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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卫家最大的家主,镇国公终于驾鹤西去了,他是两朝元老,天子又是他的门生,撒手西去,天子悲痛下旨,享誉亲王的礼遇,举国哀悼,以示自己对老师的敬重悲伤之情。
敲锣声一路过去,沿街的百姓全部陆续跪倒,和当朝天子一样,哀悼这位自己从没有谋过面,却要跪拜敬丧的大人物。
他死时的消息现在才传到江林镇,想来早就死了多时了,从京都一路传过来,用了好些时日,想必现在卫家已经乱翻了天,内里为了家主之位和镇国公的无上荣誉,正在不断上演着勾心斗角的戏码,只不知灵堂上的他作何感想。
恐怕也是冷眼望着这个世间,作壁上观看自己的子孙斗得死去活来,内心没有任何感情吧。
卫七郎冷笑一声,紧接着转过身推开门进了屋子。
董如又是等了一阵子,才见到卫七郎回来,孩子已经安稳下来,她赶忙迎上前去,担忧地问道:“外头怎么了?是不是朝廷要征兵?”
卫七郎一愣,紧接着马上点头回道:“是啊,朝廷要征兵了,蛮夷要打过来了,所以连江林镇也不能幸免。”
董如一听他说,立时确定了自己的担忧,心里一下子伤感起来,冲到他怀里抱紧了他哽咽道:“你别去好吗?我害怕,战场刀剑无眼,我真的怕……”
这个时候该不该告诉阿如真话呢?
告诉了就意味着两个人迎来感情的变质,他太了解董如,虽然有时候她很傻,但不笨,该想到的她不会含糊。
他是在欺骗,一直在欺骗,他不知道往后她会怎么看他。
他怕……
卫七郎闭了闭眼眸,再睁开时扶住了她,还是笑着安抚道:“官老爷说了,只征收家里有两个男孩子的家庭,像我们这种人家,人家说了不会征收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真的吗?”董如猛然抬起头,眼睛里都蓄满了泪水,但还是很高兴,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了。”卫七郎替她把眼泪抹去,戏虐道:“瞧你,多大点事儿,还哭鼻子。”
“这哪里又是小事,这可是征兵啊!我当然是担心你了。”董如低下头去委屈地小小声说道,末了又是抱紧了他,将脑袋埋在他胸窝里,闷声道:“你若是走了,我会害怕的,晚上会睡不着的。”
她的语调温柔绵密,像水流般轻缓地流淌,一路让卫七郎身心各处都在跟着震荡,他忽然眼眸一动,将董如扶正,低头凝视着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又犹豫了。
董如不明所以,卫七郎好正式,她有些拘禁起来,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问道:“七郎,你有什么想说吗?你怎么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是啊,他的阿如如今还在月子当中,受不得气。
卫七郎觉得自己头一次无所适从,胸口烦闷,头脑一片空白。
眼眸低下去敛了半晌,他沉默着,犹豫了一会才轻声问她:“阿如,你相信我吗?”
董如一听他犹豫了半天就是为了问出这么一句话,当下就是扑哧一笑,打趣他:“你问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相公,我当然信你了。”
见她一张小脸灿烂如花,清粼粼的大眼也是毫无杂质地望着自己,卫七郎觉得无论如何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但是他很会演戏,脸上一点神情都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往常的模样,笑道:“算了,我也只是有点杞人忧天,你别往心里去。”
只要她的相公不用去征兵,董如便是放下心来,更不会有别的什么想法,只挽起他的手笑道:“我没往心里去。”说着笑眯眯地看着他,拉着他过去看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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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淮城是楚国的京城,巨大城池被有效地划分成了若干小城,这座城池屹立在楚国地界已是千年。
靠近皇城的一大片地方全部是红墙碧瓦,高门大院,衢巷亭廊,庭院深深的官家住宅。
最里面有一座前后八进的宏伟大宅,宅子庭院高楼林立,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而大宅的门楣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金色牌匾,上书两个大字:卫府。宅子从里到外全部披满了白色孝带,随风飘扬,却没有一点悲伤气氛,反而透着很是讽刺的剑拔弩张。
此刻这座宅子跟前俱是停满了马车,一辆辆的豪华非常,看起来竟然全部都是来自各家贵族公卿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们也是身穿锦衣华服,头戴玉色玳瑁,脚蹬暗色云纹步履,腰佩珠玉环佩,身旁跟着的奴才,一个个都俱是满面油光,气势非常。
人们下了马车,脸面上的神情就像变脸似的,刚才还是高兴地模样,这么一会儿功夫立马便换上悲痛之色,由下人陪同着走进了大宅。
一切都是安静的,仿佛上演着一出没有感情的哑剧,而那些人们就是小丑般,演绎着自己内心世界的各种悲欢离合。
就在这个时候,从大宅的前院墙后方转出了一个少女,那少女一身素缟孝服,头发也是半挽,脸上神情不似旁人那样是硬装出来的悲伤,而是真正一幅伤感之色。
她脸蛋看起来红润,双眼也是乌溜灵动,但却是平静异常,走到宅子大门前就要抬脚进去,却被旁地里伸出的一只手拉了过去。
却是夏行之,他身穿正二品的官服,只在官服低下穿着孝服,将那少女拉到一旁,转头望了一眼看他们笑话的那些公卿贵族,低声呵斥她:“江雪瑶,你怎么回事?镇国公西去,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看她很是显眼地穿着一身孝服,没穿自己永平郡主应该要穿的官服,那雪白的颜色简直要激怒他,又见她梳着一头新婚妇女才会梳的发饰,立刻脸一沉,冷声骂道:“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难不成还真将自己当成了卫家没过门的媳妇,过来替卫梓明守孝来了?平白让人看我们夏家的笑话,快回去换了。”
“我本来就是!”江雪瑶听夏行之骂她,立刻高昂起头回瞪他,拍开夏行之的手,转身就要走,头都没回地说道:“皇上三年前就给我们下旨赐婚了,我不管梓明哥哥是出于什么目的抗旨,但皇上金口玉言,圣旨一下怎么可能收回,所以他总会回来的,如今他爹死了,他在远方无法尽孝,我这个没过门的媳妇当然要替他守孝了。”
“你!”
