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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在最深沉的绝望中苦苦挣扎的感觉，是那样的似曾相识。
就好像，她曾经在什么地方经历过相同的事情……
一阵钻心的疼痛，头仿佛要裂开了，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地闪过，渐渐清晰。
轮回之井边，九华在放声大笑，肆意的笑声浸透着让人心寒的苦涩与凄凉。
“原来，真相竟会是这样，这就是你们需要我的价值，唯一的价值。”
“哈哈，多么可笑，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将莫须有的罪名……”
“如果我照你们说的做，就可以饶恕九冥哥哥了吗？”
她站在井边，井下涌起的气流吹起银色的长发，好像漫天飞舞的雪。
一身火红色衣裙的她，宛如烈火中的精灵，美丽而耀眼。
“不要这样？哼，是来央求我吗，很遗憾你们没有这个资格。”
“我给过你们机会的，可惜现在迟了，已经太迟了。”
“我九华的命运，不会听由任何人来摆布！”
她毅然回头，纵身跃下了诛神的轮回之井，坠落的瞬间她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如果真相是如此，那么这便是，我九华最后的选择。
对不起，哥哥，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
唯一的一次，不后悔。
君心双手抱紧了头，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好痛，痛得她快要忍受不住了。来自灵魂本源的力量在冲撞着体内的封印，她甚至能够听到不断从脑海中传来的清晰的碎裂声。
她颤抖地爬起来去抓桌旁的镜子，接着惊愕地失手将它打翻在地。
镜中映出的女子，一头银色的长发，一双苍青色的眼眸。
不断出现在她梦境之中的红衣女子——九华女神。
……就要到来了，归来之日……
与此同时，枕在一片花丛中的九冥睁开了眼睛。
他半坐起来，叶片上的露水打湿了墨色的衣袍，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九冥叹气，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他临时变出一套干净衣服的想法似乎不太现实。早知道如此，他白天就不应该贪恋此间的景色而选择在这里休憩了。
神灵的睡眠与人类的不太一样，他们乃天地间的灵气所化，深度的沉睡是他们汲取灵气的最佳方式。九冥自知最近动用神力的次数频繁了一些，所以尽管休憩让他觉得麻烦，但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次他的清醒时间似乎比预计早了两个时辰，天色还没有亮。
周围很黑，很静，连一丝最轻微的声响都没有。换做常人也许会觉得有几分害怕，不过对于九冥来说，他的双眼早已经习惯黑暗。
在天界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他睁大眼睛，却无法从那个污秽的世界看到一缕光。
只有那个火一样的女子，为他黑白纸面上的人生涂上一抹鲜艳的色彩。
当时只道是寻常41
白天的时候他照例去了封印着九华灵魄的千灵梦界，依然没有什么收获。在得到钥匙之前，除了九华本人，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踏足那片神圣的禁地。
闲来无聊的九冥以不知名的动机来到了这个地方。他来过月灵谷，十年以前，印象中谷里的景色很美，气候温和，很适合修养与隐居。
如果是九华的话，应该会喜欢这个美丽的地方吧。
等我找到你的时候，第一个便带你来这里看看。
九冥翻身跃起，正待要走，暗翼剑在他手中剧烈地震颤起来。
孪生的神灵，生来便承载着同源力量的两面，暗翼有这样的反应也就是说——
沉郁的声线，无人可以想见在这声短短的称谓里蕴藏了多少的等待，思念，以及，一种随着岁月流逝而无以复加的禁忌的情感。
“……是你回来了吗，华……”
找到林间小筑没有花费九冥多少时间，虽然外面设置的屏障有些棘手，但急于寻找那股力量来源的他直接动用了灭之力，将结界整个毁掉了。
映入眼帘的房间是凌乱不堪的，除了遍布的血迹外，满地镜子的碎片显得格外诡异。
然后九冥看到了墙边昏迷不醒的君心，乌黑的发丝散落一地。
奇怪，暗翼的确是在附近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却在突然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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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冥叹了口气，转身欲走，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他蹲下去，注视着沉睡的女孩，颦蹙的眉头证明她刚刚经历了一段不太好的回忆。
他伸手按住君心的额头，感应了一下她体内的气息，意外地发现残存的魔气完全消失了，她竟然以自己的意志冲破了噬心魔种的控制。
那么现在的她应该是真正的君心，而不是十里桃林的那个冒牌货了。
九冥莫名地发现，所有事态的失控都是在这个女孩出现的时候。
有些出乎意料的发展，但单纯凭这一点，九冥觉得不足以构成自己回头的理由。
是什么原因，让他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到了放心不下又折返回来的地步。
他试图回忆刚才一瞬间心中滑过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陌生的感觉让九冥有些惊异，自从堕入魔道决心报复天界的那一刻，双手沾染的太多血腥与污秽早已让那颗心变的麻木不仁。或许连那点属于战神的矜持，也在很多年前便失去了。
