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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问之下,翠儿支支吾唔的答不上话,楚王自然不会放过她。而后来,楚王妃祝纨知道翠儿被楚王杀了,也不敢多问其中的原由。
祝袖虽小,这时也明白翠儿原是想害她,心中越发害怕,忙快步跑出园去,又往前面走了一段时间,终于腿软,瘫坐在地上,窃喜那些人没发觉。却不知道,有一个人看到她小小的身影逃出园外,嘴边露出浅浅的微笑,并轻描淡写的转移了其他人的视线。只是守卫们倒了霉,被楚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四小姐,你怎么在这儿?”这突如其来问话,对惊魂未定的祝袖来说无异于一声惊雷。抬头一看,却是刚才所见过的那个家令,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强笑道:“翠姐姐把我带到这儿来,就自个儿走了,我看这儿这么大,不知道去哪里找王妃娘娘,正发愁呢。”
“别的地方逛逛倒不打紧,那边那个园子可万万进不得的,翠姑娘怎么这般淘气,就把您扔这儿了呢。四小姐,快随我去见王妃吧。”
见了名义上的大姐,也没应答几句话,便让她走了。回到祝府,不免被祝夫人责骂了几句“这么点小事也这么久,存心想偷懒”之类的话,只是祝袖心不在焉,无论她骂得多难听,楞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看这呆头呆脑的德行,和她娘一个样,叫人看见就生气!”祝夫人骂累了,终于肯让她被丫鬟们轰走了。
祝袖却从此日日心神不定,因此又不知挨了多少打骂,但无论她母亲怎么问她,也不肯说出原由。她知道自己把事情说出去,定能挽救不少条人命,却又怕惹祸上身。何况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谁会相信自己的话?谁又可以信赖,可以告诉这么大的事?直到听说涵亲王府满府葬于火场,依然无计可施。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好久。忽一日皇上下旨召见,合府不知所措,谁也摸不着头脑。慌慌张张地把她梳洗打扮了,送入宫中。
皇帝亲自接见了祝袖,与她闲话了几句,待她心情平定后,慢慢地问起了那件事。祝袖不敢隐瞒,一五一时地说出了当日所经历的一切。皇帝听了,不悲不怒,语气和缓地要求她到时在这些人面前把所有的一切再说一遍。不一会儿,便下旨把四个皇子都召集来了。
尚侃耐着性子听完,冷笑道:“父皇,您难道就因为一个黄毛丫头的信口雌黄而降罪儿臣?”
九皇子漫不经心地道:“好精彩的传奇,真是难为这个小姑娘了。父皇,您便有心想让十弟即位,也不必把儿臣们斩尽杀绝吧?”若不是被按在地上,他大约会极写意的轻轻拍掌,一副顾盼神飞的模样。
尚侃看了一眼尚杰,尚杰似乎神游天外,对这番言语没有反应,再看皇帝,神态平静,没有动怒,更没有被气吐血。
十一皇子站在那里微笑道:“两位皇兄,你们怎么不想想,父皇怎么会知道有祝袖这么个人存在?当然是小弟我告诉父皇的。祝袖和我是人证,物证么,也是有的,要不要拿出来给两位看看?”
“你——”
皇帝语气低沉而坚决:“事情朕自然查明了的,老九,朕一向倒是小看了你,牙坚嘴利,哼,好儿子啊!”
“多谢父皇称赞!”九皇子笑着很干脆地道:“既如此,儿臣也不分辩了,听由父皇处置。”事既败露,也没必要垂死挣扎,那不是他的风格。
“来呀,把他们带下去听候处置。小十,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尘定2
这日华灯初上,尚杰拎着装了酒菜的提篮慢慢地走近那小小的殿阁,守卫看了他手中的圣旨,躬身避让。
“十弟来了啊。我想着不管如何十弟总会来送我们一程的。”六皇子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平静地道。
同样被软禁在小偏殿的九皇子微笑道:“父皇的处置定下来了吗?是明正典刑还是要掩人耳目地寻个什么借口?”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放得开,对他人和自己的性命都这么不在乎?”看着两个神态如常的皇子,尚杰忍耐不住,语气有些激动。
“人生若平淡就无趣了。”九皇子看着他把提篮里的东西一件件摆出来,笑道,“鸩死么?父皇还是想顾及皇家颜面啊。十弟送来的酒想必是好酒了。六哥,最后醉一场如何?”
