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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华静静地站在旁边,脑海里充盈的只有一句话:“立意纳林三姑娘为妾。”这句话反反复复、翻翻滚滚在她耳边回响。她突然觉得想笑,这事儿可真够戏剧性的,就像古装戏里的老套情节,姐姐与人私奔,妹妹又要被人强纳为妾,难道这就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么?这就是她做了两年乖乖女的下场么?她不禁笑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闻听她的笑声,皆往她看来。一见她这般纵情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只道这林三姑娘悲愤过度受了刺激。李之孝家的与秋梓两个忙上前搀住,急急地叫道:“三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林若华也不说话,笑了一阵,只觉胸中郁气冲淡不少,便收了笑声,挺了挺脊梁,对孙俊杰笑道:“孙大人,你所言当真属实?若是以我一人便能换得林家上下平安,我随你入京便是了!”
孙俊杰料不到此女全然没有畏惧之态,当下心中也觉得佩服,肃然正色道:“贤侄女一介弱质女尚且如此果敢,我堂堂须眉男儿当言出必行!只要你随我入京,我定尽力保证林家上下人等安全。”
姜氏闻言,顿时冲了过来,一把搂住林若华单薄的肩膀,哭出声来:“我的儿,你若上京,这不是要我的命么?你叫我将来到了地下也没脸去见你林家的列祖列宗啊!”一边哭,一边又骂孙俊杰,“姓孙的,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你若不救了我家三儿,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她此刻完全失了往日端庄仪态,如此泼辣的模样竟与巧娘一般无二。
孙俊杰看着姜氏如此失态,眼里闪过一丝痛惜,不禁郑重地点头承诺:“嫂夫人不要太难过,我孙某人没有女儿,定会把贤侄女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嫂夫人莫太担心,说不定等咱们到达汴梁,那高洪已纳了新宠,等风头一过,孙某会力托京中好友,替贤侄女觅一户上等人家,等她及笄之后便风风光光出嫁,到时候,再接嫂夫人上京合家团圆。”孙俊杰虽拍着胸脯保证,可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
那林英华与林菁华两个虽说年纪不大,却也知道事态严重,听说三姐要一人上京,已哭得泪水涟涟。众人也都眼圈发红,蒋老爹看着也觉唏嘘不已,陪着在一旁长吁短叹。
孙俊杰眼见天色还早,便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递给蒋老爹,叫他准备一桌酒菜,让差爷们吃了好赶路。蒋老爹眼见事无回旋的余地,只得吩咐巧娘去做饭。那巧娘哪见过这阵势,自是不敢多言,拉了春生往厨下去了。
就在一阵忙乱之后;巧娘揩着满脸汗珠招呼几位差官入席吃饭。那几位差官一路奔波早已饥饿不堪,自然也不推辞,大大咧咧地入席坐了。
林若华默默地坐在厅堂的木杌子上,仿佛入定的老僧,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她纯粹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可她的心,却似一团乱麻,纠结了又纠结。难道我堂堂一个穿越女,出身书香门第,竟注定了要嫁给一个品性低下的外戚为妾么?古人不是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么?我倒还真想看看那迫害林世信致死的高洪为何许人也!我还要当面问问他,林家到底与他有何冤仇,他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不知不觉中,林若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反正眼下已无路可走,换一条路来走走又何尝不可?一念至此,她便站起身来,清清嗓子,对姜氏说道:“母亲,我此去虽说只是做妾,可这国舅爷府里的小妾身份比寻常人家的正室都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了,再说,到了京城还能与二叔一家团聚,将来还能有个照应,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母亲,您就把您箱子里那几件轻罗纱的衫裙送给女儿做嫁妆吧!”
姜氏闻言,泪水又是一涌而出,她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道:“我林家有你如此深明大义的女儿,真是祖上积了阴德。好孩子,你别怕,今日我就跟他们拼了,他们若要带走你,除非是我先死了!”
“母亲万万不可鲁莽行事!您若是不在了,女儿与弟弟妹妹又如何能苟且偷生?”林若华走上前去,用衣袖揩去姜氏脸上的泪痕,柔声劝道,“母亲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英华和菁华呀!”
这话犹如刀子戳在姜氏心上,她不禁抱紧林若华哀哀而泣:“好孩子,你真是娘的好孩子……”
秋梓呆呆地站在一旁,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叫道:“夫人,您让奴婢也跟姑娘一起去吧!”
林若华不禁转过头来,板起脸道:“你这丫头,当我是去走亲戚么?”
秋梓泪如泉涌,一把抱住林若华的双腿,哭道:“姑娘若不带奴婢一起走,奴婢也不活了!”说毕站起身来,就往院中那棵大槐树撞去。
李之孝家的几个急忙上前拉住。
林若华笑道:“你既诚心要跟我走,也行,只是别后悔就行了。”
秋梓方才破涕为笑:“姑娘你放心,奴婢这辈子就跟着姑娘了,即使为姑娘去死都是甘愿的。”
姜氏听了,不禁感叹:“好孩子,难为你们了。”
此时众差官已酒足饭饱,为首一人便来催促林若华。孙俊杰在一旁陪着笑脸塞了一大块银锭在他袖中,他这才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还是快点吧,国舅爷还等着本官去交差呢!”
