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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陆茗顿住了脚步,心中蓦地绷紧了一根弦,“针娘,在我心里,你并不是这样狠毒的女人。”
“都是你『逼』我的!”她上前握住他的双臂,“假如你肯听我的,我保证,等我坐上了巫王的位子,为姑姑平反了冤情,我一定会将解『药』给傅姑娘,陆大哥,你爱徒的『性』命现在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萧玄璟沉寂了许久,终究看不下去,“阿姐···”
“住嘴!”
苗寨族人的危机与心中爱徒的安危摆在他面前,无疑是给陆茗出了一道难题。只是一想起芸芸难受时的挣扎模样,他的心便不自觉难受起来,如此梅开二度的难得情感,他再也不愿似当年般轻言放弃了。
“好,我答应隐瞒,不过你也必须答应,继位平反后必须将此事和盘托出,给死者家人一个交代,若是寨中再生命案,陆某断不会再坐视不理了!”
、第六十八章 你的指头是甜的
针娘凄凄然一笑,对这样的结果不知是喜是悲,他口口声声地大义凛然,到头来,还是能为了她扯下道德的外衣。原来并没有什么情义两难全,只在于那份情,在他心里是否足够份量。
“好,我答应···只是对于我以何方式继承大位,也请陆先生不要出手干涉,事成之后,我萧针娘自会给众人一个交代!”
陆茗袖袍一拂,头也不回地走出洞外,这样违心的事,做一次已经足够,他不敢笃定,自己若再不离开这腌臜之地,会不会改变心意。况且自己娇弱可人的小徒儿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
看着自家阿姐落寞的神情,萧玄璟对她既可怜又满腹怨怼,“阿姐,你为什么要骗陆先生,同心蛊有没有解『药』,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萧针娘眉眼一挑,“ 只要我们达到了目的,我自会向姑姑请教解毒之法,若是他违背方才所说之言,令姑姑有何不测,便是他亲手葬送了他徒弟的『性』命,那样,他就会内疚后悔一辈子,这桩买卖,最后的赢家,只会是咱们!弟弟,听我的话,找个麻袋,将此洞中的所有尸体都装起来!”
没有了情爱奢望的女子,也许才能变得更坚韧强劲起来,她望向洞外的一方天地,忍耐了二十年,千古苗寨,也该变天了···
次日,苗寨陡生巨变,而唯一未受到波及的,只有这一方陆茗保护下的慕芸小筑。
“师父,这『药』好苦,我要吃蜜饯!”
陆茗亲自将蜜饯送至爱徒嘴边,芸芸张嘴一咬,皓齿着意蹭过他的指尖,立时便勾起他心中涟漪无限。
“顽皮!”
“师父,你的指头也是甜的。”
“谁教你说这样的话?”
芸芸单手托腮,盯着他一双美目沉醉道,“没有谁,只是吃了师父的蜜饯,一不小心就溜出了这样的话,师父,你不喜欢吗?”
他『揉』了『揉』小徒的脑袋,“···以后不准对别人说这样的话 !”
若说此时是岁月静好,那阿萝的闯入便是十足的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恩公!芸芸!出大事了!”
陆茗闻言,眉间不禁一皱,心中想着,当初建慕芸小筑之时,就该在小筑边上种上一圈箭毒羊角花或是钩吻,让这些不速之客先尝尝苦头,看看进来时可还有气力吊着这厮破锣嗓子。
他十分不耐地起身开门,未待来人进门便做出“嘘”的手势,示意她女子该有的矜持。
只是情急之下的阿萝哪里顾得上这些,“恩公!抓壮丁的凶手找到了!”
陆茗晨起白皙的脸庞越发苍白,隐隐生出担忧。身后忽地一暖,芸芸披着纯白『色』的睡袍跑下地,紧贴着他的背脊,小手钻入他的大掌中问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王八蛋?”
宽大的袖袍虽遮住了两人交握的手,可其中的暧昧之情不言而喻。阿萝有片刻的晃神,他们俩的关系,何时变的这般···这般特别了?
随即回过正形来答道,“是巫王!”
、第六十九章 巫王梦碎
陆茗蓦地想起了针娘的话,对于我以何方式继承大位,也请陆先生不要干涉,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方式!
他并未意识到自己愠怒时握痛了长袖下的那只小手,芸芸满目疑『惑』地瞧着他,“师父,你怎么了?”
“去巫王谷!”
丝毫不容置疑的决定,声还在,人已远。陆茗也许只是随『性』的举动,可小徒却分明感受到松开的手所带走的余温,指尖微凉。明明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可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像要遗失某样重要的东西一样。
与此同时,长蕨帘洞中的萧柔颂心头蓦地一怔,这样疼痛的感觉,似乎许久不曾有了。
万人朝圣的三王庙中,昔日一呼百应的巫王李云彰,此刻被拘在庙堂中央接受长老审判,对于清早醒来被构陷迫害族人的罪名,他觉得似曾相识,日渐病弱的身体无一不在提醒他,自己二十年前犯下的错,招惹的情债。有时午夜梦回,他也曾幻想着一身彩衣,蝶儿般娇俏的女子能在他面前起舞,只是斯人已逝,再无转圜了。
因是自己孙女举发,萧长老立于高堂之上,甚是自傲,“李云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辩驳之言!二十年了,老夫的女儿含冤受屈地撒手而去,今日,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蚩尤先祖在上,定要为我萧家讨回公道!”
