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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宴群臣。崇王正疑惑时,丁谓被请到了府上。几人商量着如何应付这御宴。
“王爷,万事俱备,就欠东风了。只要辽人信里点头,咱们就将计就计。”丁谓不慌不忙地说。
崇王综观大局,武林中有威气的人大多数已被自己笼络。朝中的臣子多半是中立人,谁得利就偏向谁,刚正不阿之人是少数;以包拯为首,完全衷心于皇帝的人不多,况且包拯已死,皇帝失去了一个重要人物;范仲淹被贬,自己又少了一个政敌;吕夷简虽为宰相,可缺少魄力,没有凝聚人心之力,无足轻重。而颇得人心的八王爷赵元俨早在几年前退朝归隐,他不足为患。大宋各地,灾患四起,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朝廷早已力不从心,赵祯早该退位让贤。宋辽矛盾起伏,只要辽国协助自己,给赵祯施压,一切都将顺利进行。
“王爷,宫里的内侍都在我的掌握中,全听王爷吩咐。”雷允恭打断了崇王的思考。
“好,只要辽人点头,我们就在七夕动手。”崇王看了看二人,接着说,“要是没接到信,本王就不去赴宴。”
“王爷,要是后者,可要有个充分的理由啊。”丁谓提醒他。
“哼哼,本王早有主意。”崇王不怀好意地笑笑。接下来,几人商议了这次行动的具体的步骤。
丁谓回到自家府上时,天已经黑了。他拖着疲惫的脚步进了书房,无心看书,喝了杯怡神的茶就回到了睡房。他正准备关上房门,就看到儿子丁誉低着头,慢腾腾地朝这边走来。
“咦,这个兔崽子。干什么来了?”丁谓在心里说。他没有关门,而是跨步出了屋子,站在门边。丁誉的步子慢得很,好像他不想来见他爹,是别人逼着他来的。
“爹。”丁誉犯错似的喊了一声,但没有去看他爹。
“知道喊爹了?”丁谓带着责备的语气问,“又想出府找你那不三不四的朋友?”
“不是。”丁誉干净利落地吐出这两个字,抬起头,鼓起勇气说,“我知道你去了王府。”
“嗬,你倒管起你爹的事来了?”丁谓提起精神,狠狠地训道,“管好你自己。你看看你,读圣贤书不去求取功名,却在市井瞎混。你丢了祖宗的脸!”
“二弟喜功名,他去求取,我不去!”丁誉倔强地说。
“你……”丁谓举起手准备打丁誉,可他没有下手,只见他气得两手打颤。丁誉自知有错,又底下了头。父子沉默着,丁谓恨丁誉一眼,转身就往屋里走,不想丁誉追了进来。丁谓疑惑地望着儿子,见他的脸涨得通红。
“爹,你不要去王府了。”丁誉好不容易说了这句话。
“你懂什么?出去。”丁誉命令他。
“爹。”丁誉一脸焦急、一脸愁苦,看着消瘦、疲倦、衰老的爹,他感到心痛,提高声音说,“崇王不是好人。爹不能助纣为虐啊!”
“你……你看到了什么?”丁谓惊异地指着儿子,声音有些发颤。
“我在爹的书房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丁誉话刚落音,就被丁谓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丁誉扶住大门,想笑又想哭,心里一横,不顾一切地说:“爹,你打死我,我也要说。当今天子会做皇帝,看看吧,承平之气弥漫朝野。如此祥和的氛围,爹就能狠下心去破坏它?儿子不求功名,却懂这些道理。爹再错下去,能对得起祖宗?爹年事已高,何必再去争那些过眼云烟的东西?”丁誉的眼泪哗哗直流,说完后,转身跑开了。这房里,就只剩丁谓一人。夜渐渐深了,那树梢后的月亮
孤零零地挂在天边,而他现在,孤零零地对着月亮发呆。同是孤独,一个在景,一个在心,然而,月亮能理解他吗?他很矛盾,觉得儿子说得不错,可是……终究担心丁誉说出他们的秘密,反复思量后,他在丁誉的房门外增加了人手,以防丁誉逃出府,走漏了风声。他可知,作为爹,他对自己儿子的伤害?
