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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鸿直直地望着风陵川,眼神中有不服,有轻蔑,有冷傲……这样孤傲的眼神,更加气得风陵川咬牙切齿。可是父子二人对视半天,独孤鸿的眼中也没有一丝认错服软的神情。
直到风陵川下令打他四十军棍。
虽然身体还是跪得笔直,但眼神明显有丝散乱,透出一丝慌乱与害怕,疼痛尚可忍耐,可是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去衣受罚,实在是太过羞耻!
他紧张地跪前一步,“元帅……父亲……。”
风陵川看都不看他,只是盯着门外。
两名军士走进来,押他出去施棍,独孤鸿猛地挣扎开来,扑上前去,抓住风陵川的衣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爹爹……”若非着急,他断然叫不出这两个字来。虽然是个还未加冠的孩子,但是在他心中,自己已然长大,正是羞耻之心最强的年纪。更何况,他心中委屈,父亲所说之话,句句刺心,可是他一片冰心,从未想过阴谋与算计。
风陵川一手攫住独孤鸿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来,“别叫我爹,我风陵川没有你这样居心叵测,谎话连篇的儿子。男儿流血不流泪,给我收起你的马尿水。挨完军棍,自己滚去军奴房静思已过,什么时候肯老实交代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独孤鸿拽紧拳头,硬生生地将眼眶中打着转的眼泪收了回去。指甲将掌心划破,鲜血长流。
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向他示弱。
明明知道,这样只会让他瞧不起自己。
还记得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父亲,亲自捧了茶杯过去,乖乖立在一旁,满怀期待地望着父亲。
隔壁二娃的爹爹,每天忙完活计回家,都会将二娃抱起来,在空中飞舞旋转。父亲会不会也像二娃的爹爹那样抱起鸿儿呢?
谁曾想,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更别说抱他了。跟娘亲讲完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鸿儿想,肯定是自己太小太矮了,父亲那般高大,他看不到自己。
多吃饭,勤练武,慢慢地长高了一头。
扬起小脸看啊看,父亲的眼中,还是没有鸿儿的影子。
苦练茶艺,泡得一手好茶,躬身侍奉,做了一年的乖孩子,仍然未能引起父亲的关注。
直到有一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出言顶撞了一句。父亲这才停下脚步,低下头来仔细看了他一眼。
后来,鸿儿渐渐明白了一件事。他的父亲从来没有爱过他,他的母亲一直希望父亲能够爱他。
母亲的愿望何其简单,可是,那个叫做父亲的男子,只有在骂他的时候,才会看他一眼,在揍他的时候,才会抱他一抱。
孝字当先,世俗礼仪,娘的心愿……层层压在心头。
是在期待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又怎会害怕失去!
母亲说,你没有软弱的权力,
父亲说,男儿流血不流泪。
苦,必须坚强;痛,也得硬挺。
☆、谁之牵绊
挨军棍,没有想象中那么羞耻,因为将士们早就习以为常。
去衣也不过是走走程序,就像只是掀开一个破布口袋那般麻木。
独孤鸿甚至来不及因为忽然袒露在光天化日下的臀部而害羞脸红,第一棍已然落下,印下一道白痕,棍子刚从臀上抽离,肌肤迅速肿了起来。
这样沉重的击打,让他除了集中精力来忍痛,再也顾不上其他。
不到十棍,臀上便已黑紫肿胀得不成样子。
棍伤交叠的地方,开始破皮流血。
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的眼神散乱无光,汗水穿透发丝,一滴滴落在地上。
这种施棍手法,是不会让人昏过去的,哪怕就要昏迷,下一棍,立刻又能让人着着实实疼醒过来。
独孤鸿趴在长凳之上,默默承受,一声声压抑的闷哼在喉间流转,却只是用手死死地抓住凳腿,始终没有乱动过。
风陵川站在门口,右手紧紧抓住门框,抓得指关节发白。
看着那一棍又一棍,沉稳狠辣,耳边好像听到轻微骨裂的声音。
受棍之人脸色惨白,汗撒满地。
魏明阳再也无法忍耐,上前一步,跪在风陵川的面前,俯下身来。
“主上,您为什么要吩咐施棍之人下重手?是不是鸿少爷不哭不闹,所以您认为他不怕疼?”
“主上,鸿少爷虽然违抗命令,但是罪不致死,他只是担心您的安危。这些日子,他受了不少罪,可是从不言苦,他是真心实意地孝敬您!”
“主上,您说过相信鸿少爷,是您将他从水牢里抱出来的啊!”
“主上,您不心疼吗?”
……
谁说不心疼?心早就疼到缩成一团。
那顺着臀腿蜿蜒而下的鲜血,太过灼热刺目。那具正在炼狱中煎熬的躯体,是他的骨肉血脉啊!可是风陵川身系风家军万千将士的身家性命,怎敢因为一时心疼而疏忽大意。
独孤蓝你果真已经心如冰石,到了现在,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不现身!
