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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姬荣正讲得手舞足蹈,南寞也听得兴致勃勃时,羽弗飘然而至道:“听说你很关心世子宠姬成璧的伤势。”
南寞点点头,顺便询问她伤势如何了。
羽弗抚摸着一头飘逸青丝,又摆弄摆弄本就端正的发髻:“成璧已经两个月不见好了。听伺候她的小婢说,因她跌落崖下时,被水潭的毒物所刺,已经从外长期清不出来,只有寻一处特别的药引将毒水导出。”
南寞瞧出她的发髻是如锦做的,心里不大痛快。于是作势摸摸自己头上的玉簪。
“成璧是因你落了这久病的根,你却闲着没事人一般。你妨害世子得真是太多了。若成璧有一日去了……”说毕执袖掩面,装作擦泪。
“什么药引?”南寞打断她的惺惺作态。
“半两冰鳞。最近的地方也只有阴山上才有。这长冰麟的冰虫虽然耐寒,却仍抵不过积雪重压,死虫的鳞是没有药效的。你还是尽快去寻,否则一落雪,什么都再救不了。”
南寞苦思冥想一阵:“我现在就去。”说罢教羽弗配了马匹给她,便上马而去。
若说在男人面前犯傻是傻得可爱,在女人面前犯傻就是傻得可怜。南寞还没傻到那个份上。
若不说自己答应去阴山,羽弗不一定会派一匹马给她。但她要马的目的初时很简单,只是代步罢了。
她首先要搞清楚的是,成璧的伤究竟恢复得如何了,另外,是否真的需要这么玄乎的一个药引。
若是真的,她怎么也要拼一拼,但绝不是现在。何况阴山有几百西河氏的残兵埋伏着,她可不想送死。
因为白日里昌峻府的守备森严,她便去府前一个小酒馆点了坛酒等了几个时辰。
一出门便已觉出后面有人跟着她,酒馆里她便把那跟踪的姬荣揪了出来,将酒里下了点小佐料一通狂灌,姬荣很快便醉的不省人事。
那几个时辰的啜饮间她已经想的很清楚,如果羽弗是在骗她,如果成璧已然安好,她便会骑马离去。
自从宫中出走以来,她一直是闲来无事的。若说有事,也是她将追寻小世子当做了第一要务,一直追到了西北朔方来。她如今也已过了及笄的年纪,应算是懂些事了。既然如锦不愿走,那她只好留他在这里,自己先行回家去,路过洛阳还可以去探望阿姐。归家之后,她爹是打也好骂也好,她总须得学会承担点什么。
想到她其实还有门与彤王的亲事,彤王与她也算有旧,她也不忍看他被算计,还是需去提醒他取消婚事的好。
到了入夜时分,她看准了昌峻府后门那几名巡逻守卫松懈时候,从旁翻墙而入,在后寝一处一处庭院地找寻,终于被她找着了成璧。
其时成璧正悠闲地在院子里浇着一地粉葵,粉葵乃是菊花的一种,此时正开得艳艳,淡淡夜色不掩雅粉中透出的净白,丛花旁她的面色也好得很,全然不似生病的样子。
南寞恍然,不光是羽弗骗了她,连肴怜也骗了她。
因空腹喝了太多酒,心中烧灼疼痛得厉害,不经意便走得离成璧太近了些,险些踩到成璧的花田间。月华初上时分,檐梁下已然看不清远处。成璧回头将她当做了一名侍女,远远地随口问:“夫君可回来了?”
因为喝了酒,胸腹内郁积的灼热酒气已漫上后脑。她得了这句话也已经足够,待到昏昏沉沉翻出墙去,爬上早已备好的马,摇摇晃晃控着缰绳朝城外而去。
如锦晌午便被羽弗支出来,说带他去这里最风情的妓馆欣赏美色。但因她还有些正事要处理,便让他在城中最有名的碧罗厅等她,说已经备好佳肴酒水,他先去吃着,待她处理完便即刻赶去。
如锦确是去了,喝了好酒吃了美味,也看尽了异域女子舞姿路数,等得十分不耐烦。但每每要走,守在他身边的羽弗下人小姬姑娘就前来劝阻。
虽说如锦确不是来瓢的,确是来研究审美科学的,但这群搔首弄姿的女子在旁,不免那小姬姑娘就面犯红潮,他也不知是为什么。
于是每次他说无聊无聊回去,小姬姑娘就低着头小碎步过来,深深鞠躬,再抬起红扑扑小脸,一个害羞忸怩,面容纠纠结结:“容公公,公公子,我主人吩吩咐,您再多等等等,等一会。”
如锦吓得以为自己欺负了她,于是不敢再说什么。
但及至午后都不见羽弗的影子,如锦着实兴味索然。心中正积了一肚子怨气无处撒,见着挡在身前扭捏的小姬姑娘变狠狠地将她的手捏起来,一路冲回了大宅。
一向以勇武著称的小姬姑娘,此时跑起来忽然有些摇摆。
大宅里此时有些不同寻常。旁边神态娇羞的小姬姑娘突然整个身体肃然起来,脸上摆出一如初见的僵硬面容,攥了攥手中剑,朝羽弗的屋前奔去。
如锦警觉跟着她奔过去,见也不过是羽弗和肴怜两人,一个杏色身影窈窕,头微微低着,鬓发垂下挡住一半的娇颜;一个玉冠薄带,白色风麾,身后一树繁花火红。
身旁小姬姑娘忽然伸手,勇猛地将他拽至大树后,示意他不要说话。如锦忽然觉得脑子不好使了。
