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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一个人也可以上去表演,可那效果毕竟不同,何况一个人要得头奖,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为了今夜他们真的准备了好久,就这样放弃,实在是很不甘心啊。
宁斯然一直在边上看着皇甫灏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看着他的失望和沮丧,半晌后说:「你家也有竹笛吧?」
皇甫灏抬起头,没明白宁斯然的意思,只直觉地点了点头。
「现在去取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那我们回去取吧,你的朋友没法来的话,我代替他可好?」
宁斯然这句话说得慢吞吞的,可出口的效果却很惊人,周围刚才还在笑皇甫灏的人都愣住了。
皇甫灏自己也愣了半天回不过神来,最后明白宁斯然在说什么后,顿时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欣喜地问:「宁斯然,你会吹笛子?」
宁斯然神色不变,看着他微微颔首。
皇甫灏拉起他就跑,边跑边笑着说:「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真人不露相。」
两人撒开腿飞快地跑回皇甫府,拿了竹笛,又飞快地跑回将军府。
夜里的风带着微薄的凉意,穿透过发间衣角,扬起动人心弦的快意,宁斯然看着紧紧拉着他跑在他前头的皇甫灏,心满意足地微笑起来。
自己终于也有帮得到他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这样一来,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终于也能稍稍回报皇甫灏对他的好了。
跑回将军府,表演已经开始了,皇甫灏拉着宁斯然急急坐下,想趁着还没轮到他们把曲子打给宁斯然听一遍。
却没想到,宁斯然看着他摇了摇头,浅笑着说:「那曲子我知道的,不用打给我听。」
「你以前练过?」
「嗯。」
「太好了。」握紧了拳,皇甫灏激动地咧开了嘴角。
月色下,宁斯然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也在心里说了一句:太好了。
第三章
皇甫灏和宁斯然的一首合奏,确实技惊四座,博得了夫子和大将军的阵阵掌声。
而皇甫灏也经由这曲子,认识到自己下午在宁斯然前卖弄曲艺当真是班门弄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难怪宁斯然会回答他那句「听听吧」,因为乐器曲艺,根本就是他极擅长的东西。
原本和君玉合奏时,是君玉的笛声被他的琴音所引导,笛声附着琴音,相辅相成,可和宁斯然合奏时,就全然成了相反。
并非宁斯然嫌他弹得不好抢了主音,而是宁斯然的笛声一起,他的琴音自然而然地就跟着附和过去了。
在皇甫灏看来,用天籁之声来形容宁斯然的笛声,也是丝毫不为过的。
「技压群雄」之后,皇甫灏终于又称心如意地得了今年的头奖,是夫子的一幅江南山水画卷,着实羡煞了其他学生。
「皇甫灏,据说你今年也应征入伍了。」大将军郑泽也认得这在当地很是出名的少年,看他拿着画卷激动的样子,笑着问道。
皇甫灏点了点头,拱手答话:「回大将军的话,明日开始皇甫灏便是军营的新兵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年入选的新兵大多是少年郎,你们要好好努力啊。」
「是,大将军您放心吧,大家都想着要好好为国效力呢。」
许是和郑泽早就认识,皇甫灏见到他倒不会像别人那般拘谨,言谈举止都很自然,但也不失礼仪,得体得很。
郑泽满意地向他点了点头,转眼又看向了静静立在一边的宁斯然,笑问:「你这位朋友有些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宁斯然对陈镇的一切都不了解,今日来参加寿宴之人更是只认识皇甫灏一人,所以他本来垂眼看着自己的脚面,这会儿听到郑泽的话,才抬起头。
皇甫灏看郑泽注意到了宁斯然,当下心念一动,笑着答道:「是,他是淮浦人士,也是这次的新兵。」
听闻宁斯然也将入伍,郑泽眉梢间飞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又朝宁斯然看了一会,笑着点了点头。
晚上回了家,皇甫灏一路都挺兴奋,周围一同走的少年们都在羡慕他手里捧的画卷,几乎眼睛都红了。
虽然他们的夫子不见得是什么有名的画家,但是因着对夫子的崇敬之情,能得他一副真迹,确实叫人激动。
皇甫灏就这样在同伴们的眼红下拉着宁斯然一同回了皇甫府。
「时间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看着皇甫灏一进屋就激动地把画卷挂在了墙上,宁斯然心里为他高兴,可也还记着自己终究是个外人,眼看着月上中天,便想着是时候告辞了。
皇甫灏小心翼翼地挂好了画卷,从凳子上跳下,看着宁斯然扬起了眉梢,笑问:「告辞,要去哪里?你有钱住客栈吗?」
宁斯然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我回之前住的地方就好。」
皇甫灏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噗哧」一笑,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桌子边坐下,看着他问:「你说,今夜的表演,可是你我合奏?」
话题突然转到今夜的头奖,宁斯然有些怔愣,半晌后微微点头。
「所以,这头奖是我们合力得来,对不对?」
宁斯然继续怔愣,抬起眼眸看向皇甫灏,再度点头。
「如今这画卷挂在了我的墙上,便是我的东西了,对不对?」
