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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的黑莲,在血肉翻飞中凋零。
他的脸庞,从此后,半面无暇,半面狰狞。
在那时,他已得到那把今后将举世闻名的剑,望帝。她后来想着,那把剑的剑名已预示他的命。望帝杜宇亡国化为杜鹃,日日夜夜泣血抒恨,悲伤至极。而他呢,亲人在逼他、仇人在逼他,到最后天下人都在逼他,委实可怜。
他虽然毁去黑莲,却的确履行了诺言,抱她离去时魔域没有阻拦。
他没有回兰溪,而带她在靠近兰溪的小村落落脚。每天他都试图与她讲话,可她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久而久之,他跟着她一同消沉。
一日,她无意间看到他腰间佩戴的东西,一根嶙峋的长物,顶端却是尖的,物身浑白有淡淡光华。她觉眼熟,再想想原来竟隐约像人之白骨,于是皱眉问道:“这般丑陋的东西,你竟挂在腰间?”
他闻言先愣了愣,然后抬头看她,这才反应她是与他在讲话。他眉间顿时飞入喜色,回答时音调也略微提高:“哦……这是把剑,名为望帝。是我赶赴佛门路途中一位铸剑师相赠,好像是用他的腿骨打造的。”
用腿骨打造一把剑。她觉得血腥、恶心,为什么世人都如此极端?然而更让她不自在的是他灼灼的目光,她背过身去。
两人又沉默了。当空白的时间久到她以为他已经离开时,身后却传来他轻柔的声音。
潇潇……我将义父义母葬在后山,你……愿意和我一同去拜祭吗?
他仔细咬着“和我”两字,带着不确定甚至害怕。曾几何时,他对她,已是小心翼翼地请求。她终于回过身,抬眸看他,却只触他满目哀伤。她没有回答,只是从他身旁走过。
去后山的路途中,他一直跟着她,却始终与她保持三步距离,只有在遇到横来荆棘阻遏时,他才会上前帮她阻去。他砍荆棘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既不阻止也不说谢,等他处理完,便径直向前。反反复复,走走停停,终于到了父母的墓地。
父母的墓碑上是他的字迹,应该是他手刻的。
她站了很久,才走上前去。手指刚触到冰凉的石碑,原以为永远干涸的眼眶,却再承受不住多日硬生生被积压的悲伤,让眼泪喷涌而出。
她抱着墓碑嚎啕大哭,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无法呼吸,感觉肺腑都要呕出来。
他在她身后没有出声。
天下雨了。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与眼泪混合,一同流入父母长眠的土地。
他从她身后抱住她,为她挡去冷雨。她突然回身来,盲目地朝他身上踢打,嘶哑着喉咙喊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他不闪不避,任由她的拳脚落在他的身上,然后愈发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都贴在他怀中,然后在耳畔颤抖地留下一句话语。
他这句话出口时,她喉间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仰着头闭上了眼睛,任泪水横流。最后秋雨濛濛之中,她伏在他肩头,只剩痛苦的抽泣。
红蛛夫人(3)
墓地一行过后,他和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相处时逐渐有了嬉笑。
但他的那句话,她与他都不再提。就当他,从未说起。
两人言语亲密,行为却再不越矩。
他见她心情好转,也不再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开始每日进进出出、十分忙碌。
一日他突然对她说:“潇潇,我要出门几日,也许半月都不会回来。”
她眼神霎时紧张。
他的手动了动,似想握住她的手,但最后终究未移。他笑了笑说:“我认识了一叫名万夫的人,是当今武林翘首,他想邀我加入诛魔行动……”说到此处他敛去笑容,眼神坚定:“无论如何,魔域的仇,我是一定要去讨回的!”
她看着眼前的他,心中一动,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一词,小心。
多年后的她不是没想过,若是那时她留住他该多好,若是她对他表明心迹该多好,若是她对他说“我们不报仇了、我们远离江湖吧”该多好,也许自己的一生就不会被那个畜生毁了,也许她还能有家。可她的命运,终是向最深的泥潭滑落,越陷越深、不可挽回。
萧晚茶离开的三日后,她遇上了一个人、一场几乎断送她一生的劫难。
那日她忽然兴起,离开小村落去采药。原本兰溪草药就很多,但她不想再回到那个伤心地,便选了稍微偏远的凤岭。
其实从小到大,她除了偶尔随父亲出诊,鲜少去其他地方。据当地人所说,凤岭与黄陵齐名,都是武林关卡,南通天下鸣锋,北通夜庄。末了那老人却担忧地加了一句,姑娘,你年轻貌美,一人上山可小心了,这附近可还有个有情天呢!
黄陵、天下鸣锋、夜庄、有情天……这些名字她都陌生得很,自然不知道名字后面代表着什么。也许有情天是个坏组织,可对她来说,天下没有比魔域更可怕的了。经老人一番指引,她便走入树林繁茂的凤岭。
凤岭果真是交通要塞,早有前人开辟出大道来,她走路也觉舒心,意外发现了许多止血草。她有些欣喜地想,他平日奔波武林,万一被人砍伤,这些恰能派上用场。
正这样想着,从身后猛然撞上一人。她一惊回头,却见眼前人浑身是血,借着她的手臂粗粗地喘息,双目直直看着她,只说一句:“姑娘救我!”