李之孝忙又端上茶水请他们歇息片刻再行上路。
姜氏情知再无良方,只得牵了林若华的手来到房里,开了箱笼取出里头质地最好、最为鲜亮的衣裙,用一个包袱包好,又拔下头上的两根玉钗,一并塞到林若华怀里,千叮咛万嘱咐了许多不舍的话语,直到那差官又来催促,方才依依不舍地送了她出门。
李之孝家的搀林若华上了马车,秋梓也背着包袱爬了上去。
李之孝忽道:“夫人,您让老奴为三姑娘赶马车吧,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林若华闻言从车里探出头来,正色道:“我有秋梓作伴,李管家勿需为我担心,我母亲身体欠佳,我弟弟妹妹年纪尚幼,还要劳您和李妈妈多多照应才是。”
姜氏泪水涟涟说道:“还是让你李大伯送你一程吧!要不然我这心里放心不下。”
林若华坚决地摇摇头道:“不必了,我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们就放心吧!
孙俊杰这时已等得有些不耐,不禁回头冲姜氏道:“我孙某人自当视林三姑娘如己出,嫂夫人但请放心。等一切安置妥当,我自会派人来接嫂夫人一家进京。”说罢,双手抱拳施了一礼,便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卷一 波折重重 020、入京
林若华随即回头,却见弥漫的尘烟里,尾随追来的姜氏等人,片刻工夫便被远远地抛在后面,少时就变成了几个小黑点。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竭力抑制住心头陡然涌上来的一丝惶恐——这汴梁,既是京师,自然也是虎狼之地,不知还有多少险恶在等着自己呢!
林若华自认不是圣人,没有舍身救人的高风亮节,可“一个人换两家人平安”这样的事情,她不能不在心里好好惦量一番。这事若搁在本尊身上,也许她会作出同样的决定,再或者便选择自尽——这通常是古代女子为表坚贞的一种表现。
目前林若华也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路便是逃走。可她身无所长,就算逃出衡州,又能如何?根本就无法养活自己,说不定还会遇到其它的困难。
第二条路便是舍身救人。她只当是没有这一次穿越的生命,只当是感谢姜氏待她如亲生女儿的行为,只当是报答在林家无忧无虑地生活了两年的恩情,她只能舍生取义,以一己之力来挽救整个林家了。
至于自尽,她还没有无畏到那样的地步。
此时,她的脑海里就如幻灯片似地一幕幕浮出前世今生的种种画面,有妈妈慈祥的笑脸,男友温柔的双眼,姜氏哀伤的脸孔,林世信临死时的绝望,还有林芳华出走时跪在地上久久不起的身影……重重叠叠,穿插交错,让她有种身处梦境的虚幻与混沌。
可耳边马蹄清脆的得得声却又真真切切,一声声震入她的内心深处,恍如麦芒刺入,尖利得有些愀然生痛。她强压着这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微眯了双眼,不再多想——这当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若此时不迎难而上,将来又何以安身立命?
想是预备了长途跋涉,马车里被褥靠枕一应俱全。秋梓安静地坐在她的身边,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胳膊,眼神坚定而决绝。
林若华看到秋梓这副模样,不禁无声地笑了。这丫头还真是个好样的,明知此去是龙潭虎穴,竟非要跟着同来,看样子她还真是忠心耿耿了。
待马车行了半日,秋梓方从贴身里衣里拿出一样东西塞到林若华手上,低声说道:“这是夫人叫奴婢交给姑娘的,夫人要姑娘好好收着,将来还要留着给姑娘的女儿呢!”
林若华一看,这不是自己托陈大娘去当的那块玉麒麟吗?姜氏竟然把它找回来了?她心里一热,定定看着这块熟悉的玉麒麟,不禁百感交集——就算是为了这块玉麒麟,她也应该好好活下去,努力活下去啊!
林若华把玉麒麟贴身藏好,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摒除杂念,干脆舒舒服服地躺下,美美地睡起觉来。谁知道到了汴梁会是什么结果呢?还不如什么也不想,先睡它一觉再说。
就这样晨起晚歇,紧赶慢赶一路行来。秋梓也曾生出过逃走的念头,好几劝林若华趁着小解上茅房的间隙寻找可乘之机,无奈那孙俊杰像块磁铁一般紧紧盯着,时刻不离眼前,秋梓这才不得不断了这个念头。加上林若华此时已抱了随遇而安的想法,倒也别无它想,只求早日到达汴梁,省却这旅途颠簸劳顿之苦。
好在老天作美,这些天来一直风和日丽,如此走了二十余日,方到了一座繁华都城。
林若华悄悄掀起马车灰色布毡窗帘,仰望高高的城楼。只见城门的正上方悬挂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汴梁”二字,城门两侧是威严肃立的守城兵丁。此时正值艳阳高照,来往车马行人如流,喧闹声中夹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