他的心是冷的，不应该对一枚棋盘上的棋子产生多余的感情。
但不知为何，看着她，九冥觉得心口有些痛。
如果九华醒来，发现自己的哥哥变成了这副样子，她会怎么想呢？
不知道，其实一直都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手指缓缓地向下移去，触摸到带有泪痕的眼角时，他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
“……九冥哥哥……”很轻的声音，宛如梦呓。
苍青色的双眼在刹那间因为惊讶而睁大，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房间内归为一片死寂，安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当时只道是寻常42
九月初五，太子大婚。
要说今日的王城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莫过于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紫禁宫了。
成亲本来就是一大喜事，何况这还是最最英俊潇洒和蔼可亲的太子殿下的喜事。
一大早一堆小丫头就围聚在一起唧唧喳喳地开始八卦，把那些斐凡和碧凝相识共处的片段描述得绘声绘色，出神入化，让某太子很有种“故事的主角真的是他吗”的错觉。
当然像苏瑶之类哭着寻死觅活的大小姐也不在少数，不过终究还是祝福他们的人多。
虽然父皇外出不在，婚礼的家长只有母后在场，不过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自己的新儿媳。偷偷把自家儿子召唤过去念叨什么女孩子家洞房都会害羞，让他不要莽莽撞撞地吓到了人家。
喂喂这还没天黑呢您老人家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斐凡其实很想这么说。
等到晕晕乎乎从母后那里出来，斐凡就被一大群人堵在了门口。除去那些调侃戏弄插科打诨的不算，大部分人的目的不外乎一个——来灌新郎倌酒的。
看来作为今晚当仁不让的主角，某太子的日子注定是不会好过了……
而碧凝那边的情况相对来说要好的多，除了几个上妆的侍婢，媒婆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外人来打扰。
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与平日的素装冷面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无怪乎人人都说太子殿下当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迎娶的太子妃是位少有的绝色美人。
总觉得，还有点像做梦的感觉呢。
上午的时候斐凡抽空来这边看过她，结果被一堆丫鬟嬉笑着给轰了出去。说什么殿下难道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见新娘子，拜堂的时辰还没到呢，等晚上洞房花烛的时候小两口再亲热也不迟。
说得脸色红一块白一块的某太子抱头落荒而逃了。
这样在屋里从早晨坐到晌午，碧凝不觉有些烦闷，看看太阳离拜堂的时辰还早，便想出去走一走透透气。
当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身旁下人们的笑容明显地僵了下，然后就以新娘子应该矜持不宜随便走动，还是等到天黑拜堂否则坏了福气之类的话语敷衍。
碧凝对此一笑置之，也没有再坚持。不出所料，这场婚礼有眼睛在背后监视着她。
不过她沈碧凝要是能轻易被这些眼线摆布，她就当真愧对了天师门下第一弟子的称号。
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出一张替身的符咒，碧凝以最快的速度卸了婚服凤冠，换了身方便的素衣从窗户翻出了房间。
嘴角不由地扬起一缕得逞的笑意，现在的“新娘”可是如他们希望的那样，安安静静地如同傀儡一般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不知道斐凡在那边忙些什么，总感觉最近的他有些心神不宁，但每每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肯说。以碧凝的了解斐凡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而且那件事极有可能跟她有关。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找出真相的吗？这种对她有所隐瞒的态度算什么……
怀揣着这份不安，碧凝拿起发带将头发扎好，加快了步伐。
应付纠缠不清来敬酒的客人花费了斐凡不小的工夫，好在有多年偷溜出宫的经验，加上对宫中地形的熟悉才让他顺利躲过了一劫。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引蛇出洞的计划大致要进入收尾阶段了。
心跳微微有些加速，这几日斐凡将自己关在房里埋头研究手边的资料，时间跨度长达几十年。凭借过目不忘的天分和天才的智商，他顺藤摸瓜地搜索整理，竟然逐渐发现了一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阴谋。
而他至今没敢告诉碧凝这件事，因为它的源头牵扯到的是她最敬爱的师父。
斐凡不想让碧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所以他决定单独去确认那个真相。
如果事实像他所推测的那样，那个人，今天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停在了皇家密室的入口前，斐凡平静了一下心绪，推开了面前的门。
已经有人在里面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