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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帝都还有一个月脚程时,离国上下陡然挂起白幡,各地颁布新皇制诰,淳佑帝驾崩,乃太子所害,十日后下葬皇陵,与已逝金圣孝成皇后合葬。废太子关押大钦府。改立五皇子元曜为太子,翌日登基为帝。新皇初立,改元天佑,大赦天下。
慕成雪难以置信,他不过送亲出来几个月,临别时曾交代小兽遇事可找三哥慕元清,宫中有慕元清照应,而且他将自己培植的暗卫的调令给了慕元清。若有变故,他不会收不到任何消息。究竟发生了什么?
郑贵妃他们动作竟如此之快?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东面的十万大军,西北慕家军,竟无所忌惮?还有如何堵上天下悠悠众口?
他不知道详情如何,只有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去时车水马龙,归来时满城寂寥。
帝都里没了他们昔日欢闹的身影,原来繁华之后,落寞如此。
回朝后,他依旧是他的郎官,皇帝早已下葬,如此急切,绝没有那么简单。慕成雪朝堂之上质问新皇:“为何不等慕王爷还都,他是皇上亲胞弟?”
新皇元曜端坐高位,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虽黄袍加身,却如此稚嫩,没有一点儿皇帝的样子,他一言不发,眼神示意慕成雪不要说话。
慕成雪本来就不是为了为难元曜,而是问的元曜身后垂帘听政的新封郑太后。
“先皇发丧早已通知慕将军,可是将军迟迟未归,为让先皇早日入陵为安,故而不敢多等。”帘后之人答道。
“怎敢说太子谋害先皇,何以查证?”朝堂之上,气氛严峻,居然只有他一个人敢大胆直言了。
郑伯甫上前道:“先皇正是喝了太子送来的汤药,暴毙而崩,在场人人所见,可会有假?”
“既是要害先皇,怎能如此光明正大,未有详细查问就将太子押入大钦府,是何道理?”慕成雪无畏,他不信他们能够只手遮天。
郑伯甫不是吃素的,比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老道得多,怎能没有万全的准备,没有动慕家世子慕成雪不过是忌惮慕将军而已,“慕大人如此为谋反之人说话,叫人甚为不解?”
“是吗?谁在谋反,郑大人心中比我有数。”慕成雪毫无惧色与郑伯甫对视。
“慕大人送亲多月才归,逢新皇初立,欣喜之余,定是怕废太子对皇上不利,才要求彻查。念在慕大人舟车劳顿数月,望皇上恕罪。”苏应的话既洗去了慕成雪的嫌疑,也让剑拔弩张的朝堂气氛缓下来。早先与他说过勿要轻举妄动,从长计议,怎奈这个四弟太年轻,沉不住气当堂就敢让郑家下不来台。孔休附和着要慕大人回去休息数日。
“既如此,慕大人辛苦数月,该在家多歇息几日,没有皇帝诏谕,慕大人就不用为朝中之事烦心了。”郑太后他们一唱一和,这意思就是说大局已定,你不能接受,以后别来上朝了。
苏应和孔休发话拦住,让他不要多做争执,慕成雪就此罢休,不然连累了他俩。
“好,希望慕将军还朝时,郑国相也能如此理直气壮。”慕成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有他爹在,看郑家能得瑟多久。
大钦府的犯人,无皇帝手谕,谁也别想探视。慕成雪想着能不能让元曜给一个手谕见见小兽,可是他连这个新皇的面都见不到。不知道小兽在牢狱里怎么样,有没有受刑。
苏应、孔休等人对郑家篡位之事也说不清,他们只是接到诏谕淳佑帝驾崩,百官身着孝服去朝中时,元曜已经坐于皇位之上,宫中禁卫军将百官围在长安殿,参拜新皇,敢有异议者,当场毙命。之后分封朝臣,基本都是官升一级,念新皇幼小,郑太后宣布垂帘听政,没人再说什么,大局就这样定了下来。
慕成雪没想到这么容易?明明他走的时候好好的,慕元清着手科举了,他不是轻易就能被制服的人,依慕成雪看来,三皇子慕元清志不仅在离国,更是整个天下,难道是他看错了他?先皇驾崩,他爹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有赶回来。
中间有什么被忽略了,他一时想不起来,去见慕元清兴许能清楚,却被告知慕三皇子被囚禁于自己的宫中。
如今可能知道真相的小兽和三皇子他都见不着,坐于家中苦思良策时,西北传来战报,梁国侯亲自披挂上阵,进攻离国,慕将军奋勇迎战。那就意味着他爹根本脱不开身,回来给先皇奔丧,主持大局。真的大势已去?怎么这么巧?