“好。十弟,劳你斟酒了。”
“酒名醉红颜,”尚杰慢慢地在摆在两位皇子面前的酒杯中倒满酒,“里面掺了点冷凝香。”
冷凝香,很美丽的名称,却是一味天下奇毒。据说此毒无色无味,发作时会让人渴睡欲眠,然后在睡梦中含笑而逝,死后容颜如初,芳香四溢,永不腐烂。皇族之中常用此来保存尸身不变。
“醉红颜配冷凝香,”九皇子看着杯中琥珀色液体,赞叹道:“真是美丽呢。劳父皇和十弟费心了。”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恩,果真是好酒呢。”
尚杰低头给他满上:“我知道你们并不是安分的人,(九皇子笑道:“真是不留情面啊。”)可是这么多年,你们都安守本分,各尽其职,虽然偶尔也会挑拨一下兄弟的不和,(九皇子再一次笑了:“原来你听得出来啊,一向小看你了。”)可我总想着,毕竟各自秉性不同,谁和谁关系亲密些,谁和谁和不来,闹点矛盾也是寻常事,没什么可介怀的,毕竟再和睦的家庭也总有父子兄弟夫妻红脸的时候,何况是我们帝王家。可是,为什么,你们会突然就狠下心来了?”
六皇子默默地听着,默默地把酒喝下,默默地看他再一次为他斟满酒。
“十弟,我们不是你,在我们心中,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这样平静的生活早已过腻了。更何况,皇位,实在是一件极诱人的东西,既然想要,就不择手段,能夺取就好了。”
六皇子看着眼前的酒,慢慢地道:“之前的安分不过是因为有太子和老四,没有机会罢了。十弟,你还是太天真了啊,皇家,无骨肉。就算是以前一派雍雍穆穆,也不过是表面文章。兄弟之间的交情有深有浅,也不是因为性情的原因,我们这些人都功利得很,没有好处的事不会做的。太子与老七友善些,与一母同出的老四却从没花什么时间联络感情,何尝不是怕老四谋夺他的位子。至于老四,大约也未必愿意日后自己生杀予夺之权尽在人手,就算没这个心,也会防备着太子的猜忌。你说,兄弟之情可能存在么?”
“我的生母在我出生之前,一直只封为贵人,因为我才进位为嫔,到如今位份也没有改变。从小,我想要的东西就必须我自己去争取,我一直十分用心,想让父皇多关注我一些,想让那些狗仗人势的家伙对我尊敬些,可是你的出生让我的一切付诸流水。你轻而易举地让所有人围着你团团转,掖庭里到处都在说,小殿下又如何如何了。真是让人操心的小家伙。”六皇子看着尚杰微笑道,“我居然从没恨过你,真奇怪。”
“也许是因为十弟从来得到东西太容易,所以很少在意失去什么,更不会花心思去获取什么,所以,大家对你都放心得很,没有谁把你视做阻碍,我也没有。如果父皇那时执意立你为太子,我真的不确定会不会下手杀你。太子和老四都死了,我一直以为是上天为我扫清障碍,却没想到,其实是为你。是啊,我早该知道,我哪有这样的福气。”
九皇子笑着慢悠悠地道:“十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时候你不拒绝父皇,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不会有涵亲王府的血案,不会有我们的死,更不会有十一什么事。是你的总是你的,拒绝的话,不过多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尚杰手一抖,“是吗?”
“老九。”
六哥在叫他呢,真是个温柔的人啊,这样也不许他再说几句让十弟心中郁结的话。九皇子的目光迷离了。
他永远也弄不明白六哥想些什么。
六哥在第一次上战场时受了伤,永远也不会有子嗣了。所以当他知道六哥想要那个位置的时候,不明白,夺了又能传给谁呢?“我只是不想屈居人下,何况不是可以传给你吗?”六哥曾这样轻描淡写地对他说。他笑着回说:“如果我也没有子嗣呢?”他先天不足,自幼体弱多病,想舒枝散叶恐怕也很难啊。“那就十弟吧。”六哥毫不经意地这般回答。
果然啊。
六哥一向最疼的还是十弟,不是他。为什么,那个人能享有他们所没有的一切?人人都说九皇子温柔可亲,可谁知道他一生中没有一日快活的日子。只有六哥,多情又无情的六哥给他的一点点温暖。
六哥怕万一失败牵连的人太多,所以除了一些必要的人,他尽量不和人相从过密。就算与他没有半点感情的王妃,他也想好了:“就算保不住她的命,至少不要牵连到他的家族。”那时候他刚知道六哥的心思,知道只要有太子和老四在的一天,六哥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无用的,六哥不谋权,自然也就不会有灭门之祸。可是,他还是为六哥费心谋划。如果真有一日为夺皇位而致血流千里,那么止血者只有十弟。所以,他设法让六王妃的妹妹嫁给十弟,这样祝尚书一家可保无虞。所以,十弟再不情愿,也终于入了局,取了亲。
机会终于来了,老四老七都在边疆,太子出征了,父皇也出征了,京城只剩下无能的老五和还没站稳的十弟了,这时候谋那个位子是多么容易的事啊,可是六哥却说,外面已乱,里面还是安分些吧,他说他不想接手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好吧,他不动手,可是,六哥为什么常常看着景庆宫的方向。
那些阻在六哥前面的人都死了,除了无能的老五,这莫非是天意么?那些大臣们想必都会拥戴老五坐上那个宝座吧?那么就解决了吧。
老五的仇家可真不少,可是都没胆敢去寻仇。是啊,我们哪个没有仇人,只是都不敢或没法找上门来罢了。那么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