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鞭伤还能从容自然。
她痛得没法再去看伊世仇,只听低沉的交代声,“我就在外头,若是你们应付不了,就喊我进来。”
她扯完了枕套,开始伸手去扯床头的帐幔,只想把它们也都撕裂了心里才会舒服,即便这样的心里舒服对她肉体上的疼痛起不到任何的减缓,“我想把房间的东西都砸了。”
伊水柔抚着她的脸,心疼的看着她因疼痛而聚拢的眉,“傻孩子,就算你砸光了房间里的东西还是要疼的啊,忍忍就好了。”
景故渊低头亲了她的唇一下,唇舌之间带着血腥的味道,他的头伏在她的颈项间,那些低微的请求着,“你和孩子都要没事。”她眯着眼睨他,见他面目上布满了自责。他或是以为自己的缘故才会令她早产,他的母亲死于难产,对于女子产子他有挥不去的阴影。
她开始想自己让他留在房里是不是错了,跳过产房中对她而言难以言喻的疼痛和难受,浓烈的血腥味会让人容易往坏处想。让他简单的就站在外头,只领会做爹的欢天喜地或许更合适些。
她咬牙道,“台上有药,你拿出去让我爹给你敷药吧。”
伊水柔也劝,“是啊,故渊。你的伤也要处理。寒江她身子健康胎气又足,很快就能把孩子生下来了。”
景故渊抵着伊寒江的额头,紧张得屏着呼吸许久才吐出一口气证明他还有意识。柔声笑道,“我的伤不痛了,可我知道你很疼,痛就别说话了。”
她牢牢抓着他的手一吃痛便是紧紧收拢,脑子一片空荡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快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结束。她曾经见过山下的疯子发起疯癫来胡乱的抓挠,把意图想控制住她的人弄得遍体鳞伤的,她现在怕也和疯子无异了。
她痛时那么用力去抓景故渊的手指潮湿而蜷曲,他一定也是痛的。
她想松手去扯帐幔,他却是不放。手心已经是汗湿,只是分不清是因为她的冷汗还是他自身也紧张恐惧才会和她感同身受一样。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她慢慢的适应了这样的痛楚,腹部沉重而胀满,她心里冒出了欢喜。晓得是孩子顶着,他也正努力要出来迎接人生第一道阳光温暖而炫彩。
她用力推,听到伊水柔高兴而激动的说道,“已经是能看到孩子的头了,故渊。你不是要接生么,快过来。”
伊水柔和景故渊换了位置。伊寒江又是用尽全力,随后便只感觉松弛,一种放软的状态蔓延至四肢百汇,她只觉得像是解脱。耳边听着孩子嘹亮的啼哭,浑身湿透像是刚掉到水里被打捞上来一样,眼睛看着床顶帐子的花纹,方才还觉得它好似在旋转,身子轻松以后再看,还是圆形鹅黄色的图案,不曾移动过位置。
她闭起眼想休息一会,比小时候第一次练武,外公让她扎马步扎足两个时辰还累。
景故渊按着伊寒江曾经教过的步骤,烫了剪刀剪断了脐带,把孩子交给伊水柔,慌了心神的触碰她的脸。她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有气无力的摊着手脚回道,“我没死,我只是想闭闭眼缓缓。”
伊水柔笑道,“我先抱孩子去洗一洗,阿翠珑,你帮她换张床垫子和衣服吧。”
阿翠珑手脚利索的收拾干净,伊寒江换了衣服闻着毫无血腥味的床褥只感觉真是身心都舒服了。伊水柔抱着襁褓中已是洗干净了的孩子给她看,“瞧瞧你儿子,小模样多好。”
她又是有了心情,由女儿升级做了母亲,这样的高兴难以言喻的复杂,此后她的生命里又是多出一个重要的人来,她会体验曾经父母对她无私的付出辛劳而不再仅仅只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他们给予的宠溺疼爱,种种种种的美好。
这是景故渊和她的儿子。
她伸出手指碰了碰婴孩红通通的脸,毛发还是湿漉漉的,皮肤嫩嫩薄薄的能看到细细的淡青色的血管,她不敢用力,觉得像是鸡蛋壳里的那层透明的膜,便只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
她看到坐在床边的景故渊有初为人父的慌乱,激动的时而傻笑,时而呆呆的看着儿子,眼睛里是毫不抑制的欢喜闪闪发亮。
伊世仇和孔伯彦已经是冲了进来。孔伯彦摩拳擦掌,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去找人挑衅打架,他探着脑袋嘴里啧啧逗着伊水柔臂弯中的孩子,已经是不满足的伸出两手道,“水柔,快给我抱抱。”
伊世仇则走到伊水柔面前,直接命令道,“孩子给我。”
伊水柔温柔一笑,动作放轻,就像是交托易碎的宝贝而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到伊世仇怀里。伊世仇动作娴熟的抱着,从前抱着还是婴孩时的寒江的手感还在,他逗了孩子一会,那孩子不哭不闹,反倒是握着小拳露出没牙的笑脸。
伊水柔慈爱笑道,“这孩子脾气真好,不像寒江生下来时就会哭哭闹闹。”
伊世仇没作答,只目不转睛的看着曾外孙,倒像是抱着爱不释手了,“孩子叫什么名字?”
