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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暗叹崔府实在是权势滔天,无愧“西北王”的称号。
长安府尹老早就派自家夫人去崔府看望过王氏和元曦,到了正日子上,更是带着家眷,一早就备了厚礼上门恭贺。府尹心里明白,自己虽然是朝廷任命的,可到了西北这地界却丝毫不敢和崔恭礼对着干,反而要为他马首是瞻,如此官做得才能长久。
崔府坐落在长安城的东北边,上风上水,集几代人之力,渐渐成了如今七进大宅的规模。今日大门正开,款待四方来客,府尹及公子一进大门就被管家领向第二进待客的大厅——正德堂,一路上只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考究非常,无怪位列当朝豪门世家之首。
道路两旁俱是几人合抱的红豆杉和银杏树,难得竟长得一般齐整,路上铺的都是丈余的大方石砖,铺的是严丝合缝,砖面上还雕刻了各式各样的吉祥图案。房子俱是木质结构的,可叹皇宫里一整块板子的金丝楠木大床都难寻,崔家竟毫不在惜地用这木料来造房子。宅子盖得郎阔无比,每一进都是二层的大楼房,彼此以回廊相通连,齐齐整整,蔚为壮观,让人不由不心生肃穆之意。
府尹被引进正德堂见只有崔家庶子崔呈礼和大管家崔安陪着客,崔家两代家主正在第三进的会客厅明德堂陪着各家来的姻亲。崔老太爷是个雅人,不耐烦庶务,只拉着王文昌、郑穹和卢绍义等几个小辈考校学问。
恭礼却和大舅子王文远避在一隅低声谈起朝政来,“妹夫确得留心,如今西北尽在妹夫掌握,虽然盐税、丁税交与朝廷,但西北几郡人事任免却只由妹夫说了算,再加上妹夫手握重兵,实是天家大忌呀!”
“哥哥说的正是小弟所忧,眼看李家坐稳了江山,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呀!世家无心争位,皇上却见不得世家拥兵自重,当今圣上正值盛年,必会处心积虑除了我等,好让新皇登基了高枕无忧呢。说不得,我等世家必要同气连技方是出路呀!”
“妹夫放心,当年崔家带头拒了圣上指婚临川公主,太爷又为妹夫求娶了我妹妹,我等几家向来是以崔家为马首是瞻的。”
两人说得投契,相携一笑出去坐席不提。
今日崔府宴开百席,高朋满座,更色珍馐流水似的端上来,丫鬟小厮穿梭忙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元曦的亲姑姑崔氏因坐着胎不曾亲来,特特让丈夫带了自己亲手绣的对凤绫锦蜀绨小袄和一整张皮子裁的银狐皮小斗篷做贺礼,王氏大方,立刻定了为元曦满月宴的行头,老太太见姑嫂和睦也欢喜不已,心里对媳妇王氏更多了几分偏疼。
元曦穿着姑姑缝的衣衫、带着老太太赏得金锁头和镯子,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抱到席上,全身上下俱是精美异常,人又生得粉雕玉琢,宾客们齐声交口称赞,让崔家上下俱都满面荣光、其乐融融。
突然得闻皇上降下圣旨,一时间石破天惊,众人脸上均闪出异色。天真着如文昌、郑穹之辈,只是高兴外甥女满月还有天家赏赐,虽不在乎赏赐的物件,可也是圣上看重世家之意,面有得色。
几家家主倒是心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恐今日是来搅局的,说不得只有咬牙上前应付了。
主家和众宾客齐至大门口恭迎圣旨,只见一长排马车停在崔府大门外,宣旨的小黄门早已持着圣旨立等着了。众目睽睽也不得细问,只好由崔老太爷上前带着大家跪了接旨。
只听小黄门尖细着嗓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平侯崔恭礼宇量凝邈,志识明劭,爰始缔构,功参鼎业,特加封渭国公,世袭罔替,并领太子少师一职,以渭南为食邑。”众人面有喜色,正想叩头谢恩,谁想小黄门清咳一声,续道:
“怀恩侯杨氏之女容貌端洁,德性纯美,言动威仪,咸合礼度,特封为虢国夫人,赐与渭国公为妾,即日成礼,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怀恩侯是宫里贵妃的父亲,他家养出个好女儿宠冠后宫,自家也鸡犬升天,被皇上封与了怀恩侯的闲职。谁不知道他家只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入了宫为贵妃,大女儿却是命运不济,早年嫁了人新近却死了丈夫,守寡在家。
皇上在崔家大小姐满月的好日子里赐个寡妇给恭礼做妾,实在是晦气,崔家上下都愤愤不平,恭礼更是脸色阴沉似冰,众贺客丝毫不敢上前去劝。
小黄门见到此景冷哼一声,“皇恩浩荡,国公爷刚刚得封,这便就要抗旨了吗?”说完小眼一抬,扫过崔家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抱着元曦的王氏身上,“虢国夫人已随杂家到来,就侯在后面车上,贵妃娘娘爱重姐姐,赐了无数的珍宝给夫人做嫁,更潜了身边得意人来服侍。”接下来拉长嗓音到,“娘娘听闻崔府得了大小姐,欢喜不已,命杂家择机抱入宫中,贵妃娘娘要亲自教养,国公夫人,这可是了不得的体面呀!”说完望着王氏意味深长的一笑。