西北战事正酣,东边的卫国战事又起,梁国侯废太子梁宠,新立梁玦为太子进攻卫国。
梁国居然敢分兵两国作战,这么自信的君主,慕成雪只知道有个统一六国的秦始皇。
在他离开梁国回京的路上,原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离国更换新帝,梁国新立太子梁玦,苢国新立太子谢无忧,卫国侯沉迷酒肉美色愈烈。四方暗流涌动,终至狼烟起。
而他慕成雪赋闲府中心绪不宁,梁国有备而来,势如破竹,他从未如此担心过,特别是他娘慕王妃,自知道了战事,日思夜虑,噩梦连连,从未如此紧张,似乎大家都隐隐明白,今次不比往日。
天佑元年六月,梁国侯攻破西北重镇怀朔,后被慕将军截杀数万将士;
天佑元年七月,慕将军将梁军逼至沃台,后梁国侯突围,连破数镇,连屠数城;
天佑元年八月,梁国侯破散关,后中慕将军埋伏,败走温陵,慕将军将士的伤亡也不小;
天佑元年九月,两军相持于温陵,各待援军。
而卫国,梁玦大军距卫都不足三百里。
梁玦,慕成雪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当日他被封太子,梁国侯赏他娇妻美妾二十,良田美宅万亩,一夕之间美人在左权势在右,有人毕生所求不得万一,他一朝得享天下知。
原来他跟那些三妻四妾、追逐高位的皇子一样,何止,他的野心,到了这个时候慕成雪再不知道他想要什么,那她就白读了大学四年,他妄图的是整个天下。
慕成雪不知道在他眼中她算什么,在梁都的那些日子,她难道只是供他消遣的玩乐?幸而她尚未托付真心,只是听到那些消息,她不可控制地怒火燃起,居然无法压下那股恨意。一定是因为不能接受被愚弄,她这样告诉自己。
除去那些迷惑的儿女情长,她更着急的是他爹已派人上告朝廷,亟待援军和粮草,而郑太后他们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与孔休、苏应及爹的一些好友多次上奏,请求迅速派兵。郑太后却拖三阻四,说为防梁太子从东面夹击,不敢抽调军队。又说新君初立,为了新修寝宫,国库无多余银两给押粮官。
慕成雪暗骂这个蠢货,离国非毁在郑太后手里不可。
因为不清楚梁国侯是在等梁玦攻下卫国后挥师援救,还是在等让梁玦攻下卫国后从东面直击离国以使离国腹背受敌,无疑后者是最好的选择。为使离国抢先一步,她一方面要桑甘将他们多年的积蓄买粮草,不计钱两有多少买多少,调动公孙仅培养的三千精锐暗卫押运。
公孙仅负责把人和粮草都交由他爹,桑甘则继续他们的生意,以及征人征粮,不管花费多少,只要能帮得上慕家军。
一方面她给梁玦去信,要他无论如何,保她父亲慕将军一命,他身为太子,说句话是有分量的。而他能不能帮她,她完全无法肯定,以前看不透,以后她更不懂,就算之前的他虚情假意,相处十年,总还有点儿恻隐之心吧。
信中另一件事,是她请求,看在他们多年的好友,放过卫国的宋襄。要他若攻下卫国,近期就在卫国好好休整,莫再轻动,犒赏一下疲惫的士兵。精明如他,该明白她的意思。
若离军不敌,这是她不得不做的最后的退路。
怕此信有什么闪失,她让七七亲自去送。
天佑元年九月中,七七归来,带回了一件刀枪不入的金缕软甲和一封回信,信中只五个字却让慕成雪差点落泪:定不负所托。
战事正酣,她明白这五个字意味着什么。
她以为至少他答应了她,她以为至少他不会骗她,她以为至少他不是无情。
梁玦确实在卫国拖延未动,但是温陵依旧失守,梁国侯不知从哪里调出来的军队,奔袭攻城,离国损失惨重,郑太后大怒,降旨封郑泸泰为征西大将军替换慕浞大将军,令慕浞大将军回京负罪。
阵前换将简直是自寻死路。
☆、悲鸣
天佑元年十月廿三,霜降。秋雨连绵了十日,沉闷的天气压得人透不过气。枯叶满地,泥泞一滩。慕王妃带着儿女们在京城门外等了十日,回来就好,哪怕不做这个将军,哪怕贬为庶民。她连日噩梦,怕夫君出事,尽管诏谕慕将军回京请罪,她殷殷盼归。
远远见一大队人马,未识人影,却见白幡高挂,天地之间,这片白色,如此苍茫刺眼。走近时看清了来人,为首的袁子契一身铠甲,腰缠白色带子,看见前方的众人,跳下马来,重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其他的人见袁子契跪下,也跪到他的后面,磕头痛哭。
慕王妃身形一晃,颤抖着手,去拉袁子契:“子契,你哭什么,将军回来了不是吗,你起来,你起来……”
袁子契跪在那里,哽咽道:“属下没有保护好将军,将军……将军已殒国。”
“不,他不是回来了吗?他回来了,他是战神,他说要活着回来的。他说要陪我回家乡的,他说了,……”她不相信,她的夫君离别时要她等他,卸甲怀乡,儿孙绕膝,享尽天伦。她的夫君是天下人的战神,她的夫君是她一个人的天下。
袁子契伸出一指,似有千斤重,指向身后,黑色棺木,像是地狱的阎罗,摄人心魄,慕王妃呼吸一促,哭倒过去。
慕王府发丧,吊唁七日。入殓时,慕王妃亲自为慕王爷沐浴更衣,慕家大小姐、三小姐和世子慕成雪跪于身旁哭道:“娘已三日未食,再这样下去,会扛不住的,爹若还在,若还在,定该又要怪娘不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