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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的意思,就是让盛惟的次男成为人质。如今小春丸保住性命,助惟若成为春望的养子,在小春丸生命受威胁时,助惟也难逃一死,助惟必须成为这个咒缚的挡箭牌,就此度过一生。
盛惟感觉在旁恭谨候命、年仅十三岁的助惟身躯微微一颤。
小春丸也不禁望向身旁的少年。只见助惟在晴天霹雳下神情狼狈,面孔显得紧绷而铁青。助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表情,嘴唇则颤抖不止。
这是小春丸初遇助惟,只感觉对方相当稚嫩,并没有因他是仇敌之子而感到嫌恶,因此没有幸灾乐祸之意。
小春丸心中唯有怜悯,这孩子将与自己同样奉命过着幽禁生活。
春望轻轻转头,看着端坐在旁的儿子,又看着肋惟。
就在注视两个面容尚带青涩的少年时,他感觉某种念头迅速回归心底。
“……请恕微臣大胆。”
春望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还有一个方法,可根绝两族间的仇恨……”
五狐笛
发现灵狐瘫倒在大树下的微暗草丛里时,小夜忘记“间界”的窒息感,连忙朝它跑去。
“野火……!”
正想轻触它,野火微张开眼,颤抖身体想变成人貌。
“别这样,野火!”
小夜慌忙轻摸它的背脊阻止,如此虚弱还想变身,只会让伤势更恶化。
尽管如此,野火仍希望变成少年,想以人姿出现在小夜面前,想以同类的外貌……然而,它已精疲力竭。
坐在树根上的小夜,轻轻地将野火抱起来。它的温血渗入衣裳,少女不禁悲从中来。
——别哭,小夜……小春丸已经没事了。
感应到野火的意念,小夜吃了一惊。
——我下手很轻。小春丸很可怜,但不得不如此。
小夜注视那双微睁的金眼瞳,方才了解野火用心良苦。
“……你救了小春丸。”
当时野火若没在场,小春丸势必死在那名武士刀下。
野火为了救他而奋不顾身……特意承受春望一刀,目的就是想揭发谁是祸首,揭露操控魔使的咒术。
小夜脸庞贴着野火,泪水不断地、不断地滑下面颊。
“谢谢你……”
实在痛心不已,不曾察觉野火的心意、没有即时拦阻他行动,小夜感到愧疚万分。小春丸的性命固然重要,但不该因此牺牲野火,自己怎能让如此残酷的悲剧发生呢……?
——别哭,小夜。
野火的意念又传来。
——反正我不久于世,心愿也达成了。
那意念出奇的明朗。
——魔主一定吓坏了……真愉快啊。
野火在笑……!小夜大吃一惊,野火传来的意念宛如晨晖晴爽。
清泪珠涟而落,小夜唇端泛起一丝微笑。
喜欢野火的情愫,渗入心房扩散而开。我喜欢野火,真的好喜欢……
在“间界”那置身海底的窒息感,如今也不以为意了。
我能做什么?有什么方法可以救野火?就像修补“暗户”一样,我能治愈野火的伤势吗?
小夜将手轻搁在它的伤口上,闭起眼睛。她祈求自己的生命透过手掌,渗入野火体内。
或许不得要领,再虔诚的心意,也无法传给野火。
小夜将野火抱在怀里,拚命祈祷着。
(神啊……在“间界”和底界的众位神明,请救救野火,只要能救它,我愿意作任何牺牲。)
不管如何祈祷,连一片林叶、一片草叶皆无动于衷,神明不曾现身。
不知经过多久,忽然远方传来喀沙、喀沙的脚步声。
小夜惊讶地抬头,望见从森林深处走来一个诡异身影,从头至脚紧裹一袭衣,面孔涂满乾泥。
一时之间,小夜以为神明听到祈祷而现身。就在望见伴随在旁的另一个身影时,她顿时明白将要面对何许人物。
“主人,野火在这里。”
玉绪轻喃道,她奉命嗅出野火的所在处,带魔主来到此地。
一股浓香扑漫而来,恐怕是薰染在衣上,强烈到连嗅觉敏锐如灵狐,也无从分辨主人气味。
“……是你达成任务啊,野火。”
魔主的声音,比小夜想像更柔和;然而听见这声音,原本已无力睁眼的野火,微微倒竖起后颈鬃毛。
小夜保护野火似地抱紧它,瞪视着魔主。泥面的窟窿中目光一闪,魔主的视线投向小夜。
“不过多亏有你,我才能遇到这女孩。就这点,该夸奖你。”
魔主走近小夜,在面前站定,垂眼紧盯着她。
“没错,你就是花乃的女儿……没想到还活着。”
小夜蹙眉回望那双淡眼瞳,魔主眨也不眨,说:“我们是远亲,你可知道?”
