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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如秋水的眼睛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你刚才弹的《上邪》,能给我再弹一遍吗?”似乎是带着商量的口气,害怕对面的人不答应,“挺好听的,不过刚才太远,没听清楚。”
“嗯。”若蚊声轻,是因为受了大家闺秀的规则束缚,还是因为眼前这人方才的话过于放肆?
坐直,左手放于筝中,右手抬起,缓缓落下……
噔……噔……噔噔……噔……嘚……噔……噔噔……
铮铮淙淙的古筝声蔓延开来,平缓中略带一分快意,佼人右手轻抚筝弦,一枚枚音符出现。弹着弹着,凝莲闭上了眼睛,似乎是融入了那筝声中,脸上之前的微红也渐渐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白皙。右手手指在那二十一根筝弦上舞动,音符虽连绵不绝,但那玉指却显得从容不迫。手指的每一次抬起落下都带起筝弦的震动,流逸出令人陶醉的声音。
左手手指的每一次吟、揉、颤、滑……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每一次拨动都似浑然天成,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古筝声开始铮铮淙淙,随后便有中音交替出现,如玉珠落盘后弹起又落下,声音更似清水涟漪,连绵不绝却有规律;听似无序却又犹如呼吸一般顺畅。声音逐渐变高,随后又渐渐低了下去。
“上……邪……”丹唇轻启,声音中透着些许坚定,两个字,却用尽了一口气的气力,虽然听似高昂,但是从那丹唇中吐出却显得优柔;
似乎前两个字用尽了气力,唯有再吸一口气才有气力说话,“我欲……与君长相知,长命无绝衰……”依旧的优柔,一口气似乎都无法说出这短短几个字,这声音像是直白,只是这短短十二个字中却透出无比的坚定,似乎是一个女子最庄重的誓言。
“上……邪……”
“我欲……与君长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长……相知啊……”
“长相知,长相知……”
筝声,已落;歌声,也罢。那‘长相知’三个字却好似绕梁余音,始终于脑海中回响……一种淡淡的,浅浅的回响,似喃喃低语,似只说给自己听的誓言,似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宣告。
作者有话要说:
☆、三:太子瑾
“好、好、好……”
正当回味的时候,亭外却是传来一个叫好声。
凝莲和彦南同时抬头看去,只见亭外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一身青衣,低着头,修长的手指还在晃动,似乎整个人发沉浸在刚才的世界里,长长的睫毛微动,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声音。可能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那连女子都羡慕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你们好啊。”
“你是谁?”本是专门为彦南弹的一曲,虽然眼前这人并没有打扰到自己,但是心中却不由得产生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我?”那人听了一愣,右手抬起,指着自己的鼻子,目光飘向彦南,脸上露出惊奇,“你们问我是谁?”
彦南走到亭边,靠着栏杆,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一丝不喜,“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是我错了。”那人眼睛一转,无奈一笑,轻轻摇头,“你们便称我……阿瑾吧。”
“阿瑾?”凝莲从古筝前站起,也走到亭边,“好怪的名字啊,你也懂音律吗?”
“略懂一些。”随后又看了看彦南的脸色,连忙转口道,“不过和姑娘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
凝莲脸色一红,“我不过和容师傅学了几天而已,唱的哪里好了。”
本就一袭桃色纱衣,如今更是脸颊微红,那绝美容颜,只需一眼,便觉世间再无更美的人了。只是这一幕在阿瑾眼中却是空气一般,竟是视而不见,眼睛竟是看向那案上的古筝,“音律,说来复杂,但在我看来,无非就是一点。”
“哦?你倒说说,是哪一点?”彦南站在亭边俯视站在下面的那人,“说得好便原谅你不请自来,说的不好便赶你出去。”
凝莲一听,顿时也是来了兴致,不过彦南的话却似乎不那么赞同,“彦南哥哥,别这么说,既然能到花园说明他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我想多半是爹爹朋友家的哪位公子吧”
阿瑾一笑,对于彦南的话倒是不在意“这音律在我看来本就是话语的一种。比如你我之前说话,其实也可以用音律表现出来。但音律之所以有优劣,其原因无外乎便是一个字,情。音律,便是以情动人。”
“情?”彦南一愣,“怎么说?”
凝莲倒是一笑,显然对于阿瑾的说法很是赞同。
“比如这……”阿瑾看向凝莲,作揖道,“敢问姑娘芳名?”