经此登高一呼,受人诟病多年的萧氏族人终扬眉吐气,齐呼道,“严惩妖邪,还我族公道!严惩妖邪,还我族人公道!”
列坐其位的苗石二氏长老对李巫王多年来的功绩也觉煞是可惜,不知如何量刑,窃窃私语。最先出声的是一向公正的石长老,“事发突然,老夫觉得,还是要先审问清楚为宜。”
苗长老则是幸灾乐祸,“地窖里藏着的尸体还有假不成,再说了,他修炼邪术的书册典籍,养蛊器皿也是积存多年之态,铁证如山,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依我看,这巫王的位子他是坐不了了,还是尽快从巫女中选出一个继位者是正经!”
经过一番商议,由苗长老出头,走过场般的问了句,“李云彰,你可伏法?”
他一身黑袍,强撑着病体立于中庭,“本座,认罪···但凭各位长老处置 !”
苗老头心内一喜,清了清嗓子道,“罪民李云彰,残害同族,修炼邪术,即刻处以绞刑,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萧长老对此刑罚也觉甚是公允,独独萧针娘出言反对,“本座不服!此人不仅残害同族,还以邪术坐上巫王之位多年,如此惩戒,未免太便宜他了吧,依我看,想要还我萧家公道,必须将他凌迟而死,在位多少日,便该承受多少刀!”
庙中立时一阵『骚』动,二十年的光阴,若按此算来,何止千刀万剐,萧家这名巫女,不愧以狠辣出名,手段果真厉害!
众长老碍于此女举发有功,又涉及萧家家仇,皆不便多言。萧针娘得意一笑,“既然众位长老也没有异议,此事便就此定了吧。刽子手何在!”
、第七十章 报应不爽
“萧谷主,能否看在本座这些年为苗寨也算竭尽心力的份上,给本座一日时间,做些未完之事?”
针娘咬牙道,“那巫王你当年陷害我姑姑,纵火烧楼的时候,可有想过给她留一条生路?给她恳求的机会?天理轮回,李云彰,你的报应也该到了!行刑!”
“慢着!”一袭白袍的陆茗款款而来,面『色』和悦道,“萧谷主,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及至她身旁,小声耳语,“针娘,别把事情做的太绝,要如何处置李云彰,你可问过你姑姑的意思?他们毕竟曾是一对有情人,你姑姑是受害者,她才最有决断的权利,不是么?”
针娘冷然道,“这个畜生对她迫害至此,就算姑姑在此,也会同我做一样的决定!”
“哦?依我看,并不见得吧,不如你我赌一局如何?又或许,我现在就可以将你姑姑请过来。”
她气恼地瞪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松了口,“好!李云彰,我就给你这次机会,明日此时,在此行刑!”
方赶至三王庙外的芸芸不由一阵钻心绞痛,只以为是瞧见自家师父与讨厌的人亲密无间所气的,一旁的阿萝知晓她身中蛊术之事,甚是担心,“芸芸,你哪里不舒服?恩公!”
陆茗也顾不得满座族人,急忙上前捏住佳人手腕,片刻之后将其拦腰抱上轿辇,催赶着轿夫回程。
芸芸倚在他怀中,面『色』苍白,“师父,为何我的伤都大好了,心口还这般难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芸儿,你再坚持一会,我们回小筑扎两针就会好了 ,别瞎想···”
而此刻真正心口难受的,是在洞中疯了似寻找新郎的萧柔颂,“云彰,云彰!你在哪里?你不要躲着我,你快出来啊!”
玄璟不愿看到姑姑再受内心折磨,按住她吼道,“姑姑,你冷静一点!李云彰他···”
“他已经死了!”萧针娘神情冷然地闯入洞中,推开弟弟,直视着她的双眼道。
“不会的,不可能,他说过要跟我成亲的!”
趁着她还未完全入魔,姐弟俩交换了眼『色』 ,自背后下手将其敲晕,“玄璟!明早处决李云彰之前,看好姑姑!这半日我还要同爷爷商议继位之策,恐无暇分身,记住,千万不可出岔子!”
萧玄璟只讷讷道,“知道了,阿姐,姑姑刚才的情状,似乎并不想伤害李云彰,我们是不是?”
“住嘴!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早已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你只需记住,杀了李云彰,姑姑心中便再无挂碍,心魔自能消除,你难道不想姑姑好起来吗?”
“阿姐你说的话总是对的,你放心,我会看好她的。”
黄昏下的苗寨墓园,夕阳萧索,李云彰在生命最后的时间,还是选择来到了这里。枉死了壮年的几家族民正在悲怄哭泣,为亲人入殓,他明知不该,却仍硬着头皮上前瞻仰死者仪容 。
石块,铁锹朝他挥舞而来,他匍匐在地,艰难地伸出手攥住死者身上的新郎喜袍,挣扎道,“求你们,把这件喜服还给我···”
、第七十一章 坟地
那件喜袍,是他无比熟悉的,昔日伊人窝在他怀中所绣,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