「当然是你的。」
「那我可否将留你住宿一晚,当成你助我赢回它的回礼呢?还是说,你要撕走那一半的画卷,住回你原来的地方去?」
绕了半天,原来是要留他住宿,宁斯然看着他一脸狡黠,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败给了他。
「斯然,过了今夜,以后你就不用再做乞丐了,所以,今日就让我收留你吧,就算是我为祖上积德,做件好事,行吗?」
又是那般温柔诚恳得让人无法拒绝的目光,宁斯然只觉得被那目光包围着的自己,似乎就要踏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从小到大,不是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他,可过往的那些温柔都是建立在欺骗和伤害的基础上。
而现在,皇甫灏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让他无法拒绝,更无法安心接受。
他怕自己一旦接受了,便会变得贪得无厌。
人总是渴求自己不曾得到的东西,而一旦得到之后,欲望又会更加扩大。
有了这个朋友已是上天极大的恩赐,若他再贪心下去,上天也许会收回给他的一切。
而一想到这一点,他便觉得有些害怕。
皇甫灏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发呆,禁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好啦,斯然,我知道你很感动,不过我以后一定会给你机会报答我的。」
「你叫我……什么?」
「斯然啊,我都叫了两遍了,你才听到?」皇甫灏眨了眨眼睛。
「我……」宁斯然嚅嗫地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什么。
「既然我们是朋友了,叫名字应该没关系吧?我呢,因为是复姓,所以朋友才会连名带姓地叫我。」
「为何不叫单名呢?」灏,不是也很好听吗?
「他们都抱怨单名不顺口,就像我们叫君玉,从来不叫他玉一样。」
「这样……」
「不过斯然如果觉得叫单名顺口的话,可以叫我灏啊,否则的话,会觉得吃亏了吧?」皇甫灏突然凑近宁斯然,嘻嘻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被人戳中心事,宁斯然面上微红,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如果对方叫他斯然,而他仍然连名带姓地叫对方的话,他会觉得两个人的地位不公平,自己似乎又受人恩惠了。
可在皇甫灏这样解释过之后,他又觉得如果就他一个人叫对方单名的话,也是一件极为怪异的事。
这样说的话,还是就叫他皇甫灏吧。
「对了,新兵可以带一两件私人物品,你可有什么要带的?」
纠结过名字的问题后,皇甫灏又拉着宁斯然开始纠结私人物品的事。
宁斯然想了半天,叹息着摇了摇头,「除了那件被你扔掉的破衣服,我什么都没有。」
皇甫灏哈哈笑了起来,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竹笛,径直递了过去,「这个给你带着吧。」
烛光下,那光洁的笛身绿中泛红,漆面明亮,烛影摇曳其中,落在皇甫灏修长洁白的指间,说不出的动人的感觉。
宁斯然看了那笛子半晌,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东西可以跟皇甫灏交换,所以他不能收。
「为何不要?因为你身无长物,无法跟我交换?」皇甫灏一言点穿了他,言语间嘴角敛起了笑意。
宁斯然抬头对上了他的眼,那双在烛光下灿若星辰的眼眸中映着他的影子,让他多少有了几分卑微的感觉。
自流浪以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的自己,在这一刻突然憎恨起自己的命运来。
如果他们的出身能够稍微平等一些,如果他能有一样东西和皇甫灏交换,他会毫不犹豫地收下这根竹笛。
「我之所以要给你这支竹笛,是因为我想着兴许还能在军营中听到你吹的曲子,我们虽然不能跑去别营,可笛声可以代我们跑。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至少,这样我们也算有些联系。你的笛子吹得那么好,一定也不想就此荒废吧?」
皇甫灏这一连串话说得语重心长,真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都被感动了。
宁斯然静静听着,眉心跟着那一个个字渐渐蹙了起来。
用笛声维系他们之间的关系吗?他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皇甫灏说完之后过了好一会儿,宁斯然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开口问:「你有剪刀吗?」
这太过跳跃的问题让皇甫灏一愣,可还是很快答道:「有啊,怎么了?」
「借我用一下。」宁斯然说着伸出了手,白皙的掌心在烛光下泛着莹玉一般的色泽,好看得很。
皇甫灏点了点头,起身去柜子里取来了剪刀。
宁斯然接过去,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拉起自己的一束头发,「卡」的一下就剪了下来。
「喂,你做什么?」皇甫灏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抢过了剪刀。
宁斯然平静地把那一束头发递到他面前,淡淡地开了口:「我真的没有东西可以和你交换,这束头发,就当是交换竹笛的,可以吗?」
皇甫灏咋舌地看着他,瞪着眼睛无语地问:「我说斯然,你就一定要认真到这个程度?」
「嗯,我这人也就只剩这点东西了。」
就最后这点尊严,是他一定要守护到底的东西。
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