来——小命儿啊,我可要跟你永别了。
小皇帝这么一说,我是不是女人,慈相肯定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小皇帝这番话于他是在情在理,于慈相必然疑窦丛生,吾命休矣!
我手忙脚乱地扯了身上的衣衫在桌子上擦了,坐得端正,头垂得低低。
“怎么,慈爱卿难道不信?也罢,苦爱卿易容之后的模样儿朕还真是不曾见过,”说着,小皇帝看向我,“爱卿阿,不如你就摘了面具,也让朕一睹为快啊。”
我呛水之后的反应也忒慢了些,现在才想起来咳嗽。
我……我还不想死啊……
不料,却是慈相先服了软,“皇上所说,微臣自然相信。只是苦大人易容本领太高,微臣才会一时不查,失了算计,苦大人此时不过是戴了张面具,不看也罢。”
如此……我性命无虞?
我方欲在心理敲锣打鼓普天同庆一番,慈相一声叹息,又让我头晕目眩。
“只是,我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小玉定下姻缘,就不好反悔。”慈相眉目间柔情流转,我却看的心惊肉跳。
“虽是苦监国一心调侃子姜,但这也是子姜二十余年第一次动心,就算是断在扬思身上,此生也无悔了。”
慈相说着,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我脊梁骨从上到下酥麻了一回。
小皇帝嘴角歪歪,一丝笑意涌了上来,“子姜,朕早已想开,缘份是勉强不来的,既然你我二人不能相守一生,便愿意让你安生地寻找自己的幸福,”
这一句,小皇帝说得极为恳切,我听着,心也不免酸上一酸。
“子姜切不可因为跟朕赌气,不服苦爱卿的调笑而潦草地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子姜才貌倾城,朕岂能忍心让你受此委屈!”小皇帝用茶盖慢悠悠地在茶盏上划着,望着慈相,情意深沉。“他日,朕一定好好地罚苦监国!”小皇帝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只恨自己随身不曾带个乌龟壳儿,关键的时候脑袋没地儿藏没地儿缩。
慈相君子谦谦,百口莫辩,还要继续说话,又被小皇帝给挡了回去。
“爱卿真的不必置气,朕是个过来人,深知这袖子不是说断便能断得的。”
小皇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同样,断了就再接不上,爱卿还是不要走这条不归路,毕竟,爱卿不像朕。”小皇帝语重心长,我听得入了神,全然忘了个中利害得失。
风云变幻,此刻小皇帝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扬思,这个袖子,朕改断在你身上了,你可愿意?”
我这咳,算是止不住了。
“臣……臣,惶,惶恐!”
小皇帝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是骇人,“可惜,朕不能立刻给你个名份……”
慈相可算逮到了说话的机会,“皇上,臣与苦大人有约在先……”
小皇帝摆了摆手,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爱卿无需多言,朕意已决。”
我只怕要把心肝肺给一气儿咳了出来,“吾皇三思啊!”
小皇帝,你确定你不是逗我玩儿的?这可有点儿过了啊……
“扬思,今日慈爱卿在场,也算是我二人的见证了。今日姻缘树下,朕满心满脑所思所想只人便是你苦扬思。”
小皇帝言辞恳切,决计不像是做戏,可这话在我听来却犹如五雷轰顶。
“皇上,万万使不得!”温润如慈相,此时端的站起,对着我软玉温言:“扬思,子姜知你是小玉,小玉也便是你,这一颗心也不会改变,今日子姜既出此言,便会用一生来实践。扬思,与子姜一起共度此生,你可情愿?”
我不由感叹,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敢公然跟皇帝叫板,普天下还没几个慈相这样的人才。
我端坐在凳上,左右两个男子,此刻又都是一往情深地凝视着我,一个目光温润似水,一个笑容诡谲难辨。
我头疼,我困惑!
幸好上菜的小二传菜进来,才打破了这尴尬得局面,酒食满当当地摆了一桌,慈相和小皇帝纷纷往我面前的碟中夹菜。
一个说:“扬思,这个是你喜欢吃的香酥鸡,前几日在我家中你便说喜欢,这家做的口感也是不错。”
一个说:“扬思,鸡吃多了,油腻不说,你的鸡胸怕会越来越严重,还是吃些苦瓜,天热败火。”
一个端起汤碗,用勺轻轻搅了几下,说道:“扬思,这鳗鱼素味汤味道也很是地道,现在不温不火,喝着正好。”
一个顺手接过,几口喝干抹净,完全没有个皇帝的模样儿,还在感叹道:“确实不错,可叹扬思对鱼类过敏,没有这个口福,朕却很是喜欢,赶明儿把这厨子都带回御膳房。”
这一顿饭下来,我竟只看了个眼饱。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楼的,我只是奇怪慈相在吹弹可破的谎言面前,不拆穿不深究;小皇帝在对待慈相移情别恋的事情上,不纠缠不遗憾;二人在对待我的态度上惊人的一致:不反感不疏远——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我如此疑惑,归根结底只在我实在不是个自信的人——在对待情感方面,尤甚。
一路疑惑着,走在俩人中间,确实拉风得很。
身边这两个,无论哪个单独拉出来遛遛,都会吸引眼球一片,揉碎少女芳心无数;如今这两个人物齐聚了,又将我这么个戴面具的玩意儿夹在当间儿,实在是更加惹人非议。
在慈相面前,我总是提不起精神,发自肺腑地自卑。
在小皇帝身边,我开始怀疑他失常的举动是否别有居心,源于内心地不安。
在这种自卑与不安交相辉映的情绪笼罩之下,我就更加自信不起来了。
于是,在身后一声吼“美人,你有桃花啊!”之后,回头的是我身边儿的两朵各领风骚的男子,就没什么可奇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叉不找理由,不过确实啊,在我宣布要日更的时候,姑娘们始终对我不理不睬。
小叉不是个自信的人。
不说了,自卑地睡觉去……
今天晚上加更,如何?
、46花开并蒂,不能生气
我也好奇地转过身去。
老头儿一身白袍;上缀五行图案;鹤眉长眼,脸上几道皱纹;看上去却很是精神,明明是不曾见过;看着又有些熟悉;大抵掐指算卦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长得都是一副嘴脸。
“美人儿;你有卦啊。”喋喋不休的不是老头儿,却是他身边儿的小那男孩儿。男孩儿六七岁的年纪;脑袋上凉快得没有一根头发;面朝着我们三个所在的方向,眼珠子骨碌碌转来转去,分明转出个桃心的形状。
“哄人的玩意儿,我们走吧。”我催促道。
慈相会意一笑,伸手在我身侧一揽,做出个要离去的架势。
“我看这算命的倒有些意思,不如就让他看看。”小皇帝这一句说出来,我不由咋舌侧目——好闲的情致!
小皇帝却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修眉上下挑了一回,对我说道:“扬思,我们去看看,可好?”
倘若慈相不在身边,我还能鄙视小皇帝,给他讲讲神鬼魔怪不足信的人生哲理,可现在,由旁人在场,他就还是个皇帝,得给足了面子。
于是我冲慈相尴尬地笑笑,三人便在卦摊前驻足。
“给我们算上一卦吧。”
小皇帝从腰间掏出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扇着,一派风流的形状,看得我很是羡慕。
老头儿不徐不疾地捋了捋花白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