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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是好意,一旁的董母也是老一辈思想,跟着劝说卫七郎。而卫七郎却是没理会她们两人,眼眸只看着阿如,只说了句:“我懂医术,而且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出门等着。我娘子要生产,我怎会在这时候离她而去。”
他声音低沉,却是有力沉稳,就像世上最能治愈人的良药,将她的手执起,放在了自己心口,跟她轻声说道:“你要放轻松,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在驿站里,我说过,不会让你步我娘后尘,所以,你要撑住。”
董如见他脸色也是苍白,脸容虽是俊朗往昔,但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倒映着她的小小身影,好似要吸进去般是浓浓的担忧心疼,她不禁跟着点头,说道:“我记得呢,我一定会撑住的。”
卫七郎听她带着依赖自己的口吻发出坚定不移的话语,心头些微松口气,但还是不敢托大,只点点头,又看了她一眼转头董母说道:“娘,你代我安抚好阿如,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便是起身走了开去,却是走到了外屋,将门关上,然后从柜子拿出自己的银针包裹,又走回了董如跟前,将一枚枚银针摊开来,然后他跟董如说道:“阿如,我要给你扎针了,你周身各处大穴我都会给你封住,到时候孩儿会降生加快,但你不会太过痛苦,但你要有毅力。”
此刻董如已是疼得没力气,浑身快要虚脱,只有肚子,疼痛就好像没完没了般在一阵阵加重,她只觉得腹中有个东西在不受控制,就像血一样正在往外流,她想昏死过去,偏生意识在这个时候却是清醒的不得了,硬生生地承受着这种非人的痛苦。
听到卫七郎跟她说话,声音好像来自远方,飘渺无形,但她还是本能地点头,“嗯”了一声。
见她点头,卫七郎也是不在耽搁,直接抬手就是银光四散,眨眼的功夫,董如周身各处的大穴已经全部被他封住了,同一时刻,银针刚扎下去,董如便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在翻江倒海般翻滚起来,肚子也是要撕裂般感觉要破裂,她整个人都好像处在了地狱里。
“啊…七郎,好疼啊…”她终于疼的忍不住嘶喊出声,只觉得世上最残酷的刑罚也不过如此了,头发也是四散,被汗水打湿结成了一缕缕黏在苍白的脸蛋上,但她却感觉下身的血流量好像变慢了。
而且肚子的小家伙也是好像加快了速度,想要冲破着似的硬是往外挤,顿时疼的董如又是一叠声的嘶喊。
一旁的卫七郎只听得浑身惊惧,她的嘶喊仿若来自九幽的寒冰利刃,剐的他体无完肤,他的阿如从没有受过如此痛,他发誓,仅此一次,往后一生若要董如愿意,他也是不敢了。
可是不论董如如何努力,疼的如何浑身颤抖,小家伙就是出不来,到现在只见了个头顶,紧紧抓着董如手的董母也是跟着起起伏伏,她是过来人,见到这个样子,开口跟许大娘说道:“许妹子,怎么办?我闺女身子骨纤细,受不住胎儿,这孩子却是卡住出不来了。”
早被晾在一旁的许大娘此时也是走上前来,待看到具体情形后,便是下了决断,挽起袖子站到了董如脚边,却是准备亲自上阵了,但卫七郎在这里,她见劝说不听,便也由着他,当下只说道:“卫家七郎,我现下负责阿如生产,你便去厨房将热水端来,还有那一晚定心汤。”
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即将疼得昏死过去的董如,只觉得于心不忍,若是她双腿还是紧闭不开,那么就要用催生烫来给她催生了,不然孩子大人都会出事。
卫七郎自是明白许大娘说的定心汤是什么,当下他听着神色却是不变,只一言不发地点点头,就要起身出去。而他将要起身之际,手却是被女子紧紧攥住,他不禁停步,转头向阿如看去,只这一眼,他便是再也挪不动步了。
董如已经快要昏迷了,虽然被他以银针施法减轻了些许疼痛,但生产历来就是所谓的“入鬼门”,又哪里是几根银针就能缓解的。
只见她已经是浑身都开始苍白起来,却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手,眼角还融着一滴滴泪珠将落不落,嘴唇也是要透明,下意识察觉相公要走开,只无意识凭本能的拉住了他,嘴里呢喃道:“七郎,别走,我害怕…”
这一声柔弱不堪,虚脱无力,听得卫七郎心都揪了起来,跟着蹲在了她身旁,他也是难受,只说道:“我没走,我一直陪着你呢。”
去厨房端水的活只能是董母去做了,许大娘坐到了床尾,嘴里开始一叠声催促她:“阿如,娃儿的头顶我已经看见了,你加把劲儿,这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快。”
董如只觉得所有声音都要即将离自己远去了,唯有下腹不停地在榨取着她,令她心力交瘁,精疲力歇,疼得她连嘶喊都喊不出声了,只轻声大喘气。