这本来是个谈情说爱的场景不是?何必躲在树后面偷听,实在不符克己复礼的古训。但如锦瞧了瞧旁边的小姬姑娘,眉头紧锁,眼神慌张,好似是出了大事似的。
此刻入耳是羽弗的声音,却是一改娇媚,怯懦之味。
“肴怜哥哥,饶我这一回吧。”
良久对面没有回答,却听扑通一声。如锦略微探头查看,见竟是羽弗直跪到潮湿泥土里,头也不敢抬地又说了句:“贱妾知错,请世子殿下降罪。”
她的声音听着很不像她,更像牢房里打捞出来的等着问审的罪人。
“阴山藏匿几百残兵,若是有三长两短,你要怎样?”肴怜低沉的嗓音里带了肃杀之气,如锦偷偷去看时,见他平日温和的面容上眼神森冷狠厉,不禁也觉得有点恐惧。
“贱妾亲自去找。贱妾若是找不到,会将自己头颅给殿下送去。”羽弗这时抬起头,声音变得异乎寻常的冷静。
“不必了。”肴怜的声音软了下来,眼神中的寒意却未散去。“将朔方五郡的掌印送到本王府上,今晚动身回秣陵。”说罢回身,沉重的风麾砸在她面上,他并没有回头的走远了。
姬芸从树后赶忙出来扶羽弗,却被羽弗伸手推开。
过了一会儿,公西沅走了过来,显然是送走了世子回来善后的。她甫一见到羽弗便道:“世子已亲自领兵去往阴山,这便是你的愿望吗?“见她并不语,又冷冷丢出一句:“你该知道的,世子有多疼爱你,便也能有多厌恶你,可惜你总是搞不清楚身份。”
羽弗冷哼一声:“那宣雪呢,她和我难道不一样?”
公西沅愣了楞,道:“你何时能与她相比了?”
羽弗缓缓起身,一双眼盯着公西沅:“牺牲色相才换得世子殿下尊重,哪里便高明了?还不若今日,只随便逗弄她一句半句,世子便能将我打回原地。”
公西沅笑道:“她?和她,你就更不能比了。若是找不到,你还得提头来见。”
如锦这时才从树后钻出来,一脸茫然地望着众人:“你们在说谁?这是做什么?”
“世子教训我铺子出差错,将我遣回江南,”羽弗漫不经心地望向如锦,“陪我喝一回酒吧?”
公西沅异样地瞧了两人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去了。倒是姬芸眼神闪躲,旁人也并没有瞧见。
如锦思了思,问道:“寞儿呢,今日怎么没有见到?”
羽弗叹了口气:“世子接她去府上了。”说着已命姬芸取了酒出来。
如锦原本担忧的眼神转瞬落寞。
“你不告诉南寞肴怜哥哥就是世子,是为了什么?”她捧着酒一头靠倒在海棠前,偏了头去看他。
“不必说了。”见他支吾其词,忽然一脸粲然地打住,“咱们还是只喝酒罢。”
他接过酒坛打开,通透彻骨的浓香扑鼻而出,不容分说地贯入五脏六腑,将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千万缕思绪勾出来,未喝便已先醉。
昼雪(一)·白虎
南寞并不想被世子的人找到,既然羽弗设计她去往北部的阴山,她便反其道而行之,一路朝南,待得离朔方封地远了,再往东行回青州。
已在外行走了一天夜,到了一处林间山包时,马匹自己停了下来,任凭如何抽打逼迫,也是铁了心的不走。
到了夜间时,天上零零星星地开始飘雪,原本出门时便因为走得急,没有带什么御寒的衣物,这会寒风挟裹着雪星子飘下来,想想自己走时的心境,忽觉得从里到外都是刺骨的冷。
忆起许久之前,她曾在比这里更加森寒的冰窖,向她心目中的夫君表明心迹,是多么可笑可怜。
她脑中闪过那黑暗里他的一双手。那时她的手被他握着很是温暖,心嗵嗵跳着,脸烧着,全然不觉得冷是什么。现下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马背上,阴冷的山间四下黑暗笼罩下来,旷谷的荒寂。
此刻的世子在做什么呢?兴许陪着成璧,亦或是羽弗,亦或是其他的舞姬,她想了半天,世子的模样在脑袋里模糊地如同这夜里远处的树。于他而言,她是什么呢?是走在街市一不小心撞到的孩童,还是戏台上蹦来蹦去博人一乐的丑儿?那么,他应该是乐了。
如锦却又在做什么呢?他现下有了羽弗,已经不会如来时一般时常地缠着她。兄妹亲情敌不过美女伴身,何况还是那样有钱的美女,着实与他这纨绔配成一对再合适不过。
那么,肴怜呢?她忽然有一丝的悔意。世子教他守着自己,但她却一再从他身边逃走。若是世子发现,会不会狠狠责罚他?
她是个任性的人,已经决定要走,便不会有回头一说。对不住了,她呼出一口气,气息立时变成寒风里雪白似的一渺烟。
马匹伸鼻在地上蹭了蹭,挪去薄薄的雪层,开始吮食地上所留深秋的干草。
原想等着这马吃得饱了便上路,但似乎它已对这主人很不满。见马实是疲了,南寞无法,只好下马。
这山包不大,她循着山顶而去,站在高处,四野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