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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的,平常小门小户的姑娘还不一定能进宫当宫女呢。
“其实吧……”
司徒兰一手将针线穿了过去,语气很平淡,说出来的话却一石激起千层浪,“我姑父郑友昌乃当朝御史中丞,从三品,秩千石。父亲罢职之前也曾是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还是皇帝亲授的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
“哦对了,有必要解释一下,家父被撤职不是因为尸餐素位,更不是因为贪污受贿,只是因为一篇文章触怒了龙颜,说起来有些天方夜谭,却也是他自己的不对。”
围观的人群被那一串一串的品级饶昏了头,却也能大概听出来是什么情况,唉呀妈呀这新来的令侍大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陵江又呆在了原地,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她手里栽跟头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说这些不是想跟你攀比,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整天想着炫耀自己或是算计别人,没什么意思的。”
陵江被她的一番话臊的满脸通红,还是撑着一口气反驳道:“你从来都没提起过,谁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不是骗人的假话?”
司徒兰将最后一针刺了过去,语气颇有些不屑,也不知道是在说谁,“真正饱满的谷穗一般都是低着头的,只有瘪谷子才哗啦哗啦乱响,我还没闲到乱编假话的地步。”
、出宫玩玩
自那日在众人面前呛了陵江之后,她似乎也收敛了些,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平日里能绕道就绕道,能不共处就不共处。少个人给自己找茬,司徒兰倒觉得清净,只是不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毕竟自己让她这么下不了台面,心里肯定是恨着的。
恨就恨呗,大不了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司徒兰撇撇嘴,进了内殿。
沈寻正和太子太傅在一起,两个人坐在书桌前不知在写些什么。
太子太傅姓霍,名霍方,皇帝念其为人耿直、不弄虚作假,才授了这个官职,太子太傅是辅导太子的东宫官,秩三千石,位次太常。连太子对这个师傅都得执弟子之礼,光耀无限。
之所以对他记忆这么深刻,是因为他还有个鼎鼎有名的女儿,叫霍清秋,乃广陵城第一美人,整个大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司徒兰至今还清晰的记得京城里有首歌谣的第一句词:有女清秋,貌比璎琅。
这样一个声名远扬的美人,家世显赫,却至今没有婚配,倒是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她的家长是怎么想的,司徒兰瞧了瞧近在眼前的太傅,真想采访一下呢。
霍方让沈寻临摹“周”字,可后者神情专注的捏着笔,一落下去就歪了,不由得有些丧气。
霍方也皱起了眉,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在学这些基本的东西,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连基本的也掌握不了,摊上这么个学生,他也是上辈子造了孽。这么一个傻子,便是独立思考都成问题,更别说手握天下大权,坐上那龙椅之位了。
若不是皇帝的威严压在上头,他真想掀桌子不干了。
太子看不出来,司徒兰却看见了霍方眼底的不耐,这样下去也只是消磨他的耐心而已,于是上前一步道:“太傅若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霍方回头一看,却是个宫女,道:“你说了算?”
“是,我说了算。”司徒兰面不改色。
霍方一笑:“你倒是大胆,不怕老夫向陛下告你一状?”
司徒兰躬了躬身,“太傅是明白人,不会跟奴婢计较这点事的。”
“罢罢罢。”霍方叹了一口气,“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老夫就先回去了。”
“恭送太傅。”
司徒兰目送着他离去,一转过身就发现沈寻盯着她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都习惯了。
沈寻唤她:“兰兰。”
“干什么?”司徒兰提着裙摆坐在了刚刚太傅的位置,故意问他。
“你真好,知道我不想写字。”沈寻发自内心的感激。
司徒兰:“你想多了。”
然后将毛笔塞回他的手中,自己身子一偏,攥住了他的右手。
“换个方式而已。”
沈寻的手很大,骨节分明,修长又好看。司徒兰向来没干过什么重活,虽然也是纤纤玉指,却明显比他短了很多。大周的宫女不许留长指甲,所以看起来干净又整洁。
小手捏着大手,看起来很是有些别扭。
沈寻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像是发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
右手被这般注视着,司徒兰的脸色竟有些微微发红,没好气地朝桌子上一拍。
“看纸!”
沈寻连忙听话的转过了头,不明所以。
司徒兰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个方法行不行得通。小时候自己也是个不开窍的,请的先生都说她不是写字的料,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怎么说也算是书香门第,父亲本是文官,自然对她要求严格,于是就亲自捉着她的手教她写字,一笔一划,一横一竖,因着强有力的引导,想写偏都难,多写个几次也就会了,比起临摹要容易的多。
其实她的字也算不错的,毕竟随了父亲。
沈寻状似听话的看着纸,眼神却偷偷瞥向了交握的手,仔细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有些惊讶和迷茫。
“刚刚太傅让你写的是‘周’对吧?”
