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公子踱到了奕辉面前,他冷挑眉。“这句话似是哪一本‘兵书’上的,不过用在这儿似乎并不太合适。”
奕辉冷汗滑下。刚才的那一句话其实是《孙子兵法》上的一段,这曾经是月白予她授课时说与的。这个‘天之界’当然不会有这本书,所以即便是这里博览群书的学者们也未必能知道。
奕辉俯首,毕恭毕敬的缓缓道:“智者在考虑问题的时候,必定要兼顾‘利’‘害’两个方面。今日公子重罚家奴,的确可以做到杀一儆百。可是即便是这样,也并不能从根本上肃清郭宅门风。反倒可能在重罚之下使得院中奴仆们各个人心惶惶,终日不能心安做事……不、不能在‘工作岗位’上发挥出积极的效应。”
绕口的文言被说的漏洞百出,甚至最后连现代的用词一并用了上。
奕辉努力的在脑海里搜索着自己贫瘠的知识储备。
——她承认,她此刻是在耍‘小聪明’。
早听说:郭家的公子,郭茗川从前是在朝中为官,近日才辞官归家。归家后也不似其他士族子弟们成天游手好闲寻欢溺乐,只是终日的独居在‘德馨居’,足不出户……如果是不肯自甘堕落,想必心底还是隐了少年之志!
奕辉的目光掠过了身旁那矮几上摊开的半幅未完的画卷上。那幅‘鹰翔图’分明是:雄鹰翱翔,击长空之志。
奕辉想,若是她能够抛出‘砖石’。——定能引出公子的‘玉’!
“公子大人,‘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这些道理,公子必是比小人懂得。”
却听头顶公子郭茗川,冷冷的笑了。
“呵,与我讲这些道理。——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了么?”
这句话通常都被他人用做试探真伪的疑招。奕辉虽然明白,但手指却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强稳心神,正思付着下一步的走向,却突听对方再度开了口。
“你这婢子竟然懂得这些道理。你读过书?抬起头来,回答本公子的话。”
奕辉犹疑了一刻,敛收了眼底的谋算。她不动神色的抬起了头,正视上公子探寻的目光。
“是。”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小人叫‘桃喜’。”
“‘讨喜’?呵,实在不是什么好名字。那么我再问你,你可读过书?”
“小的,读过一些……”
听奕辉这样一说,公子郭茗川显是来了些兴趣。
“哦?都读过些什么书?识得多少字?”说着,他转身从身侧的矮几上随手抽了一本书册,丢到了奕辉面前,“来,给我随便念上一段。”
奕辉看了看公子,又小心翼翼的回头瞅了瞅身后还被人架着随时准备被拖去用刑的采思。这时的采思正刚从昏迷中醒转,她惊惧不安的看着奕辉,一脸的张惶无助。
公子郭茗川皱了皱眉头,提唇一笑。他抬手示意了手下的侍卫暂时放开采思后,这才又向奕辉道:“你起来说话吧。照着这本册子,念一段。”
奕辉这才依言拾起了脚边的书本,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
……
然而一切的自信与笃定在翻开书页的那一瞬崩塌……
薄薄的书纸上排着密密麻麻的一堆黑体字,如同画符……却一个也认不出来!
‘九年的义务教育’她是白学了么……?
奕辉懵住了。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她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
不止是文字,还有它的文化、它的生活方式……
——‘天之界’,这是一个她全然未知的世界。她从前所受的‘正规’教育,在这里几乎用不上……在这个世界里,她变成了一个‘文盲’、一个一无所知的傻子……
囧!奕辉欲哭无泪。
失去自信的她,手指再度害怕的颤抖了起来,这一次连带着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
“……公子,小、小的……并不识字。”
只见公子郭茗川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目光一沉,“怎么?刚才不是还说的头头是道,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还说不识字了?”
一时间,窘迫万分。奕辉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那些是小人从前听到别的先生说起过的。小 、人,的确不曾读过书识过字……”
“胡说八道!寻常的教书先生如何能又如何敢教出这些事关军政的大道理来!?你这贱婢说话反复,出言不实。——先给我拖下去!板子是不必挨了,但今日的饭食便罚了免去罢。”
公子郭茗川面色已沉,他怒而拂袖。
公子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上前按住了她。双膝重重的磕在了冰冷的地面,奕辉再度被强迫的按跪在了地上,她眼看着自己和采思两人再一次的被人架着,渐渐的向房外拖去。霎时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甘……
不甘心就这样的收尾。奕辉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她大声叫喊着。
“公子大人——!古人言‘以德服人者,众心悦臣服也。’圣人倚靠自身德行而非权势武力来使得他人服从于自己,才会让他人心悦诚服——!”
