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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屋，床边，穆颜埋头趴着，床上却没有小柔的影子。
“颜儿！”宛夕明一把扶起穆颜，“颜儿！”
穆颜温婉，娇柔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眼睛闭着，睫毛似乎还在轻轻地颤动，温热柔软的唇边带着一抹微笑，唇却已经冰冷。
“颜儿！”宛夕明紧紧地搂着她，撕心裂肺地喊着，“颜儿，你醒醒，颜儿……”
“大哥！”门外有声音传来，一个男人，牵着宛扬的手站在门外，“出了什么事？”
“娘！”宛扬奔了过来，“娘，你怎么了？爹爹，娘怎么了？她怎么不说话？”
“扬儿！”宛夕明把儿子搂在怀里，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嫂子……”门外的男人，摸索着进来了，“都是我，我该过来看看的！”
宛夕明只是摇头，拼命摇头。
“怪我，是我，我不该离开她们的……”
当死亡来临，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那么爱呢？爱也会结束吗？曾经沧海桑田，当死亡来临，爱将何去何从？
看着宛夕明黯然地离去，随如烟的心碎成了千片万片，她眼泪朦胧地看着宛夕明的身影消失在眼眸里，泪再也止不住，在你的心里，我是如此的不值得信任，如此的不堪吗？宁愿死，都不愿救人？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想什么？为了那个女子，你可以屈尊求我，你可以视我为陌路，你可以和你最好的朋友刀剑相向，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子……
崖底，小院。
“夕明，你回来了！”屋里的女子听到声音，跑了出来，却愣在了当场，面前是个有着倾城之色的女子。
“你是……”穆颜迟疑着。
“你不认识我？”随如烟讥诮地笑着，“我是随如烟，夕明的三妹啊！”
“哦，原来是如烟姑娘啊！”穆颜疲倦的脸上，露出娇柔地笑，“快请进！”
“听夕明提起过你，”穆颜捧了茶，递了过来，“总没有机会见面，如烟姑娘真是漂亮！”
随如烟笑了，毫不客气地笑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这样利用自己的容貌，这是她所不齿的。
“真是不好意思，我女儿小柔受了伤，我要照顾她，可能要怠慢你了！”穆颜对于随如烟不客气地笑，并没有在意，轻轻地说。
“我正为她的伤而来！”
“你有办法救她？”穆颜惊喜地站了起来。
“我有！”随如烟淡淡地说，“可是，我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穆颜盯着她问。
“用你的命来换！”
穆颜愣住了，凝视着随如烟，良久，良久。忽然，穆颜轻轻地笑了。
“我答应你！”
这下子，轮到随如烟愣了。
“你……答应？”
穆颜轻轻地点头，“我答应！”
“你想过没有，你死了，夕明会怎么样？”
穆颜看着随如烟，笑了。
“小柔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怎么能看着她死？”
“这我不管，你死了，夕明会怎么样？”
“我想，他会好好的！”穆颜幽幽地说。
随如烟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有些迷惑，她到底在想什么，夕明那么爱他，她居然愿意离开他？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不忍动手吗？”随如烟冷笑着说。
穆颜摇摇头。
“你以为，夕明会为你报仇吗？”
穆颜还是摇头。
“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穆颜轻轻地说。
随如烟看着她，面前的这个女子，她是真的不明白。
“从你进门起，我就知道，你为夕明而来！”穆颜轻轻地说着，“听他说起你的时候不多，可能是女人的感觉吧，总觉得你和他嘴里的别的女子不一样，现在，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随如烟问，她最恨别人装的很了解她的样子。
“我明白，有一个女子和我一样爱着夕明！”穆颜看着随如烟平静地说，“也许，你的爱比我开始得还要早！”
随如烟愣愣地看着穆颜，看着她清亮的眸子，也许，她有些明白夕明对这个女子的爱了！
穆颜的眼里忽然透出了心疼，心疼这个女子，她爱上了不爱她的人。穆颜很想告诉她，你的心伤，我明白！夕明，自己很了解，他注定要辜负这个女子的深情了，前生以往，来世未知，至少今生今世，他是注定要辜负她了，因为，他的爱全部给了自己！
随如烟看见了穆颜眼中的神情，却没有读懂这心疼的含义，在她看来，这是胜利者的讥讽，这个女子在嘲笑自己一直坚持的爱。她不知道，在爱情中，从来没有胜利和失败，得到并不意味着胜利，失去并不意味着失败。
“好好去爱一场吧！”穆颜幽幽地说，她不敢说，找个人，好好一场，她怕随如烟误会，她在嘲笑她。