话音刚落,她又听见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那人眉一皱,立刻推开她,身体侧倒,滚入道路旁茂密的草丛中。她看得清楚,那人的左小腿上钉着三枚飞镖,正汩汩地向外流血。
正在她愣神之时,数匹高大骏马已在眼前。马背之人都身着青袍,各个表情严肃。
其中一稍年长的人低头问她:“姑娘冒昧了,敢问是否见一重伤之人经过此处?”
她攥着装满止血草的草篮,掌心泛汗,不知如何回答。他们中有人又问了一遍。
她心一横,也不知是对是错,朝前方一指道:“那人浑身是血、朝那边去了!”
那群人纷纷抱拳说了多谢,然后快鞭打马向前追赶去了。直到身影都不见了,草丛里的人才拖着伤腿站起来,他笑着看着她,露出洁白的牙齿,说了声:“多谢。”
他都伤成这样还笑得出来,她觉得不可思议。她有些畏惧地上前,那人却突然颓然倾倒、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她赶紧探了探脉搏,应是失血过多导致昏厥,还有救。她环顾四周,荒山野岭,总不能将他一人扔在这里,便使足气力扶起他下山去。
当她筋疲力尽地将他安置在雇来的马车之上,方想动动身子,原本软软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却突然收紧,那人竟忽然睁眼凑上前来,气息微弱地说出一句:“你竟这般倾城。”
她一惊:“你没有晕倒!”
他眼神闪烁如狐,说得却煞是无辜:“我刚醒来。”
她怒道:“放手!”
他依旧无辜地说道:“手断了,动不了。”
方才她检查他的伤势时,他的右手明明完好,怎会断了?何况断了,怎会用力?她带着怒气抓住他搭在自己肩头的右手,却惊愕地发现那只手,真的断了。
没有外力,没有外伤,却断了手臂,除非,他自己用内力震碎。
他回视她的目瞪口呆,笑眼媚惑:“我没骗你吧,真的断了。”
怪人。她已后悔救了他。
颠簸的马车之上,她为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问他为何那些人要追他。
他嘴角牵动,道:“那几人中有一个老头,以为我拐去他的女儿,便设圈套于我,被我识破后言语讥讽了几句,他就恼羞成怒拔剑相杀。”
她虽觉眼前之人古怪,可听到此事依旧皱了皱眉道:“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那些人的确不对。”
他眼神一动,又补充了一句:“那是天下鸣锋的人。”
她不知所以地答道:“那老爷爷只告诉我需提防有情天,没想到天下鸣锋也是如此。”
他听到这句话,目光骤亮,整张血脸泛光,笑得甚是奇怪。她看到他这副笑容,竟觉背后发凉。
她左思右想,还是将那人带回居所。她将他安置在萧晚茶的床榻上,用湿布擦净了他的面颊。原来他长的并不难看,皮肤亦很白皙,特别是一双凤眼,笑起来勾人心魄。虽然他的笑容,总是透着一股古怪。
他笑吟吟地看着她来回移动的手腕,待到她转身时说道:“在下孤百年。”
倒真名如其人,怪里怪气。她洗净手中湿布,回头时却发现他还在注视着自己,这才想起报自己的名字:“楚潇潇。”
他听后满意地说道:“人如其名,我甚喜欢。”
她耳根子腾得热起来,嗔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将你扔出去!”
他却依旧咧嘴笑:“怎是胡说?潇潇是孤百年见过最美的女人。”
她语噎。面对这个人,她不知该如何反驳,心下却有了些许欢喜。萧晚茶从来没有说过她美。
她从小学起的医术第一次派上用场。她红着脸剪开孤百年的衣服,小心地将方采集的止血草敷在孤百年大大小小的伤口处。孤百年反倒一脸玩味地看着她,好像自己赤条条了才好。她帮他接骨时,他一声不吭、神色如常,令她不禁想起小时候父亲帮萧晚茶接骨时萧晚茶亦是如此。
孤百年的伤恢复迅速,他的人也变化迅速。他一改初见时的古怪,变得风度翩翩,除了还是喜欢开她的玩笑,优雅举止毫无挑剔,好像换了一个人。她心中虽奇怪,却也喜欢孤百年温文的模样,与他开始亲密。
一个月过去,萧晚茶还未回来,但她身边多了个孤百年要照顾,倒驱散了几分担心。
对她而言,这是最黑暗的一天。那日她将药端到孤百年所在的房间,便见他坐在那张床上,手中攥着什么,脸色黑得十分吓人。
她定睛一看,原来孤百年拿的是萧晚茶的里衣。玉郎看起来君子,其实邋遢,他的衣服都被她收起来了,这件估计是他以前随手乱扔而成为落网之鱼。
孤百年一听到声音,便猛然抬起头。她吓了一跳,因为他的双眼充血,像狼一般盯着她,好像要将她撕裂。
“这是谁的衣服?”他咬牙切齿地问。
她又惊又怕,张嘴道:“这是我的……我的……”却说不出来,因为她自己也糊涂了,萧晚茶到底是自己什么人,亲人、仇人、还是情人?
她的吞吞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