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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帐内,大将军正召集各牙将、正副将军开会,商讨今后的行军计划。
在之前的战役中,北方驻军始终以嘉陵关为驻点,不曾将大军开驻进祁临山,但是在长期的作战下他们意识到,若不用大军真正堵住昊族回击的通道,那么昊族永远有转圜的余地。
皇甫灏指着铺在桌面上的祁临山地形图,朝郑泽进言道:「大将军,昊族乃游牧民族,擅骑射,行军以快、狠为长,如今他们虽然分散在祁临山内,且我军在人数上占优,但若不能以快制快,恐怕仍无法将他们拿下。属下建议,不妨从大军中抽出两支突击队,从两侧包抄进入祁临山以快攻追击昊族,余下兵力暂且扎营在此留守,等突击队夺下适合扎营的地势后,大军再开驻进山。」
大军暂且扎营在此,可以有效地防止昊族绕开他们再攻向嘉陵关,而若要将大军开驻进山,势必就要先寻找到合适的扎营地。
昊族如今被冲散,各部人马都不多,这种时候派遣突击队,是最有效的攻击策略。
而这个计策,是皇甫灏之前与宁斯然私下讨论得出的结果。
郑泽沉思了片刻,与左右将军对视了一眼后,点头道:「此计不错,昊族定也想不到我们会跟他们比快比狠,只是皇甫灏,这领军的人……」
明白郑泽的意思,皇甫灏一抱拳,朗声答道:「大将军若信任属下,便让属下与斯然率一万人出击吧。」
另一边,君玉也抱拳请命:「大将军,君玉和廖凯愿率另一支突击队出击。」
郑泽微微颔首,笑看着两人,道:「少年郎确实比我们这些老兵要快要狠,好吧,便命你四人为正副将军,挑选各营强壮灵活的士兵组成两万人的突击队,分头追击昊族。」
「是,属下遵命。」
又商讨了一些追击的具体过程后,郑泽散了议会,众将出了主帅帐,去各营挑选突击队的士兵。
选人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一些士兵一听要深入敌营都有些胆怯,连年征战,不少同伴死于刀光剑影之下,如今还活着的人多少也有些阴影。
一想到若成了突击队员便有可能丧生于祁临山中,大多数人都打了退堂鼓,而突击队这事毕竟是皇甫灏主动请命请来的,自然也不可能强迫士兵随行。
皇甫灏是明白那些士兵的心事的,他也可以理解大家怯场的情绪,可战事紧张,却容不得这般拖沓犹豫。
但若是强逼士兵去,到时候不但军心涣散,恐怕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君玉在身边与他一起皱眉,廖凯也是一脸伤脑筋的表情,其他牙将和将军都没有说话,这事终究是需要他们四个自己处理。
宁斯然面无表情地站在另一边,侧目看到皇甫灏为难的神色,轻叹了口气,面对着众士兵开了口:「大家听我说,昊族不除,边关危机将永无止尽,我们的父母姐妹,将永远生活在胆颤心惊中。此次突袭,为的是将昊族赶出祁临山,让他们再也没有能力侵犯我们的边关。
死虽可怕,但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七尺男儿不怕死,怕的是死后我们的家人无人照顾。在此,宁斯然向大家保证,冲锋陷阵,我与皇甫将军一定冲在最前头,回撤退兵,我与皇甫将军一定走在最后。若有将士不幸战死,他们的家人将永远得到朝廷的照顾。
能被选入突击队是我们的骄傲,说明将军们承认我们的实力,说明只有我们,才能去和昊族比快比狠。这一场战事为的是家国子民,更为的是我们的骄傲,大家明白吗?」
即使和宁斯然做了三年多的同僚,依然没有人见过此刻宁斯然这般坚毅决断的模样,往日里的他温和淡漠,说话的语气都是慢慢的。
可今日,这一番鼓舞士气的话,却直达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激起了每一个人的斗志。
死有何惧,惧的是无法放心留下的人。
宁斯然的话,确实道出了在场诸多士兵的心事。
「我们愿意跟随宁将军和皇甫将军突击昊族。」
人群中突然举起了几只手,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举手示意,或者大声呐喊,一时之间,军营中一派沸腾。
皇甫灏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转头看向宁斯然,看着他清秀面容上凝起的坚定,心中头一次对他起了敬佩之情。
他也是头一次意识到,宁斯然温和的外表下,也有着一颗火热刚强的心。
「斯然,今日真是多亏了你,才能这么快安抚了人心。」夜里休息,皇甫灏提着一壶酒,走到宁斯然身边坐下。
「哪里来的酒?不怕大将军罚你吗?」宁斯然微笑着提出质疑,手却已经抢过了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
酒味甘冽,温醇入喉,便觉身子也跟着暖了起来。
「罚什么,明日便要深入敌营了,今夜还不让我喝个痛快,我可是要罢工的。」皇甫灏笑着答完,取过酒壶,也仰头喝了一大口。
宁斯然望着那自己喝过的壶嘴如今又入了皇甫灏的嘴里,心中喜憾交加,颇为复杂。
这三年来,皇甫灏与他之间的关系愈加亲密,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可他知道,终究也只是好友而已。
他知道皇甫灏的一切,却惟独不知道他究竟如何看自己。
只是当年皇甫灏那一句「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好朋友」,一直深深印在他心头,怎么都无法忘记。
