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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陵川几步上前,抬手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独孤鸿侧过头来,微微一笑,拖着肿痛烧灼的臀腿,跪在了风陵川的面前。
“我以前说没说过,不准你再使用鬼方巫术?”
独孤鸿俯下身去,“请主上依言打断属下的双腿。”
不是父亲,而是主上。没有顶撞与解释,到是透着一丝淡然。
风陵川的心中难免失落,同时,却又有着一丝轻松,这样也好……
其实当时的情况,大家心知肚明。
两军皆为背水一战,风陵川一惯杀伐狠绝,燕军亦是杀红了双眼。
如若不能尽早灭了燕军的阵型指挥,风家军虽有信心取胜,但更多弟兄将会在这惨烈的肉搏中丧生。
没有理由责罚。只不过风陵川越来越强地感受到,局面,将会变得难以控制。
七日之后,晋军抵达丰州。
宋清平命众将士安营扎寨,自己带着一队人马,护着风梓霁到了平州。
风陵川一把拽过默默站在几位将领身后的儿子,上下打量。
“黑了。”边说边瞪了宋清平一眼。
宋清平白眼一翻。
“瘦了。”再瞪宋清平一眼。
宋清平头大如麻。
“你是怎么照管霁儿的?”
照管?说得好听,照是可以,可是你这个犟成一根筋的心肝宝贝,我敢管,又管得了吗?有马车不坐,非得和将士们一样,在马背上日夜颠簸,不晒黑不饿瘦才怪。得,现在给你送过来,你自己领回去照管方为上策。
风梓霁见父亲抓着他这点小事儿,无端责怪宋军师,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悄悄将手臂从父亲手中往外扯,就快要扯出来的时候,父亲忽然转过脸来斥道:“挣什么挣?爹爹还能吃了你不成?”
风梓霁的精力本来完全集中在这手臂之上,忽然被父亲一吼,吓得一呆。
风陵川见宋清平一副烫山芋终于脱手了的表情,心里憋闷得慌,百般不是滋味,抬手就给了儿子屁股几巴掌,“霁儿,你不听军师的话?”
这一下,真地是所有人都看着他挨打了,风梓霁红着脸跪了下来,“爹,霁儿没有不听话。”
“是啊,元帅的两个儿子都懂事得很。”
“霁少爷医术高明,又能吃苦耐劳。”
“嗯,鸿少爷武功高强,聪明能干。”
……
那些将领们急忙打圆场。
“听见没有,孩子很懂事!”风陵川有些小得意。
孩子懂事,那就是他不懂事了,护犊子护成这个样子,宋清平早有领教。只是不奚落他两句,心中实在不太舒服,“元帅此次带了两只随时会爆的火炮出来打仗,在下只劝你要么赶紧拔掉引线,让两只火炮变哑了。要么干脆在你还能控制的时候,早点引爆,免得赚来了一肚子气不说,还不免心惊胆战,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忽然就爆了,炸得大元帅尾巴没毛。”
众人悄声无息地退了出去,风陵川叫住了鸿儿,厅内只剩下父子三人。
才被宋清平炸了毛,风陵川阴沉着脸不说话,两个孩子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风梓霁试探着问,“爹爹,可要用膳?”
“不用。”
“可要处理公文?”
“不处理。”
风梓霁不作声了,那就三个人一起罚站吧。
“去逛集市吧!”风陵川突然说道。
两个孩子张大了嘴巴,元帅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他的脑子里除了行军打仗,就是兵法政要。何曾想过带孩子去逛集市?就连除夕夜都从来没有带着孩子去放过鞭炮,更何况还是在这兵荒马乱的时节。
可是两个孩子,自然拧不过老爹的一时兴起。
平州,因其地势环境,适合屯粮,虽地处边塞,却并没有因为战乱,受到多大的创伤。
而且刘承业治理有方,恶战之后,百姓们照常自食其力,起居生活,这是他们在乱世之中,谋求生存的基本法则。
集市上卖的,不过是些最为简单寻常的生活用品。
父子三人信步而行。
很难得,居然看到有个老大爷在卖糖葫芦。
风陵川掏钱买了两串。
风梓霁:“爹,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风陵川笑着揉了揉他的乌发,“就是孩子。”
将糖葫芦递给鸿儿的时候,明显看见他的身子轻轻颤了颤。
极其不自然地看了看他,又看了弟弟一眼,终于说道,“谢谢父亲。”伸手接了过去。
是不想驳他的面子,不想让弟弟多心,才接过去的,其实心中并不想要吧!
风陵川没有猜错,鸿儿不但不想要糖葫芦,还对它有种畏惧。
小时候,隗爷爷曾经买过一串糖葫芦给他,他刚拿着添了一口,便被娘亲一把夺过来扔在地上。
眼睁睁地看着地上那串沾满了泥土的糖葫芦,觉得很是可惜。小手被竹尺子打得肿了一圈高,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始终没有流下来。
娘亲边打边教训说不准他吃糖,怕他尝到了甜头,从此便不愿再吃苦。
糖是不能吃的,可是,如果只有一块肉,娘亲一定会让给他吃。
娘亲是期盼着他能早日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吧!
娘,你在哪里?如果你离开了京城,为什么不来找鸿儿?你是不是真地有什么事情瞒着鸿儿?