司徒兰可不管他那点小心思,攥着他的手就开始写,边跟着道:“记好顺序,撇、折、横、竖、横……竖、折、横。”
嘴里念完了,手里的字也写完了。
宣纸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周”字,好歹算是成了形。
沈寻瞪大了眼睛,嘴都有些不经意的张开了。
这是他写的?
司徒兰道:“看,你也是会写字的,写得很不错啊。把笔顺背熟,再多写几遍,你就会自己写了。”
傻子虽傻,记性一般都不错,让他背笔顺比让他照着写要容易得多。沈寻觉得很神奇,也不说话,闷不做声地跟着她又写了几次。
第五次的时候,司徒兰松开了他的手,鼓励道:“你自己来。”
手上一空,沈寻吓了一跳,转过头看着她的脸,委屈道:“我不会。”
“你会。”司徒兰指着那张纸,“你看,这都是你写的。”
沈寻这才转过头去,有些紧张地复述了一遍:“撇折横竖横竖折横。”
然后落下了第一撇,又念“撇折横竖横竖折横。”落下了第二笔,如此反复念了八次,甚至还渗出了些汗,宣纸上逐渐显出一个大大的“周”字,说不上好看,甚至还有些歪歪扭扭,也还算能认出来……
司徒兰松了一口气,过了半晌,愣住了。怎么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怪异感……
沈寻却完全不相信是自己写出来的,盯着那个字一动不动,好像要将那张纸盯破似的。
——呔!哪里来的字!还不从实招来!
司徒兰看着他的反应哑然失笑。
“记好笔顺,明天再写给太傅瞧瞧。”
“还要写。”沈寻突然道。
“啊?”司徒兰愣了一愣。
“还要写。”沈寻强调。
“写什么……”你倒是说呀。
“写……父皇、母后、沈寻。”太子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方接着道,“还有兰兰。”
司徒兰彻底僵住了,太子爷……你把我一个小宫女和你那尊贵的一家人放在一起真的合适吗?
心里虽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只能道:“一口吃不成胖子,以后再慢慢教你,反正,来日方长嘛……”
沈寻嗯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搁下了笔,开始看窗子。
司徒兰忍不住也跟着看窗子,疑惑了半天,有啥好看的,太子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我想去外面。”沈寻突然道。
“那你就去啊。”司徒兰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外,“又没人拦着你。”
没想到沈寻突然回过头来,满脸惊讶,“真的没人拦着吗?”
司徒兰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宫外而不是门外,一时有些讪讪,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道:“你去跟陛下好好说说,他应该会同意的……”
沈寻起身就走。
“你去干什么?”司徒兰疑惑。
“去求父皇。”他看着地面,神情有些不安。
司徒兰很是愣了一愣,太子将想法付诸于实践的速度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要是能出去,倒是一件好事,不但满足了他的好奇心,自己也可以顺道回一趟家……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妹妹了,很是想念。
太子以前没有出过宫,是因为他自己没有提过要求。而不是因为皇帝拘着他,这回突然说起这件事情,皇帝虽有些惊讶,倒也没拦着他。毕竟是一国太子,连宫门都没出过,倒也说不过去。
难得傻儿子突然提出要求,自然要满足他。于是皇帝下令,让三十个暗卫随身保护太子,若是出了一点闪失,全部提头来见。
司徒兰作为他的贴身宫女,自然是要跟随的。陵江就算了,就是她想去,太子也不会答应的。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动了皇帝,司徒兰很是感慨了一番,太子就是太子,随便一句话比她这个宫女磕一百个响头都管用。
回东宫换了一身不太张扬的常服,既然是出去散散心,也就没必要暴露身份了,司徒兰一边给他系带子一边道:“带你去几个好玩的地方转悠转悠。宫外我比你熟,记得千万别离开我三步之外。你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我可就没命了。听见了吗?”
沈寻眨了眨眼睛,乖乖道:“听见了。”
司徒兰看见他这么一副听话又好欺负的样子,又想笑,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可是对方比自己高得太多,踮起脚也不到他的鼻尖,只好憋着笑收回了手。其实若是有旁人在,她肯定是不敢这么做的,一不小心被治个大不敬可就完了。
沈寻很迷茫,“你干什么?”
司徒兰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没什么,本来想摸你的头,可是你太高了,够不着。”
沈寻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摸自己的头,沉思了一会儿。
然后弯下了腰,将头顶对着她。
“你摸吧。”
“……”司徒兰僵在了原地。
这场景实在太怪异,一个高高瘦瘦、唇红齿白的男子俯下身子对着自己说你摸我吧……
“脖子好酸,快点摸。”沈寻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司徒兰赶紧象征性的摸了一下他的冠,贼似的收回了手,脸上有些微微发红。
太子没管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