凝莲欠身,“公子暂且称我为凝莲吧。”
“比如这位凝莲姑娘刚才的那曲《上邪》,虽说这筝弹的不是很好,但这唱的确是极好,就是因为情这个字。所谓音律,不外乎是以情动人。昔日司徒玲珑……”
阿瑾的话还没说完,彦南便上前一步打断了阿瑾的话,“你敢说凝莲弹得不好?”看彦南的样子,似乎阿瑾那一句‘弹的不是很好’是对凝莲的侮辱一般,竟是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反驳,“难道你弹的很好?既然如此,你上来弹一曲吧。”
虽然彦南嘴上说让阿瑾上来弹一曲,但彦南却是站在台阶上的,堵在阶口,若是不让开,阿瑾怕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
“这位兄台何必这么大火气呢?在下只不过说了一句实话而已。”阿瑾无奈的摇摇头,似乎彦南的这番话很是浅薄,“莫说这位凝莲姑娘,就算是国手方黎先生也从未说过自己的筝弹得好。且不说国手方黎先生,就说邻国的两位国手,张天机和公孙无尘先生,也只是公开说过自己的音律不差,也从未说自己音律造诣极高。”
“彦南哥哥。”凝莲走到彦南身边劝阻道,“这为公子说的不错……我弹得也不是很好……”
彦南见凝莲竟是帮着这陌生人,顿时脸色一板,有些不高兴,但凝莲扯了扯彦南的袖子,彦南也只得作罢。
凝莲转身向阿瑾表示歉意,“公子请继续说。”
“昔日司徒玲珑于刑场之上那一曲《心上秋》,虽无言,但那筝声之中透出的真情却是让刑场之上每一人都潸然泪下,曲终那一句‘红尘逐,青丝缠,黄泉随,白骨哀’,短短十二字更是流传至今。弹完一曲《心上秋》,司徒玲珑更是当场自刎,誓与其兄司徒凡共死。”
“红尘逐,青丝缠,黄泉随,白骨哀……这句话竟是这么来的。不过那司徒凡不是因为私自调遣水师船队而被问斩的吗?这十二字中透出的意思……莫不成这司徒凡和司徒玲珑这两兄妹竟是……”凝莲后面便不说了,也不知是不好说出口,还是不忍说出口。
“这《心上秋》是什么意思?”彦南虽然对于阿瑾所说没有兴趣,但是遇到不明白的,还是忍不住问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初司徒凡之所以私自调遣水师,正是为了那司徒玲珑,只因不久就是司徒玲珑生辰,为的,是寻找一颗奇异的珍珠。”说到这里,那阿瑾似乎有些叹息,“那司徒凡本是水师提督,年纪轻轻便能到那个位置,才能的确是不能小看,若不是遇上安黎国水师袭击我国沿海,这事也不会暴出来,这位才子也不会英年早逝。”随后抬头看看凝莲,又看看彦南,“那司徒凡是当时户部尚书司徒鸿飞的独子,那司徒玲珑却不是这司徒鸿飞的亲生女儿,而是他昔日好友解晋的遗孤。只不过那解晋有案在身,按照刑律,其子女都是要沦为官妓的,司徒鸿飞不忍好友遗孤沦落风尘,便动用关系将那解晋的女儿收养,并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女儿,并取名司徒玲珑。《心上秋》,心上秋,‘心’字上一个‘秋’字,不就是‘愁’字吗?那《心上秋》乃是司徒玲珑独创,也只在那刑场上弹过一次,并无筝谱留下,如今世上所传的也只是一些人伪造的。”
“兄台当真博学。”这亭中虽然微风不断,但是夏日烈日灼灼,虽穿着轻纱,但也是感到热意阵阵袭来。本就有些烦躁,如今阿瑾尽是说些自己不懂的东西,而且凝莲看上去似乎对于阿瑾所说也极感兴趣,心中不免有些异样的情绪,“但不知兄台弹得如何,还请兄台上来弹上一曲吧。”说完便主动让开了。
阿瑾一看,眉头一皱,但也不失风度,青衫飘飘,径直走入亭中。
俯身,坐下,抬头看了一眼彦南,随后便看着凝莲,“我这一曲名为《渡红尘》,乃是前些年随名师所学。只是这筝……却是好久没碰了,不免有些生疏,如果有不好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公子无须客气。”凝莲笑答,“只怕是我这筝不太好,发挥不出公子应有的实力。”
“呵……”阿瑾看着古筝,摇头,“树之纹路多曲折,而这筝身所用的木材的天然纹路却似一朵朵梅花,怕是崔尚书珍藏的寒梅筝吧。若是这等古筝都算不上好的话……怕也没有筝能当得上‘好’这个字了。”
“快弹吧。”彦南抵着栏杆,似有些不耐烦,“我对音律是不懂,我就只能凭我的感觉说你弹得好不好。”
阿瑾与凝莲相视一笑,阿瑾似乎有些无奈,凝莲则是露出一丝歉意。
噔……
阿瑾的修长的手指碰在筝弦之上,旋律便如同雪花散落开来……
“三尺吴钩,纵马江山,燃灯玉案,却是孤人。
料想,
伶人琵琶,浮华一生,命薄如尘,无人牵挂;
戏子化画,道尽他她,亦只是他人影子,无我;
书生清苦,十年寒窗,纵经纶满腹,也落得名落不就;
隐士遁世,菊媒鹤妻,锄田回家,才觉贫农有家己无家;
才子风流,吟风伴月,年少疏狂,终只能醉眼看人成双成对……”
随着歌声,那筝声时缓时急,时高时低……
《渡红尘》,渡红尘,万人便有万种渡法,本就是没有个定数的,可这一曲《渡红尘》却好似想要将万世遗憾道尽,伶人之孤、戏子之悲、书生之伤、才子之哀、隐士之苦……无数人的一生似乎只化得一句,虽是一句,却道尽一生。
不似一般筝曲以愁抒愁,这筝曲之中道的虽然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