☆、艰难抉择
正午时分,赤阳高照,烈日烤灼着大地。
“主上。”魏明阳推门进入官邸正厅,顾不得擦一把头上的汗,便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属下派人日夜监视,除了那个怪老头外,并未看到任何人跟鸿少爷接触。”
“嗯,你且退下。”
风陵川望着魏明阳渐行渐远的背影发呆。
宋清平忍不住呵呵一笑,“敬之,你可知那老头在背后是怎么骂你的?他嘀嘀咕咕直骂你是黑心鬼,大蠢驴。”
风陵川脸一沉,此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骂他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他早已习惯了,怎耐这大蠢驴——这又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这还不简单?果然是当局者迷。
那千金难得的治伤良药“雪凝露”老头一偷便即得手,还能躲过风陵川布下的层层守卫,混进军奴房去看人。老头得意起来,当然要把风陵川贬得一钱不值了。
依宋清平看来,风陵川的的确确是头大蠢驴。好人都让给别人做了,自己甘心做坏人。
风陵川起身,推开窗户,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延绵的群山在滚滚热浪中起伏不定,“军师,想必齐军也应该抵达边关了,可是他们迟迟不肯现身,到底是何用意?”
“这一点宋某也百思不得其解,当初,宋某在齐国的金殿之上,与齐皇共同立下了联晋抗燕的合约,齐国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利益驱使之下,合约也能变成一纸空文。任何时候,依靠自己才是正理。风某只盼齐国不要临时倒戈去助燕国,这便足够了。”
午膳过后,风陵川信步走到军奴房外,悄悄透过窗棂往里看。
霁儿亲自处理了哥哥身上还未完全好转的伤口,现在,正拿着一把竹编的小扇子,给哥哥扇风,而他自己,早已热得满脸潮红,汗如雨下。
风陵川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地想起了多年以前,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弟,像只跟屁虫一般,紧紧跟在身边。他练武热了,小家伙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为他擦汗。他被父亲揍了,小家伙一边抹着金豆子,一边给他喂水喝。
如果没有战乱,如果他们能跟那些普通人家一样,过着平凡而安定的生活,是不是便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应该也会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他风陵川何时方能实现此生所愿,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在肚子里轻叹了一口气,怅然地转身离开。
那天逛完集市回来,鸿儿就发烧了,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忍耐。直到第二天一早,霁儿去看望哥哥,才发现他已经烧地不省人事。
虽然那老头一点不带心疼地将整瓶“雪凝露”尽数给鸿儿涂在了伤处,外伤好得很快,可是一些深入肌理的内伤,尚需一些时间来休养,才能完全好转。最重要的是,鬼方巫术一使,又使得他元气大伤。
鸿儿现在,完全是在强撑。
鸿儿半梦半醒,不太能确定自己的状态,可是,他总希望自己是清醒的。
那天晚上,他看到娘亲了,娘亲跟以前一样。轻轻坐在他的身旁,帮他理顺了紧紧贴在额角脸庞,被汗水浸湿的发丝。
手掌滑过眉心,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鸿儿努力移动身子,往母亲身边靠过去,却听到娘亲对他说,“鸿儿,你是娘的儿子,可是娘却不能爱你。”
这是什么意思,娘为什么要这样说?鸿儿努力睁开双眼,模糊中,看到母亲泪光涟涟,他很心疼,伸出手去,想要擦去母亲脸上的泪珠。
可是母亲侧过脸庞,避了开去,旋即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娘,娘……”大声而急迫地呼喊,可是干哑的喉咙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他不得而知。伸手去抓扯母亲的衣袖,冰凉的丝绸迅速滑过手心,到底有没有留下一丝温度?
是不是鸿儿做错了什么,所以娘亲不想要他了。娘亲,你告诉鸿儿,鸿儿一定改过,一定好好孝顺娘亲……
再次睁开眼来,屋子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脸蛋靠着的草垛子处,一片潮湿。是哭过了吗?怎么可以这样软弱,元帅早就教训过他,男儿有泪不轻弹。
三日之后的午时,有齐国使臣求见风陵川。
见礼之后,齐国使臣开门见山,“大将军,我们王爷其实早就到达边关了,但是那一日,正好看到元师的风家军中,有人使出了鬼方巫术。我们多方打探询问,才知道那使巫术之人,是元帅的公子。十二年前,鬼方族忽然侵入王爷的封地,夺了傩州,杀了王爷尚在襁褓中的世子。傩州地处山地边缘,崇山峻岭围绕,王爷带兵围剿了几次,都被狡猾的鬼方人深入山野密林逃脱,无功而返。王爷早就立下毒誓,此生必报此仇。王爷让小臣转告大将军,若是大将军能大公无私,献出贵公子血刑祭旗,我们王爷还是会依照誓约,联晋抗燕。若是大将军不肯,那就休怪我们王爷翻脸无情,协助燕国,合攻晋国。如今,王爷与大将军定下一日之期,十二个时辰之后,我们要看到您将贵公子挂到旗杆上去。”
淡笑着送走使臣,风陵川紧握椅背,手上青筋突起。
鬼方族,怎么会跟齐国皇室结下了这么深的梁子。独孤蓝作为鬼方巫术的传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