景故渊回道,“单名一个昂,瞻昂昊天的昂。”
伊世仇没有意见,“确是该有昂视苍穹俯瞰苍生的气魄。”他对伊寒江道,“我先抱他去给你外婆看看,过一会再抱回来给你喂,先休息吧。”孔伯彦没抱到孩子,只能眼巴巴的跟着伊世仇后头出去。
伊水柔笑道,“你们这个儿子当真是有旺父母的福气,你外公很喜欢他,分去了大部分的心神在他那里,你们应付起来也就轻松了。故渊你就先住下来,后背的伤记得上药。”她和阿翠珑离去顺道掩上门,留他们这对分隔了几个月的小两口独处。
伊寒江懒洋洋的道,“台上有几瓶药,你去拿红色塞子的那瓶给我。”她有些吃力的往床里头挪了挪,尽量不要有大动作。等景故渊把药拿过来,又是命令,“外衣脱掉趴在床上。”
景故渊道,“你才刚生完孩子,好好躺着吧,我自己上药。”
她催促,“伤在后背,你自己怎么上药,方才让你出去找我爹,你不去,怕是现在他追着我外公喊要抱外孙了。外头都是女眷,你会在她们面前宽衣解带么。快趴下来,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景故渊脱去外衣,从怀里取出几样东西来。其中一个是她赌气离开时留下的他的面人,已经是颜色乱七八糟的混作一团,看不清楚捏的是什么了。
她意外道,“你居然带在身上。”
他失望的看着属于她的面人依旧外表完整的插在梳妆台上,“我们成亲后,这两个面人便是双双对对,你可以负气只留下一个,我却不想他形影相吊便带来了。只是方才外公一掌打在我身上它便不成形状了。”
她抢过他手里的那个看了一眼,动了心思道,“你把我那个面人也取来。”
景故渊轻声道,“或许回到皇都后能再让人来重新捏一个。”
伊寒江不语,即便能再捏一个他,也不是原来那个独一无二了。只等他把面人拿来,她看也不看抓成一团把两团面混作了一块搓圆了,想起管道升的我侬词,好笑道,“这是不是就是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他看着两个面人化作一团圆当真是彼此融合再也分不开,失笑道,“如此倒是不负最后一句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了。”
他身上带了三样东西,还有两件就是当初给孩子订做的长命锁,方才紧贴在他胸口,还带了他的温暖。因为为他挡下部分伊世仇的掌力,有些变了形。她笑道,“你这个傻爹爹这一回倒是因祸得福了。”他伤的不重,这三样东西都该记功一件。
她把东西拨到床头,拍拍身侧,“快躺下。”
景故渊裸着背趴下,侧着头聚精会神的凝着她手指抹了药细心的涂在他的伤处,药水渗进伤口不可避免的又辣又刺,他要转过头去。伊寒江霸道说,“我刚才生孩子,样子那么丑你都看到了,不许避着我,痛也要痛在我眼前。”
景故渊苦笑,徐徐说道,“当初我对你犹豫再三,就是怕涉足情爱有生之年对你割舍不下,此后连自己的心都不能做主,想不到一语成谶。”
伊寒江道,“你即便后悔也晚了,此生别妄想摆脱我。我孩子都给你生了,你注定是要毒入骨髓病入膏肓的。”她记起来了什么,气道,“凭你的本事根本一个人上不来山上,是不是北望那臭小子带你上来的,他呢?怎么扔你一个人对着外公。”
卷三缘深第五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一)
景故渊道,“你别怪他,他让我别来是我一意孤行。他怕要是回到家里见到外公再下山就难了,我便只让他送到半山腰。”
果然,她把景故渊交由伊北望看管他却是看管不利,等着下一回他们姐弟重逢时她怎么整他,她忍不住道,“既然知道我外公比我更难对付,你就不应该来,也好省去这顿苦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么,等生完孩子自然会想办法回去。”
“当时庭淞负伤来王府道了你的情况,我与北望赶去你们却是已经离开。北望猜想你是被押回了南蛮,我却是心急如焚,真是怕你就这么一去不回了。”
她拉起薄被,轻柔的盖在他上过药的后背就怕弄疼他,他总是大小伤不曾间断,少看他一会都不行。“我那时只是想和你赌气去孔家住几天,赌你对我的心软会先低头来找我回去,到底是我娘说的对,我就是被宠惯了才吃定你的心软。我很后悔若是知道会被抓回来,那天我一定不会和你吵架。”手背轻轻摩挲清瘦的脸,“我欠你一声对不起。”
他将她离去后发生的事情告知,“承勤已是娶了胡玉蝶为妻,胡玉蝉为妾,我喝过他的喜宴才来的,事情也相当于是解决了。”
她有一堆的问题要问,“景麒呢?你来了南蛮他要怎么办,还有你父皇,他怎么会许你离开皇都,在他眼里南蛮不是蛮夷之地么,他竟然也许你以身犯险。”
他道,“我与麒儿说是来找你回去的,他便愿意入宫,临走时只让我快点把你找回去,再接他回府。”
伊寒江心下感动,“等我回去给他买很多的冰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