小夜大惊失色,微一退缩。
“看来你不知情。这也难怪,你母亲死时你还年幼,她不可能将一族的事告诉女儿。”
魔主环视着“间界”,语调沉稳地说:“我族乃是祭祀神明的祭司,据传自太古以来就祭祀在‘间界’幽底的神明,藉由舞蹈祈求神明喜悦,并向大地祝祷,这就是我族的任务。当时祖先驱使‘间界’的灵兽,将它们视为人神之间的传使。”
他将视线栘回小夜。
“然而时移世异,在国势增强下,我们的任务随情势转变。安身之处接二连三成为各国领土管辖,族人四散他方,各自为主公效力。”
魔主淡淡说:“我们天生拥有强大灵力,不知何故,却鲜少有后代。利用魔使咒杀他人后,与子孙的缘分更浅。”
那语气,含着一丝苦笑之意。
“你可以从我的眼睛看出端倪吧,每次运用灵气,眼瞳就变得更淡。”
小夜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当术士?”
“此外别无生途啊。”
意外的答覆,让小夜惊讶无比。
“真的吗?”
“没错,当术士是唯一生路。”
魔主笑起来。
“我膝下无子,盛惟自幼由我随侍,因此视他如胞弟。我的任务,就是助他达成心愿,一生顺遂无憾。像我这样施法护身,目的正是为此。让天赋力量充分发挥,替盛惟完成心愿。”
好远……小夜思忖着,此人的心,好遥远。
身为即将灭绝的一族后裔,连对他自己,都能含笑远观的那抹冷薄、无衷……
魔主蓦地凑近面孔。
“你想活命?”
声音不带丝毫人的感情。
“对我来说,你是眼中钉,非除之而后快。不过,看在是我族仅存的后裔份上,杀了未免可惜。”
一副估量货色的语气。
“想活命吗?那么,自己拔一根头发吹口气,再交给我。”
鼓动愈来愈激烈,少女明白只要拒绝就会当场毙命。
——小夜,别给他……否则你的性命将被他掌控,就像我一样,变得身不由己。
野火在昏眩中抬头,龇牙朝主人发出低吼。
魔主一骇,退到它无法攻击的地方。
“……你还没死?”
话说完,魔主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圆珠状的东西,骨碌碌转在手中,然后望着小夜。
“这就是狐笛,交出头发,我就传你技法。将灵狐生命吸入发中,然后恣意操控魔使……只要传授于你,太古以来延续至今的我族技法,日后就可传承下去,对你来说,不是好事一桩?”
魔主说着,紧紧捏握狐笛。
“你敢拒绝,我就捏碎它,杀死你。反正,野火死期已近……”
此时,一个轻蔑语气顺势接道:“就算如此,它还能撑住一时,你吹狐笛,将阳寿分给野火,说不定它可以活久些……原本无人尝试过,后果如何,谁也不敢保证。”
魔主扭头望着玉绪,厉声说:“饶舌东西……”
魔主移开视线的瞬间,野火的意念又响起。
——小夜,把我抛向他,反正迟早是死,我要把他生吞活剥,死个痛快。
少女摇了摇头,就算如此,魔主大可轻易挡开它。如今的野火,想跳跃也力不从心。
小夜痛切了解野火的心情。
必须采取行动,趁现在,必须有所行动,就算徒手相搏也好……
她想腾出双手,于是轻轻地,打开衣襟将野火放入怀中。不料,此时却触到某件东西。
(系袖带……)
据说是能守护亲人的母亲遗物。刹那间,小夜心底萌生一线希望。
魔主回过头,只见少女单膝蹲下,口衔细带一端迅速绑起衣袖,使劲扎紧。
“你在做什么?”
小夜左手按住怀中,直视着对方。
魔主一扬眉,正欲捏碎掌中的狐笛。
小夜感到心脏被揪紧而剧痛不堪。她憋住气息,将那股力量反推回去。
感到狐笛内侧的抗拒力,魔主睁大双眼。
“守魂术……?你也知道挺了不起的技法啊。不过,这技法能救野火,却救不了你自己,你还是非死不可。”
小夜依然紧盯不放——我要活下去。浑身涌起的意志熊熊炽燃起来。
她终于了解野火笑的含意了,孤身一人,堂堂以命相搏的瞬间,小夜感到好似穿越九重天,心境变得如此清爽。
魔主注视她的双眼,叹息说:“冥顽不灵的家伙……玉绪,咬死她。”
玉绪正要变身,小夜猛然跃向魔主,魔主顺势承住她,狐笛一抛,右手掐住少女咽喉。
那手劲巨大无比,小夜双手抓紧对方右手,朝下猛力拉扯,倾全力将他甩脱。魔主松手时力道反弹,指甲从小夜下颚长长画过眼角。
小夜闭住伤眼,胡乱拨开那只手又朝对方怀中钻去,指尖拚命伸向魔主前额,抠住那片覆在脸上的乾泥,一把剥下来。
变成灵狐的玉绪,霎时看见魔主的面貌。
白光一闪,玉绪鲜亮的狐毛凌空舞起。
小夜不禁别开视线,魔主的惨叫声传来,不久……戛然而止。
抱在怀中的野火,已毫无动静。
小夜蹲伏抱着野火,一个人影投在她身上。
少女仰头望去,舔着唇边血渍的玉绪状如鬼叉一般。玉绪蹲下身,将狐笛递给小夜。
“……吹吹看吧。”
玉绪轻喃道。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你再也不是人,成了非人非狐,或许连性命……都不保。”
小夜默然无语。
她只将圆形的狐笛一方开口对着野火的嘴,一方贴向自己的嘴。
闭上眼,呼地吹入气息。
咻——身体从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