可是，这句话在随如烟看来，就是个莫大的嘲弄，她会连个死去的女子都不如！
我只想要我的幸福，就这么难吗？随如烟看着怀里的小女孩，眼睛紧紧地闭着，眉头微蹙，和那个女子真的很像。
随如烟苦笑，我已经答应嫁给他了，何必还做这些事，我这是怎么了？随如烟的心里一片混乱，那个带着释然的微笑的脸，那个白衣如雪的身影，还有这个一脸温和的人。
那次的武林大会，随如烟好奇中原的这种集会，易了容去看热闹，天知道，她的每一次出走都会彻底改变她的生活轨迹，这次也不例外。在人流中，随如烟被挤来挤去，撞到了一个人，她慌忙道歉，当她抬头，眼前是张温暖的脸，一抹温和的笑。
“姑娘，你没事吧？”面前的这个人微笑着问。
随如烟也笑了，“该是我问你吧？”
这个人笑了，拱手道，“在下凌子川，敢问姑娘……”
“我叫韩烟！”随如烟随口说了一个名字。
“韩姑娘！”凌子川笑了笑。
他们聊了很久，很开心，但凌子川的朋友都来了，他不得不跟他们一起走了，当他回头去找韩烟，韩烟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
随如烟怎会想到，面前这个温和的年轻人，成了那次的武林大会的盟主。她只当是个邂逅，可怎会想到，凌子川会找到她。
当丫鬟跑回来，对随如烟说，外边有个自称凌子川的人要见小姐。随如烟一下子就楞了，怎么是他？
“韩姑娘，恕我冒昧来访！”凌子川一进屋就拱手道。
“凌大侠，不必客气，我虽不是武林中人，却也不拘这些俗礼！”随如烟笑着示意凌子川坐下。
“韩姑娘取笑了，大侠，我愧不敢当！”
“凌大侠都已经是武林盟主了，这大侠怎么还不敢当？”随如烟笑着说。
“你看到了？”凌子川露出些许喜色，但一闪而过，又是温和的笑。
随如烟点了点头，“怎么说，这都是喜事啊！”
随如烟不知道，凌子川当上武林盟主也算是阴差阳错了。那最后一场的比武，是凌子川和南宫熠的比试。两个人都知道，这将是场艰难的比试，两人实力相当。凌子川也无意于盟主之位，但是，台下拥挤的人群中，他忽然看到了韩烟，她带着笑，看着他。凌子川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胜！他的确胜了！可是，当他回头寻找那张微笑的脸，那张脸却已经再次消失不见了。
“算了，都是些浮名而已！”凌子川笑道。
以后的日子里，这个小院里经常出现凌子川的身影，除了八月。只是，他每次来都要先让人来通知随如烟，这是随如烟的要求，因为在凌子川面前，她是韩烟，韩烟！每当午夜梦回，随如烟都会惶惑，自己到底在哪里？自己到底是谁？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当宛夕明来求她救小柔，随如烟的心彻底放弃了他，也许，随如烟很清楚，当小柔在她的掌下跌倒，她就该彻底放弃了，即使小柔平安，以后千千万万个日日夜夜，她怎么面对他？所以，凌子川好像是随如烟的救命稻草。当随如烟失魂落魄地从崖底回到自己的小院，丫鬟告诉她，凌子川要来，她大哭了一场。为什么来的总不是你？
凌子川来了，带着承诺来了。他说，要给韩烟一辈子的幸福！
随如烟哭了，凝视着这个温和笑着的男子，哭得一塌糊涂，弄湿了他的衣衫……
她答应了，她能不答应吗？可是，她是韩烟吗？
不久之后，宛夕明也来了，在他面前，她随如烟，只是三妹而已！
第十章 生命之赌
那一年，韩烟嫁入凌家。
那一年，随如烟用内力治好了宛柔，把她送到了南宫山庄，成了宋雨霏。
那一年，宛夕明、林轩和宛扬，三个人一起过的寒冬，从此以后，十几年的春夏秋冬，都是他们一起渡过。
以后的每一年，中秋节，烟波湖畔总会有个身影，一站就是一夜，那是随如烟，不是韩烟！
以后的每一年，八月这个月，崖底的小木屋里，只有两个人，林轩和宛扬，宛夕明总是流浪江湖！
十年前的那一年，随如烟看着手里黑色的十年一梦，决绝地仰头，倒进了嘴里。
二十年的约定终于还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可是，这么多年，你从来都不来见我，从来都不让我见到你！十年前，我就开始了这一场赌注，用我的生命做的一场赌注，赌我会再见你一面！为了赢得这个赌注，我付出了一切！我知道，三年前，你就不见了！所有的人都说，你已经死了，可是，我不相信！可是，我也明白了一件事，你绝不会再见我！那么，我们的约定已经要结束了，我的赌注注定要输了，我不想输，因为这场赌注，无论输赢，我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么，我只有……
我们的约定，我传了出去，我很清楚，这样做，莫家也许就毁了。可是，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因为，你走得那么干净！我甚至在想，你为什么不为穆颜报仇，那么，我就可以见你一面，哪怕是死在你的剑下！
莫家毁了，你没有出现；南宫世家因为南宫熠的那次下毒被我撞见，卷入了这件事，你没有出现；萧淑月追杀莫家两兄妹，你没有出现；穆颜伞伤了宋雨霏，你还是没有出现；约定到了，你还是没有出现；萧淑月追杀宛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