那一夜在篝火边的对话也始终在他心头打转,他忘不了皇甫灏说过的话,也忘不了皇甫灏那夜提起未来时面上的神往。
对于他而言,至少在战争结束前,他还可以毫无顾忌地待在皇甫灏的身边。
而这,也许便是他最后的奢望了。
「斯然,怎么了?你最近时常发呆啊。」
冰凉的酒壶突然贴上脸面,宁斯然一震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又失神了。
以往和皇甫灏分在两个营,一年见不上几次,他还能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暗自神伤,可如今两人靠得近了,他才意识到,要压抑心头的那份痛苦,已经越来越难。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而已。」轻声答了话,宁斯然抓过酒壶。
人累,心更累,一个人强撑的时间久了,总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皇甫灏没有察觉到他眼底的落寞,看着他笑道:「累的话,再喝一口去睡吧,明日一早就要行军了,你身为副将,可不能没有精神。」
宁斯然看着他在夜色下依然明媚灿烂的笑容,看着篝火的火光将他映得红光满面。
摆脱了少年的青涩之后,如今的皇甫灏,英俊潇洒中又带着一丝张扬不羁,便如发光的宝石般往往叫人移不开视线。
很想一直这样看着他不要离开,可就连如此微小的愿望也是奢望。
宁斯然微微点了点头,接过酒壶又喝了一口,起身回军帐去。
刚走了两步,就发现皇甫灏也跟了过来,他狐疑地微蹙起眉,不解地看着对方。
皇甫灏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笑道:「看你脸色不大好,我等你睡着再离开。」
说完,不由分说地推着宁斯然往前走,根本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两人的军帐隔得很近,不过就离开几步路,所以等宁斯然先睡着皇甫灏再回去,也是很方便的。
宁斯然就这么不容拒绝地被推到铺上躺了下来,皇甫灏拎着酒壶坐在边上,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好了,快睡吧。」
低沉的嗓音便仿佛是魔咒一般,宁斯然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沉睡。
梦里依稀回到了少年的时光,他被皇甫灏拉着在街上跑,银色的月光披在两人身上,他们的影子在地上连成一片,不分彼此。
路的前方仿佛没有尽头,他们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皇甫灏有时会回头朝他笑,咧着嘴角,灿若星辰。
他看着那样的笑也渐渐拉开了嘴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遗忘了的笑容,在少年的引导下一点点恢复。
多想就这样让时光停驻,再也不要往前走,多想一辈子牵着这个人的手,再也不放开。
随后他从梦中醒来,看到晨曦微弱的金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
原来已经是早晨了。
看着空荡荡的军帐,那一瞬间心头掠过一片浓重的怅然若失的感觉。
若梦境可以连绵不绝,他倒真的希望不要醒来。
起身,整理要带走的物品,猛然看到铺边一只空酒壶,正是昨夜皇甫灏在喝的那一个。
他望着那酒壶出了一会儿的神,伸手拿起,放进了自己的包裹中。
掀开帐门走出去,清晨的雾霭弥漫整个视野,不远处祁临山的山峦在雾气中模糊成了一片,已经有不少士兵起来在收拾行装。
离出发的时刻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宁斯然走到军营后方的空地,寻了块大石坐下,拔出了一直插在腰间,从不离身的竹笛。
那竹笛如今比三年前磨损了一些,因为时常插在腰间,笛身上磨出了一道痕迹,但那并不会影响它的音色。
悠扬的乐曲拨开雾霭传送出去,清透舒畅,如缕缕清风,温柔地拂过军营中的每一个人。
想起昨夜皇甫灏陪在身边,便觉心中柔软,笛音中便也不由得透出几丝缠绵悱恻的味道。
那是他只能通过笛声来表达的感情,那也是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的感情。
身侧的地面上突然响起「喳」的一声脆响,没想到有人会在他吹笛时来打扰,宁斯然意外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笛声骤然停止,空气中缭绕的余音便透出几分突兀。
他转头,看到走来的人竟然是郑泽,顿时站起了身。
这三年来,郑泽虽然没有对他进行纠缠,但偶尔遇见时说出的话,却每每叫他心烦意乱,不知所从。
「好曲子,怎么不继续了。」郑泽轻笑着走近,眉眼间依然带着那股子轻薄浪荡的意味。
他平日在人前装得正儿八经,领兵打仗也确实很有一套,可听说私下里生活极为浪荡,将军府中养着不少姬妾娈童,是以宁斯然对他很是厌恶。
「斯然,你我本就是一类人,何必要装得如此清高呢?人生在世不过数十年,及时行乐才活得潇洒不是吗?」
郑泽一步步走近宁斯然,言语中调戏的意味让宁斯然的脸色愈加难看。
「大将军,斯然可高攀不起你这样的人。」
冷冷地答了话,他转身要走,却听到郑泽在身后冷笑着说:「哦?你敢说你对皇甫灏那小子,就没有一丁点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