而许大娘的声音却是一声声穿透过来,她感到腹中胎儿在动弹,像一只没有感情的手,生生撕裂她,想冲出障碍,疼得她一手紧紧攥着卫七郎的手,另一只手却是猛地抬起送到了自己嘴边,张口就要咬下去。
卫七郎眼见着她就要咬自己胳膊,眼疾手快,将她的手臂攥在自己手里,赶忙将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而董如却是闭了口。
她紧闭着眼眸,大汗淋漓,人都有些抽搐了,但却是轻声呢喃道:“别给我,我会忍不住咬你的,可是我舍不得,所以把胳膊拿开。”
☆、第五十四章:轮回
别给我,我会忍不住咬你的,可是我舍不得,所以把胳膊拿开。
这一句话只听得让卫七郎双眼湿润,内心震动无比,他的阿如无论任何时候都在为他着想,即便在如此时刻,人都快糊涂了,但却凭本能,也是不愿意让他受一点点伤害。
只有将一个人融入自己生命,到不可分割,完全成为自己一分子的时候,人才会在性命攸关时做出一些匪夷所思,却也是最符合逻辑,感人至深的举动来。
“阿如……”
卫七郎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又看着她躺在床榻上好似轻烟般孤魂远去,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人能如此关爱自己了,如果她真的挺不住,也许他也会像那鸳鸯般,一个不在了,另一个也不会苟活。
“阿如妹子,你撑住啊,要使力气啊,不要紧闭着双腿,不然娃儿出不来的。”后方的许大娘也是焦急神色不亚于卫七郎,她更是满头的热汗,双手又是破了的羊水,又是鲜血,整个里屋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可董如好像听不到了,紧闭着眼眸整个人沉静地就好像睡过去了,躺在那里无声无息。
“阿如!阿如!”一旁的卫七郎见她没声息了,整个人都好像被一股猛力提了起来,又好像有无数尖刀刺着他,只惊吓的他也是要虚脱,骇然无力般叫道:“你别吓我,阿如,醒醒,快醒醒,别吓我!”
而后方的许大娘这个时候却是高声欢叫:“对,对,就这样,再加把劲儿,肩膀已经出来了,对,对,使劲儿,不要停!”
是银针效用终于起作用了,孩子被外力催动着正在逐渐脱离母体。
而卫七郎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了,他只是紧紧瞧着董如,那张小脸此刻已经是完全失去血色,她紧闭着眼眸,就连平日里轻颤着的睫毛也是在此刻不动弹了。
世界在远去,声音在飘离,眼前也是一片迷茫模糊……是谁在声嘶力竭地呼喊她,那声音听起来如此仓惶无措,以至于她都能感受到呼唤她的人此时是有多么的心胆俱裂,是谁的怀抱如此温暖,温暖的她都不想起身了,就想这样慢慢睡过去,直到永远……
可是……“阿如…我是七郎啊,你醒醒…你不能丢下我…”这个声音一直在呼喊她,如此焦急,如此彷徨,如此恐惧。是了,她还有孩子,她还有爱她如命的相公,这样美好的一个小家,怎么能因为自己如此不争气,觉得挺不住不去抗争,就要轻而易举的放弃呢?
“七郎……”阿如的声音绵软虚弱,简直听不见,但对卫七郎来说,这却是这个世上最美妙的声音了,他的阿如没有放弃,听到他呼喊的声音了。
“在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了,不要放弃,你还有我。”董如已经被卫七郎抱坐了起来,身子后半部分但在床沿上,改成了坐式生产,这样她整个下半身就将全部重量放到了肚子上,加快了孩儿的出生。
但这只会让董如更痛,下盘被胎儿压迫着就已经很是受不了了,如今来这么一下,立刻便让她疼的嘶喊出声,整个人瞬间瘫软下来,浑身细汗不止,下身的血更是随着胎儿的降生跟着涓涓往下流。
“快!阿如你在用最后一下劲儿,娃儿已经快要整个出来了,在加最后一把劲儿。”许大娘亦是感觉要浑身虚脱般无力,只觉得这身子骨弱的女子生产真个是要人命,但还是嘴里一个劲催促董如使劲。
“啊!”她发出最后一声嘶哑的叫喊,只觉得身子整个一轻,同时下身跟着一空,人便彻底没了知觉,头一歪,倒在了卫七郎怀里昏死了过去。
同时,传来一声嘹亮的哭声,婴儿出生的喜悦冲散了屋内些许的血腥气。
“生了生了,哎呦!恭喜卫家七郎啊,是个男娃。”
许大娘将刚刚出生的孩子的脐带剪断,然后抱起来哄着,外面此刻正在狂风呼啸,遂赶忙将早先备好的小被褥给孩子先包上,待孩子止住哭声然后才递给他看。
而卫七郎却是头都没转,连那孩子一眼都没瞧,只是坐在那里沉着脸,紧紧抱着董如,一双眼眸定神瞧着董如,自她昏死过去后却是一句话都没在说过了。
他双眼暗红,血丝满布,整个人看起来竟是憔悴无比,就好像风烛残年的老人,虚弱不堪。唯独一双眼睛却是闪着异常清凉的光辉,只瞧着董如那张脸蛋,好像要将她融入进去一般,胳膊也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一旁的许大娘眼见着孩子爹看都不看一眼刚出生的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