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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心情跌堕谷底时,守护神出现了,一场梦就此展开。
(守护神啊……)
小春丸在心中渴求默念。
已听不到它的声音,小春丸即将履行“承诺”。时间一刻一刻逼近。
只见大公微抬起手。
“有路小春丸,本公认同你的继承身分。”
坐在大公右斜方的一名家臣迅速起身,捧起大公面前的原木小置台,转身发出簌簌衣响,熟练端着木台走到小春丸面前放下。
木台的紫绸巾上,有一把精美的螺钿镶纹刀。
只听见大公说道:“拜受这把认明之刀吧,立誓效忠于本公,今后继任父职坚守家业,誓死守护领国。”
久那屏住息,凝视小春丸伸手取刀。
果不其然,小春丸身上的咒虫不再传来动静,但他身上的暗示却强烈发自于少年本心,只要小春丸彻底受自身的暗示蛊惑,就算咒虫已除,他仍会按照命令行动。
这一切可得瞧个仔细,绝不能轻举妄动,一旦小春丸照令行事,届时只需向他立刻传送咒念即可。
久那紧紧盯住小春丸的手。
触到冰冷的刀鞘,小春丸窣窣发抖,紧咬住唇。
(守护神……)
快!该履行“承诺”了,只要达成魔咒就会消除,再也不必被关回馆邸。
然而取刀握柄的瞬间,他忽然心生动摇。
那只恶心的虫——万一真是咒虫、真是儿时玩伴的小夜驱除它的话……
牙关咯吱咯吱作响,小春丸使劲握紧刀柄。
(别怀疑,我相信守护神。)
这全是守护神赐给我的梦——给我试炼的梦,亲手诛讨不共戴天的仇敌,魔咒才会永远消除……
闭上双眼,小春丸一按刀口,飕地拔刀出鞘。
他倏然起身,一声高呼:“今报母仇,纳命来!”
便朝汤来盛惟猛冲而去。
汤来盛惟正想起身,小春丸高举白刃箭步冲来,在盛惟身旁待命的武士看似早有戒备,随即拔刀相向。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斜身抢入两人之间,猛力撞开小春丸。小春丸腾空飞出去,那人拔刀直指他的腹部,刀光一闪。
“小春丸……!”
春望奔过来,只见儿子一个筋斗翻落在地,腹部不断渗出鲜血。春望盛怒之下浑身乱颤,扭头注视刺杀少年的大朗。
“混帐东西……好大胆子!”
春望刷地抽出长刀,大朗垂下右手握的血刀,步步后退说:“领主大人,请您保持镇定,小春丸少爷神智错乱,在下是……”
春望压过他的声量,大喝道:“全在你的算计中,孽畜……!”
春望凌厉朝他劈去,大朗从容拨开长刀,正欲顺势上前反击……不料脚下一滑,身子剧烈摇晃。
一瞬间,春望举刀劈下。
小夜正想尖叫,玉绪迅速掩住她的嘴。
“别激动。此刻沉不住气,野火搏命的心血就白费了。”
强劲的刀势自肩头划过腹部,大朗一个跟舱瘫倒在地。他颤抖着,扭身朝盛惟望去,轻声说一句话。
盛惟的脸孔,霎时僵硬如石。
在众人屏息注视下,大朗愈缩愈小,变成一只浑身血迹的狐狸。
“……盛惟,听见没?它叫你主人啊。”
春望说着,一把抓起虚弱的野火后颈,便朝盛惟抛去。
“岂有此理……!”
盛惟顺势接住,满脸紫涨地怒吼:“你是藉口找碴,根本与我无关!”
盛惟满脸尽是嫌恶,使劲把野火扔到厅外。
野火摔在回廊上,缓缓滑落庭苑的白沙地,身子一颤,化成淡烟消失。
(野火……!)
小夜拚命挣扎、挣扎,拂开玉绪的手,朝庭苑飞奔而去。野火已不见去向。小夜跪在徒留血痕的白砂地上,额头使劲摩娑着地面。
一颗心几乎碎裂,脑海一片空白,唯有浑身抖颤不止。
连周遭人群远远围住鼓噪、护卫武士拔刀走近身边,她都浑然不觉。
野火是否死了?如果死去,就这样消失吗?
如此一想,脑海中灵光乍现。
他在“间界”……濒死的野兽会找寻安息之所,野火一定想在出生地长眠。
小夜紧紧闭住双眼。
哇……!人群中发出呼喊。
原来低伏在地的女子身形一晃,忽然消失踪影。
“那个姑娘也是狐狸变的?别唬我……”
一名艺人喃喃自语。
置身在领主的众名随从中,久那避免引入侧目,端坐在最后方,此时正凝神陷入沉思。
(为何不是影矢,而是野火……?)
直到前一刻,行动全在久那的算计中。
众目睽睽下,小春丸高呼报仇,举刀朝盛惟冲去,在场的护卫武士只需照计划顺利斩杀小春丸,那就万无一失了。
(野火为何突然出现?)
万一护卫武士失手,化身大朗的影矢的确会佯装制止,乘机杀死小春丸,可是,久那不曾命令野火介入。
(为何野火称盛惟大人是主人……?)