四十军棍挨完,被人抬到了军奴房内。
独孤鸿趴在草跺子上,干枯的草料透过单薄的衣物,扎得浑身又麻又痒。而身后,更是疼痛难忍。
没有伤药疗伤,只能集中精力闭目养神。
晋军的大部队未能赶到边境之前,被断了粮草补给的燕军必会抓紧时间反扑过来。这样的危急情况之下,他没有太多时间喘息疗养。
军奴房另一旁的草垛子抖了抖。那个人掀开枯草,钻了出来。
“娘的,风陵川这个黑心贼,怎么舍得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派了那么多人在外把守。若非事先藏身在这里,怕是根本就无法混进来探视你。”
看到独孤鸿身后的衣衫血迹斑斑,忙上前去,想要帮他把裤子褪下来,给他上药。
独孤鸿一动不动地发呆,却在他伸手的一瞬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隗爷爷,我有话想问您。”
“你可以问,但我不会回答!”
“我娘到底是不是鬼方族的神女?”这个问题盘恒在心中很久了,现在更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隗爷爷低头不答话,也不去看这孩子充满期待、清透干净的眼神。真怕有一天,在他的眼里,除了漠然,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神情。
有些事情,情非得已,可是身处其中,难得糊涂,不明真像,反而是种保护。
孩子,这是你此生无法逃脱的命运。你娘和你爹,谁先对你付出真心,谁便有了牵绊,从此沦为输家。
别怪你娘心狠,现在的我们输不起。认输之人,必定,一定,只能是他风陵川。
燕皇在得到平州被占领的消息之后,立刻带了十万大军气势汹汹,杀了过来。
丰州之围暂时得解,平州迅即陷入了混战。
燕国因为接连几年春季苦寒,存粮本就不多。
现在,离燕军最近的粮道被截,为了避免今后饿肚子,燕军一个个杀红了眼。
十万大军排开阵势,发起了一波又一波攻城之势。
一天之内,进行了二十来次强攻。
一时之间,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平州虽然易守难攻,可是城池不大,怎经得起燕军这样强势的攻击?
风陵川站上城墙,看得真切,燕军阵型的最末端,有一面大旗迎风招展,那便是燕军阵形的指挥旗。燕军在它的指挥之下,有条不紊地进攻。
两军兵力悬殊很大,而风家军的主力得再有六七天的时间,才可抵达丰州。两军都在争取时间,照燕军这个不要命的势头,不出两三日,必能破城。
风陵川和刘承业乘燕军攻势稍停,亲自带领六千精骑兵迅速杀出城去,迎头冲入燕军阵中,奋力拼杀。只为冲透敌阵,杀了那指挥官,在燕军的营盘上,插上风字大旗。
独孤鸿听见城外震天响的兵刃撞击声,呐喊哀号声,嗅着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心急如焚。
冲出军奴房,拖着肿痛的臀腿,双手扣着城墙借力,不顾一切爬上城门楼。
他看到了燕军阵后那面晃动的大旗,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陶埙声。
独孤一脉,每一代,总会有一个孩子视觉、听觉、嗅觉灵敏异常,绝非常人能比。
独孤鸿知道,那埙声是燕军用以指挥阵型变换的特殊号角。
只要能灭了那个指挥官,燕军阵型必乱,风家军那五千以一敌百的铁血战将,定能冲破燕军阵营,杀退燕军。
独孤鸿凝神看了看,那面大旗离得实在太远,目标难以瞄准,更何况是躲在旗下的人了。而且再好的弓箭也难有那么远的射程。
鬼方巫术中,有一则“聚气术”,能够使人瞬间提升数倍功力,虽然时效不长,但已足够他应对现在的局面。
独孤鸿集中念力,运气于丹田,一时之间,劲透双臂。
一支长羽箭呼啸着划破长空,疾驰而去。
两军将士都愣住了,齐齐抬头,看向那如流星般划过头顶的长箭。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箭头,已经稳稳地没入燕军指挥官的心口。
杀得两袖血红的风陵川迎着午后刺目的阳光,回望端立在城门楼上的儿子,虽然只是一个单薄的剪影,却仍然难掩潇洒飘逸。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燕军惊慌失措,阵形大乱。
这一箭的准度和射程,哪里是一介凡夫俗子能够做得到的,晋军果然如有神助。
风家军纵观局势,趁机杀进阵中。
艳阳之下,杀声震耳,血光冲天,汗水、血水,汇流成河。
燕军溃散开来,且战且退,在五十里外,扎营休养。
平州城外的山头上,齐国的一万先行军,已然悄悄抵达。
军师宋清平一早就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动齐国联晋抗燕。
齐军的领军元帅正是齐皇的亲弟弟,裕王姜佑。
如今,他骑在枣红色的流云马上,居高临下眺望平州之战。
亲眼目睹了那支力拔山河的长羽箭,如何射进燕军阵营。
“鬼方巫术!”姜佑握着缰绳的双手微微一颤,脸色灰白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冰糖葫芦
风陵川帅军回到平州,翻身跳下马背,将缰绳丢给身边的小卒。
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城门楼。
鸿儿仍然身着蓝色棉布短上衫,正迎着风,默默挺立。
刚才那一箭耗费了他太多的精气神,额头上,布着一层密密的薄汗,轻抿着干裂的薄唇。长裤上,透着斑斑血迹。
风陵川几步上前,抬手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独孤鸿侧过头来,微微一笑,拖着肿痛烧灼的臀腿,跪在了风陵川的面前。
“我以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