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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迳自朝隐没在宵暗中的道路奔去。
“野火——”
当随风卷逝的呼喊转为嘶哑时,小夜发现有个黑影跑向路旁车丛中。
不知何故,小夜感到热泪盈眶,伸手胡乱拭着面颊。
*
汤来盛惟紧盯着在旁待命的久那。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盛惟以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你不是曾说,术士最要紧的是不能泄露身分?在春望之子的认明仪式上,大公委派治理的各国领土将齐聚一堂,你想在那种场合现身?”
久那泛起苦笑。
“在下原本考虑能免则免,不过听到绕道返国的‘叶阴’提供消息后,经过一番盘算,毕竟……这么做比较稳当。”
盛惟蹙起眉头。
“修补‘暗户’真的是高超之技?”
久那点点头。
“这种技法。完全不同于原先那名守护者……自从收拾掉那个女子后,应该早已失传,唯有系出我族的术士后裔,才会这种技法。”
久那的淡瞳难得浅泛兴奋之色。
“此人若潜伏在春名国,对小春丸下的魔咒恐怕会遭破解。在下不放心把此事全权交由灵狐或‘叶阴’处理,而且,也想目睹自己策画的计谋将有何发展。”
盛惟沉吟地说:“我还是不赞成在大公居城里下手,这样岂不惹恼大公……?”
久那抚着胳臂说:“不,这是上上之策,我们正好可以摆脱咒杀大公的嫌疑,又能让小春丸送命。”
“那么,仍照计划行事?”
久那仰望盛惟那张迟疑的面孔,询问道:“……您想放弃?现在还来得及。”
盛惟揪紧眉心,目光灼灼瞪着久那,摇了摇头。
“不管后果如何,我绝不死心。”
久那点点头。
“那么非这么做不可,就算小春丸身上的咒术被解,只要有在下在场,就可当机立断,不致于败事,这点请您无需挂心。”久那淡淡回道。
七野火与大朗
骑着疾风在夜路中逃亡,小夜感到大朗的身躯逐渐沉压在自己背上。大朗浑身滚烫,呼吸微浅,高烧导致意识朦胧,他奋力支撑,终究断线般颓倒在小夜身上。
“疾风,拜托停一下……”
小夜笨拙地勒马,扶住大朗以免他摔落。然而在鞍上谈何容易,她咬紧牙关扶着他,心中一瞬闪过野火的面孔。
野火还在路旁暗丛里,正目睹一切吗?
她无意向野火求援,只是焦急、挣扎着想托起大朗。
我竟然怀疑不惜身陷危险、救自己一命的野火,连一句道歉、感谢的话语,都不曾对他说过。
大朗身躯直向下滑,背扶他的小夜随重量一同滑落。她单脚使劲踏住马蹬,鞍带轧轧作响,马鞍承受不住重量,愈来愈歪斜。
(要摔落了……!)
就在此时,大朗忽然变轻了。
原来是野火为她撑住大朗身体。
“让我来扶他,你先下马吧。”
小夜顺从地滑下马鞍。野火把昏迷的大朗微挪向前,让他伏在疾风背上,又朝马鞍后方砰的一拍。
“你坐这里。”
小夜在野火推扶下坐在大朗后方。缰绳交给野火后,她将大朗夹靠在坐骑和自己中间以防再度滑落,然后缓缓策马前进。
小夜在紧张中绷着脸,回头说:“……谢谢。”
野火默然无语,后退一步似要离去,小夜见状,忍不住细声说:“……野火,你也一起来好吗?我不太会骑马。”
想说的不是这些,她就是不擅于表达心意。
野火一点头,轻快伸手执起马辔。
“要去何处?”
他静静问道。
(先找个地方再说……)
必须尽快治疗大朗才行,如此一来,返回梅枝邸是最好的选择。
小夜心意已决,尽管担心小春丸,此时却别无对策。
“我想最好还是回梅枝邸。疾风,我们回去吧。”
她轻声说着,战战兢兢执起缰绳。疾风似乎了解心思,顿时恢复精神,踏着强劲步伐前进。
明月升起,不久落向山背,夜风中隐约飘送薰烟。
梅枝邸映入视线时,大朗呻吟着睁开眼。
“大朗,你醒了?”
小夜轻声问道,大朗痛苦地起身,隔着夜暗凝视远方灯火。
“……是梅枝邸。”
大朗喃喃道。
“你发高烧,失去意识了。”
小夜说着,大朗点点头。
疾风忽然停止前进,原来挽马辔的野火驻足不前。
“怎么了……?”
野火抬头望着小夜。
“我不能再靠近一步。”
破除邪灵的梅林近在眼前。
野火转身正想离去,大朗朝他唤道:“我以寒舍主人的身分邀请你,进来吧。”
小夜惊讶望着大朗侧脸……或许他还想施法术活捉野火。对大朗来说,野火正是可探查敌情的拘捕目标。
困惑的野火一时仰望着大朗。当他目光投向小夜,发现少女也一脸困惑、猜不透大朗心思时,他眼中的迷惘顿时消失。
野火默默地重回疾风身边。
三人在花季已尽的梅林中,缓缓朝邸门前进。
*
新绿时节尚早,在温阳浓浓照耀下,浅春的山间散发出香息。
叶缝间透下阳光,将走在前方的野火背脊映得灿白。他闻着空气,忽然停步蹲下,拨开草丛。
“……有找到吗?”