王氏心知这是告诉她,若今日不让杨氏进门就要把元曦抱入宫中,自己的女儿在家何等尊贵,哪里忍心送入宫里任人挫折,那不是剜了自己的肉一样。少不得含悲忍痛轻扯恭礼衣袖,恭礼看见妻子满面惊惶、眸中含泪,生怕孩儿被抱入宫中。又想到这次不同于上次赐婚公主,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寡妇,进门做妾的,掀不起大风浪。也就暗叹一声,带头跪下接了旨。
谁知道,这不入流的小寡妇后来竟掀起不少风浪,这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进门
杨氏从北边角门进了府,直接被安置在第七进院子里,和崔老爷那些四方孝敬上来、没名头没身份的姬妾被安置在一处。
崔府的七进大宅中,前三进是爷们用的,作为待客和书房之用,年长的公子也搬入前院。
四进以后是后宅所在,第四进最宏伟气派,是老太太、老太爷住的荣寿堂,第五进就是崔老爷和夫人的承恩堂,第六进是给府里小姐和公子预备的住处,只是府中现在就元曦一个孩子,年岁尚小,还随着王氏住在承恩堂中。
第六进和第七进之间是崔府的大花园子,面积甚广,植满了各地搜罗来的,还从灞河引了水,修了个大大的湖泊,叫小繁星,是前代家主为了能长夜观星、对酒当歌特意修起来的,面积甚广,可以行船,也将第六进宅子与第七进隔得远远的。
第七进院子在府里最北边,地方偏远,与住宅隔了开来,所以也就安置一些不入流、地位最低下的姬妾,院子也没有起名。府里的主子平时是不去的,就是老爷偶尔叫一人伴寝,也是召到前院去陪着。略有些地位的妾室都是随主母住在一进宅子里的,比如生了呈礼的老姨娘就随卢氏住在荣寿堂偏院内。住在第七进后院的姬妾都是些没地位、无依无靠的女子,平日里连请安的资格都没有,主母大多都不大认得,天长日久的被老爷抛诸脑后也是寻常。
按说杨氏这样身份的妾室,又是皇上御旨赐下的,理应随王氏住在承恩堂的厢房,虽然东厢房给了元曦起居,可西厢的五个大套间还俱都是空着的。内宅的事爷们是不管的,王氏原也想把西厢给了杨氏,谁知请示老夫人时,直接给驳回了。
老夫人极疼元曦,为孙女的满月宴也着实费了一番思量,金的、银的、玉的、帛的翻出了无数来给孙女做脸。谁知一场好好的、盛大至极的满月酒硬生生被杨氏给搅了,偏偏她还是个暴发户家出来的寡妇,寻常时候哪里配入得崔府大门,当个外室都嫌多,谁知硬被皇上封了个虢国夫人的名号,又以孙女威胁,让人不得不吞下这口恶气。老太太一腔怒火,冲皇上和贵妃发泄不着,也只能都发作在杨氏身上。
听着媳妇说要让她住在承恩堂,立刻柳眉倒竖、发作了起来:“她那样的身份哪配住在承恩堂,也不怕脏了院子?就让她与其他姬妾一处混着去,住得远些,也跟其他人一样不必来请安,我眼不见为净。”
把杨氏发配到后院还不解气,又吩咐孙妈妈说,“去传我的话,给杨氏送些艾水洗洗身子,在屋里先念几日经,轻易不要出得门。”
孙妈妈最会揣测老太太心意的,特特选了个大嗓门的婆子传话,那婆子带着几个小幺,抬着几担艾叶水,一路从荣寿堂招摇过市行到第七进院子。进了门,看到王氏仁厚,专门为杨氏辟出一个独立的小院住着,还指派了几个小丫头服侍,这会子正忙着收拾箱笼呢,不由地暗暗撇嘴,心道:“这真是癞蛤蟆上了花椒树,一步登天了,就这身份,也好意思进得这高门来,还在这吆五喝六的~~~”
杨氏的贴身丫头红芍是贵妃赐下的,贵妃怕姐姐在崔家立身不稳,特地给了自己的心腹辅佐。这时一听说是来传老太太的话的,忙满脸堆笑地往小院里让,趁着跨门槛扶了一把的机会还想给婆子塞个荷包,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这就心知恐怕要糟,大抵是来找茬的,心里顿时凉了一截。
这婆子也不往屋里走,站在院子正中间就拉长声音,添油加醋一番吆喝开来了,“奴婢特来传老太太的话,让姨娘用艾水洗洗身子,去去一身的晦气;另外,姨娘这几日就别出门了,清净在家给前面的念念经、烧烧香,省的他怪罪姨娘不为自家守节,反而迁怒到我们府上。”
才吆喝开来就看到外面有人探头探脑的窥视,及等着把话传完,外面已是嘻嘻哈哈笑成一片了,更兼着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杨氏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像被浇了桶冰水,从上面冷到脚底,倚在红芍身上半点也使不出力气,嘴唇微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红芍见状,只好做主替主子答道,“谨遵老夫人吩咐,辛苦妈妈一趟,请恕姨娘舟车劳顿,便由红芍代主子送妈妈出去吧。”
婆子传完话本已迈步往外走了,听到红芍的话却又转过身来,“姑娘也该改改名字,太太身边的一等丫鬟就有一个叫红芍呢,姑娘的名字可重了她的了。”
话音一落,只见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