她说着已经转身走了开去,眼看着就要进门了,夏行之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个妹妹如此不听话,只一门心思地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行事,毫不顾忌他们夏氏家族的脸面。
“啪啪啪——”
一声轻快地拍手声徐徐传来,同时一道流水般轻柔的男声也从远方慢慢传了过来。
“永平郡主好一个女中英杰啊,为了情郎这样不顾自身名节,倒算是豪爽了。”
夏行之和江雪瑶同时转头向着来人望了过去,只见是当今内阁首辅一品大员苏流钰正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就好像行走在空灵婉约的冰雪山巅,总是穿着那一身雪白衣衫,袖袍宽松流泻下来,像风一样,只让他走起路来清幽雅致,行云流水。脸上神情也是笑眯眯地,不似旁人悲切之感过于浓重,头发披散着,只在后背用一根白色带子微微扎起来,始终一副事不关己,作壁上观,似笑非笑的气度。
放眼天下,能时时刻刻不穿官服就这样旁若无人,走来走去的人,也就只有这一个苏流钰了,夏行之暗地里皱了皱眉头,远远地跟苏流钰行了一个官礼算是打过招呼,但是没说话。
☆、第六十二章:你嫌弃我了?
苏流钰说话平平和和,没有任何起伏,江雪瑶从见到他开始就一副冷脸,但是她听不出来苏流钰说的话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暗讽她,便走了上来和夏行之站到了一起,冷哼道:“你来干什么?难不成来看卫家的笑话,以为镇国公死了,卫家就没人了,这京城朝堂只你苏家一人独大了?”
江雪瑶是个急性子,又不懂朝堂之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没有顾及,而且拿官阶品级来说,她是要给苏流钰跪地行礼的,但是她素来跋扈嚣张,就是见了宫中的妃嫔也是不跪的。当下更是不顾夏行之阻拦,踏前一步,扬声说道:“你别妄想了,梓明哥哥不会容忍你太久的,他回来就是你的死期!”
“雪瑶!不可胡说!”夏行之自是知晓这个妹妹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做得出来,害怕她又语出惊人,万一得罪了这位大人,那往后他这个妹妹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但让江雪瑶给苏流钰赔礼道歉,那是想都不要想的,所以,他只得弯下腰替她收拾烂摊子,恭敬地说道:“家妹性子乖张跋扈,说话难免有些欠妥,首府大人切莫往心里去。”
苏流钰轻摇头表示不放在心上,但却听着江雪瑶的话,嘴角微弯,有些奇异。
“死期?”他眼眸流转,淡然而笑,那眼神深处却流露不屑,微偏着头想了半晌,他忽然轻笑:“权势算什么?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便看看,我的死期到底有多短吧。”
他说着慢慢转身走了开去,一双手自始至终都是拢在袖筒里没有露出来过,只从侧面看过去,在清风微拂间露出一截雪白皓腕来,然后身子慢悠悠地在一干人等的簇拥下走进了卫府。
留下江雪瑶眨巴了下眼睛,忽地转头问夏行之:“哥,他在说什么啊?”
夏行之也是皱着眉头望着那个方向,摇头没回话。
过了半晌,他转头看着妹妹这幅样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是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好好跟她说道:“雪瑶,你今日做得不对,虽然皇上下旨给你们赐婚了,可是你别忘了,卫梓明可是在三年前就当场回绝了,虽然皇上想要拿圣旨绑着他,最后不也没成功么?所以,你现在穿着这一身孝服成何体统?”
江雪瑶听着却是低下头去,看着地面,没去思考哥哥的好言相劝,而是沉默着,过了半晌,她才抬头睁着乌黑大眼问夏行之。
“哥哥,梓明哥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