野火起身转过头,手执着赤红叶脉的青草,然后走近小夜,将草放进少女的竹篓中。
灵狐咬过的余毒深入大朗体内,至今仍让他备受其苦,当时若不是野火为他舔伤吸出毒液,恐怕早在那间临时小屋里毙命。
“这种草好稀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夜喃喃说着,野火答道:“这是排毒用的草,我们吃到伤身的东西,就去吃这种草。它特别有效,可是很罕见。”
野火的平静语气,让人听来好安心。
“我们再多找一些吧。”
小夜说着,继续跟随迈步前进的野火。她真不仅自己,为何就是不能流畅表达心中的纷乱意念。
好想为怀疑他而道歉……好想说一声,谢谢你。
但这些心意在转成话语前,已胆怯消失在口中。
啾哔啾哔,鸟儿穿过枝梢,野火又停下脚步。
“找到了吗?”
野火蹲下朝她招招手,茂盛的栗树下绽放一丛白花。
“这种花根,也能排除体内的毒素。”
野火说着,轻一摇拔起花茎,不料附在根土的泥上和落叶中,滚落一只白芋虫。虫儿从温暖土中冷不防被拉出来,惊得缩成一团。
“……会冷、好冷喔。”
小夜不禁拾起芋虫回腐叶土里。她仰起脸庞,与野火目光相遇。野火不发一语,轻轻将花根放入小夜的竹篓,然后起身。
两人几乎没有交谈,相伴走在春山里,阳光好似蕴在心底暖融融起来。
大朗努力克服深入体内的余毒。返邸三天后,体况渐有起色。
铃推开板窗,让亮白晨光洒入卧房。大朗望着乘光飞舞的细尘,在床上起身问道:“……小夜呢?”
铃眺着淡刷天际的缕云,答道:“跟野火去采草药了。前两天,他们也都外出去采草药,是野火告诉我们有解毒药车,不过很稀有,必须来回采好几趟呢。”
大朗凝目注视庭院片刻,这才喃喃说:“他想趁我为小春丸的事分身乏术时,企图潜入核心,打探我们的防御手段……?”
铃转头望着他。
“哥哥……”
大朗阻止她说下去。
“总之,我不相信敌人的魔使。铃,不可以轻信灵狐。”
他那双炯光流露的大眼中,浮摇一抹苦笑的浅影。
“自从花乃交托任务,盼我凭靠灵力守护春名国时,我就中了疑心病的魔咒。”
大朗说着,视线落在裹白布的右手上。
“小狐狸想报救命之恩,那种说书里的故事,谁敢相信。”
铃叹了口气。
“我不想像你考虑这么复杂,哥哥,更少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野火并不是在报恩。”
大朗仰头诧异望着她,铃轻轻一挑眉。
“没发觉吗?哥哥,你好迟钝喔,要是看到他注视小夜的眼神,你就马上明白了。”
大朗眉头深锁。
“……你是指野火对小夜萌生爱意?”
铃叹了口气。
“小夜也一样,只是两人都很纯情,大概没有自觉,妙的是旁观者清呢。”
大朗一脸严峻瞪着妹妹。
“你胡说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铃!你该告诉过小夜,被灵狐迷惑的下场有多可怕!”
铃瞧着大朗,露出“这人真死板”的表情。
“用不着我点破,小夜自然会明白。这种场合我们不适合出面,去干涉只会让两人愈陷愈深,反而弄巧成拙。”
原想开口怒斥的大朗,只好满脸苦涩闭上嘴。
铃坐在他旁边后,窥望那张严峻的面孔。
“哥哥,春望侯父子应该快越过国境了吧?现在追去也来不及了。”
大朗目光更加晦暗。
“……没错。”
他左手轻拭额际说:“我太生嫩,辜负花乃的重托,非但没救成春望侯父子,连小夜都无力守护。”
“哥哥。”
铃说道:“刚才你说自从花乃托付任务后,你就中了疑心病的魔咒。花乃若地下有知,她一定很伤心。”
“我只是打个比方……”
“不是这样,其实,我总在思考花乃究竟想做什么。”
铃凝视着兄长。
“旧恨滋长新仇,疑惑衍生怀疑……花乃不总是为此痛心吗?哥哥,当我观察野火和小夜时就有领悟了。我不太会表达,但我相信花乃不像哥哥极力反对人狐之恋有多危险,而是想呵护他们萌生的爱苗。”
大朗深受震撼地注视她。
曾经总是百思不解的疑问,忽然茅塞顿开了。
为何花乃在诅咒风暴中,不惜怀下那人骨肉的疑问……他感到眼前的迷雾飒然消失。
大朗怔怔地左手按膝,使劲想让摇颤的双足站起来。铃慌忙起身扶住他。
“铃,我要去仓库……你来帮忙。”
野火和小夜采药草返回宅邸,望见铃在廊缘招手。
“啊,多谢!你们采了好多呢。”
铃接过泛草味和上香的竹篓,注视着野火。
“野火,哥哥找你,想请你去厅房。”
野火讶异望着她,点了点头便踏上廊缘。
不安的小夜面露忧色,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