野火被春望斩伤原形毕露,那瞬间起,局势全盘逆转。
久那揪紧了眉心。
大公下令平息混乱的声音响起,还听见有人向春望转告小春丸伤势不严重,所幸并无大碍。
不久,大公了亮的语声响彻整间厅内。
“……众卿自肃,本公在此宣告春望与盛惟同受惩处,自此接受禁足之罚。”
久那聆听大公宣告,依然不断思索。
然而,他在无意间瞥向野火消失的白砂地。恰好看见有个陌生少女,追随野火消失在“间界”。
久那静静移回视线,目中宿着冷光。
*
遭禁足惩处的春望和小春丸独处一室,被拘禁在城内深处的厅房中。
小春丸被化身大朗的野火斩伤。然而伤势轻微,性命并无大碍,只是疼痛濉以忍受,卧床的他面色铁青,竭力忍住呻吟。
“药汤很快生效,再忍耐一下。”
春望说道,伸手放在儿子大汗淋漓的额头上。
小春丸微睁开眼,望着父亲……这还是父亲初次如此对待自己,那干涩的手好温暖,少年心头涌起无限感伤。
谋刺汤来盛惟失败,梦魇无法清醒。也就是说小夜所言属实,这并非一场梦。
“……我,彻头彻尾……给敌人玩弄了。”
小春丸断断续续低喃着。
“那果然不是‘守护神’,而是咒虫的声音……明明说只要履行承诺,魔咒就会破解,永远不必再回森荫邸,因此我才……”
春望轻抚儿子的前额。
“别说,没事了。”
小春丸在狂怒下激颤不已,想到自己渴切的愿望竟然遭人利用,实在可恨、好可恨。揪紧被角,牙关喀喀直响,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春望听着哭声,闭上双眼。
对于愚弄吾儿之心的盛惟,春望从未感到如此激愤,紧闭的眼中甚至布满煞红。
然而当少年宣泄愤怒的哭嚎转为细啜时,在春望心中,开始缓缓浮现另一种想法。
为何自己等人非要如此愤怒、悲哀、痛苦不可?
这种日子要持续到几时……?
忆起年轻时曾对野心勃勃的父亲充满怨恨,春望颤身倒抽一口凉气。
——都怪父亲大人野心太强,受报应的为何是我……和我珍重的人?
春望心中浮现昔日高嚷时,轻握他手的花乃容颜。
——怨恨不会让时光倒流,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今后……。
(……改变今后?)
春望思忖着——再争斗下去,小春丸将会步上后尘。
他举目凝视着幼儿般抽泣的儿子。
日影西倾时,春望父子被带往大公面前。
厅房尚称宽敞,只不过三面板门围堵,加上护卫武士戒备森严,令人感到窒闷不堪。
盛惟和两名儿子已在此伏身等候,春望父子则与他们并列候命。
大公踏入厅内,垂眼望着俯伏的五人,缓缓在上位落坐。
“免礼。”
大公沉声说道。
春望仰起脸,看见大公眼中冷泛寒光。
领国恐将不保了。春望霎时暗忖,这正是杀一儆百的良机,只要领国间继续丑恶地诅咒争斗,就会有如此下场。
大公缓缓开口:“在主公面前动刀私斗,是何等滔天大罪,你们该心里有数。”
那语气平静,不带丝毫感情。
“此乃足以没收领地的重罪……不过,本公念你们至今尽忠为主的份上,决定不予没收。”
春望心中如释重负。
大公严厉说道:“有路春望与其一族,以及汤来盛惟与其一族,本公宣告你们接受留置之罚。下次战役,两族皆不许获得武功封赏,唯有提供兵粮于本公。”
汤来盛惟一惊仰起脸。
所谓“留置”,可说是身为威余武士的奇耻大辱,其他领主在沙场建立功勋、荣获褒赏时,自己只能留驻领地,更何况,还必须为战役提供兵粮费用。这皆是毫无名誉、报酬,纯粹是出资而已。
(……这就是大公的为人。)
春望心中暗忖着,没收有路和汤来的领地,将痛失两族的忠诚。与其如此,宁可在严惩之际,不忘安个无损己利的罪名。
“请恕微臣斗胆。”
汤来盛惟双颊抖颤地说:“此次事件是由小春丸发狂想谋刺微臣而起,我族何需同受责罚?”
大公目中精光乍闪。
“给我住嘴,盛惟!”
如雷轰顶的一声怒喝。
“你是欺本公不知情?那只灵狐临终说的话,你当本公置若罔闻?”
盛惟微一缩面孔,大公声音略沉,唾弃似地说:“你希望本公将故作不知的事讲出来吗,盛惟?本公的忍耐已达极限,你们之间的仇恨若不再只是小阋斗……那么,我自有方法铲除仇恨!”
意思就是指剥夺领地,灭绝两族——大公话中隐含强烈威胁。盛惟伏下脸孔,他面无人色,遏止不住激忿而浑身发抖。大公看在眼里,终于缓缓摇头说:“你们之间的仇恨,恐怕难以消弭哪……既然如此,唯有出此一策。本公观察至今,显然是汤来族的术士法力更为高强,这种力量不均的局面,就由本公稍作调整吧。这就命汤来盛惟的次子助惟,成为有路春望的养子。”
汤来盛惟的面孔扭曲,犹如挨一巴掌。
大公的意思,就是让盛惟的次男成为人质。如今小春丸保住性命,助惟若成为春望的养子,在小春丸生命受威胁时,助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