公子郭茗川闻言冷哼了一声,然而片刻他又笑了起来,笑意中少了些冷然多了些叹服。他伸出手指,朝着奕辉轻轻一点。淡淡道,“明日午时,来‘德馨居’。侍奉本公子读书。”
随着公子话语落,身体轻松了。
……奕辉呆怔了一瞬。她立刻跪伏于地,面色坦然而平静的磕头致谢了。然而在叩首那一瞬间,年少的她终于忍不住那心
中绞缠的复杂心绪。于是在那一刻,所有纷乱都尽流泻于眼底了……
43、遥远的歌谣
43、遥远的歌谣 。。。
除了偶尔出现的几次的意外的状况。奕辉在郭家的日子还是相对平稳的。
至那日之后,奕辉便成为了公子郭茗川的‘半个侍读’。说是个‘半个’实是因为奕辉只是在每日的未时(中午13—15点)才会去公子的‘德馨居’侍奉伴读。至于剩下的时段里,她仍旧是要回杂役房做浣衣劈柴的婢女。
雨过初晴的天气,空气中犹带着雨露洗涤的芬芳。公子郭茗川说是喜欢这样的香气,便吩咐了奕辉今日不必焚香,将书册墨笔都搬到院子里,到屋外闲读。
翠阴初转的午后,院内的桂树上几片枯叶迟迟未坠,在微凉的风轻拂下摇曳飞舞。奕辉从庭院到居室来来回回的跑了许多趟,搬了木几板凳又回身去拿了笔墨书册。这才端了茶在一边侍奉公子郭茗川,伴他在院落中闲读。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手指扣着木几敲打着节拍。郭茗川似思入佳境,蓦地他侧头看向了一旁被自己要求着正在习字的奕辉。
“哎,我说桃喜,你昨天念的就是这个吧。”
坐在一旁临字的奕辉怔了怔,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公子。
“嗯,是的,圣人言‘正心,修身,齐家,平天下’。然而世事未能皆如己愿,所以古来君子之道则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个也是那个‘先生’所教的。”
说是做为‘侍读’侍奉公子读书,实则奕辉在平日里除了端茶研墨偶尔打杂之外,公子郭茗川还要求让她读书习字,呃……打好文化基础是很重要的。偶尔也会再询问一下奕辉在那天所讲的那些内容都是出自哪些书本上的。
奕辉当然不会告诉他,那些内容都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文化。只真假参半的说是从前在外‘流浪’的时候遇见的一个学者所讲予她的。
也幸郭茗川是个君子,对于奕辉的答案也并未太过深究,只让她每天都给他讲述一些像这样令人耳目一新的内容。
“说起来你遇上的那位先生真是个妙人,竟能讲出这样的道理来。桃喜呐,我可是真羡慕你,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若是能有机会,我郭某人定要与此人结识!”
这句话是近来郭茗川常挂在嘴边的。不过月白教给她的那些也都是人家古时圣人说的东西,要再被郭茗川这么想下去,估计都要产生歧义了。
奕辉跟着笑了。“不过那先生脾气可不好了,一路上可没少数落我。”
她嘟嘟嘴,想起自己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月白一路上都在刺激她。
……可是他脾气真的不好么?平时的他对人都是温和的,一路上几乎都是他在照拂自己……
脑海中再次出现了月白温柔而苍白的脸……
她还能记得当时他随意的坐在草地上仰着头望着自己。他说“没有关系。因为,那是你……”那样的笑容,那样的眸光……
让在那场危机之下变的坚硬冰冷的人心,化开了……
就这样,心底再度的泛起了一股淡淡的惆怅,而随之袭来的仍旧是强烈的失落感。
“哎,桃喜那个先生还说了些什么?比如他有没有说他……对现世抒予何感?”公子的故作淡然的语气中却不经意的露出了一丝期待。
奕辉顿了顿,从悲春思秋的感怀中回了神。几日中私下的观察,让奕辉渐渐了解眼前这个青年男子难以放下的政治理想与抱负。然而他的这一切却在了这个乱世动荡的年月里成为了一种矛盾。为了保全性命而终放弃的仕途,却无法甘愿的将内心潜藏的志愿一并放下。
如今的公子郭茗川,只有从那些古书圣言中寻求一丝慰藉。
奕辉的眼底突然闪过了一道光。她细细的观察着郭茗川的脸色,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涌上脑海。
那么现在……她要大胆一试吗?……想要挣脱杂役院里的辛苦。要试试么……?
心念百转间,奕辉终决定冒险一试。
转眼她一抬平了首,叙叙道来:“‘众疑无定国,众惑无国治,一令逆则百令失,一恶施则百恶结。’先生说,天下百姓都对政令怀有疑虑和困惑,那么社会便得不到有效的治理,国家也即得不到安宁。一项政令违背了民意,那么其他政令的推行也会随之受阻。除非让百姓们疑虑消逝人心安定,国家才能得安定。”
郭茗川突得怔了怔,微蹙眉间又舒展了,并未言。奕辉察颜观色,再度开口。“先生说着,便拿这一次朝廷推行的‘户调制’为列,它规定百姓无论贫富,以户为单位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