七月七日夜。宣德楼,大门金钉朱漆,刻有龙凤之状,琉璃瓦覆盖殿宇,楼挂灯球,内燃烛火,这些原有的景物因宫廷之乐而光彩纷呈。由宣德楼的正门进去,便是大庆殿。殿前已搭起乐棚,作为歌舞之台。女乐数百,珠钗玲珑插发,罗绸旖旎披身,个个俊俏,皆在帐幔内等待。宫娥、内侍甚多,各司其职,忙而不乱。殿内外,华灯铺排,灯火璀璨。
御座在殿的正上方,殿的两旁设有臣子之座。此时,群臣基本已到,人人穿着朝服,进殿后各自找了自己的座位坐下。臣子们面前的小方桌上,已经备好了酒水、干果。大家早已在谈论皇上设宴之事,不敢造次,只道是皇上为庆佳节。
在王府,崇王已经备了马车,不止一辆。他在府里来回踱步,焦急地等着什么。没多时,他听到府外传来了马蹄声,接着,就见到龙宫的人下马入府。崇王的焦急散开了,激动地上前招呼客人。
“你肯定龙凤玉在皇帝手里?”说话的是龙夫人。她的语气坚硬,似乎不容谁骗她。崇王答应过她,要替龙宫找到龙凤玉,可这个承诺迟迟没有兑现,那次龙宫从傅晓轩手里得到龙凤玉,本想与崇王断了联系,可后来知道自己被傅晓轩给骗了。龙夫人大发雷霆,指使龙冰暗中杀了傅晓轩且不能让其识破身份。在那次行动中,龙冰得知小王爷喜欢傅晓轩,在嫉妒与仇恨的交集下,她下手恨,可是不料傅晓轩识破了她的身份,为龙宫大局着想,故而匆匆离去。
“本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崇王正色道。
“好,本宫再信你一次。要是玉不在皇帝手里,就休怪本宫翻脸不认人。”龙夫人冷冷地说。
“夫人可要相信本王。”崇王道。
“只要皇帝点头,证明玉在宫里,本宫就相信你。”龙夫人道。
“夫人还要答应本王,进了宫,一切听本王安排,不得乱来。”
“皇宫戒备森严,不比我龙宫机关少。龙宫可不比王爷,有造反的胆子。谁的天下,本宫不关心。”龙夫人似笑非笑地说。随后,崇王安排龙夫人上了马车,龙宫只来了三个人,除了龙夫人外,还有龙冰和龙梗,她二人上了一辆马车。崇王带着亲信,向宣德楼奔去。他坐在马车里,并不紧张,庆幸昨日,他收到了辽国萧耨斤的回信,信中所言正合崇王的心。东风已有,可谓万事俱备了。
再看吕府。吕夷简被女儿缠着,久久出不了门。傅晓轩伤未痊愈,吕夷简不愿见她又伤了身子,无奈,只好将皇上设宴大庆殿的事说了出来。傅晓轩很冷静,她告诉吕夷简,此次御宴绝非寻常,她既担心爹爹,也担心皇上。吕夷简惊异女儿居然有这些想法!他想细问缘由,可是来不及了。他其实早已有不详的预感,而女儿的话让他想到了很多事,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吕夷简毕竟是经历过风浪之人,他内心并不慌张,反而想着如何去应付在大庆殿可能发生的事。傅晓轩拦着吕夷简,不让他进宫,可是吕夷简哪里会听一个丫头的话?傅晓轩转念一想,爹爹还必须得进宫!她让吕夷简再等等,她遣人去潇湘楼找张小峰。张小峰果然守信,居然每日都在楼里。吕夷简明白女儿的意思,她是要让张小峰进宫,一来可以保护自己,二来可以保护皇上。傅晓轩正是此意,她见了他,简单地向他说了此事的厉害,求他换上官兵的衣服,随爹爹进宫。张小峰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他居然这么爽快?她有点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朋友?她哪里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呢?没有多想,待张小峰换了衣服,她送他们出了府门。
这里,崇王等人进了宣德楼,见楼的两侧站着许多内侍。崇王在此停了马车,让自己的亲信与龙宫的人留在宣德楼等候。崇王正准备进大庆殿,回头看到吕夷简带着几个随从正走进宣德楼。
“吕相爷今儿可看错时辰了?”崇王调侃他。
“呵呵,不急,时辰还没到。王爷请吧。”吕夷简笑着走过来,将手向前一摊,做个请的手势。
崇王不答话,仰头笑着走了进去,吕夷简跟在他的后面。在所有的臣子中,他们二人是最迟的,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喊:“皇上驾到。”群臣皆起立,站在原地,只见皇上身穿龙袍,踏着沉稳的步子,气度不凡。皇上左右各站一掌扇者,两扇黄色雕龙御扇斜立两侧,泉顺义精神抖擞地站在皇上的右侧。待皇上坐定后,群臣躬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皇上的目光在群臣中扫视了一遍。
群臣谢礼后,并没坐下,都望着皇上,等他发话。
“众卿家不必拘礼,今日过节,百姓高兴,宫外也热闹。朕设宴于此,要与民同乐。今日不谈朝政,只为宴乐。众卿可听明白了?”皇上微笑着对群臣道。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字字有力。
群臣各自坐下,脸上都带着笑,只是这笑千差万别,意思不尽相同。
“来,朕敬众卿一杯酒。”皇上说这话时,泉顺义早已将酒杯递到皇上手里。皇上站起来,伸手将酒杯平举着。群臣端起面前的酒杯子,将其举在空中,恭敬地对着皇上;皇上先饮了酒,大家才纷纷喝了自己杯里的酒。
“谢皇上。”群臣道谢。皇上笑了笑,将杯子递给泉顺义,自己坐回到龙椅上。臣子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他仔细观察了崇王和丁谓,发现崇王一直带着狂妄自大的神情,丁谓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心事。
“诸位,我们也该回敬皇上一杯。”崇王突然站起来对着殿下的其他臣子道。他们也有此意,没想到崇王会主动提出来。他们往自己杯里斟酒,这时,听到崇王高声对皇上道:“臣回敬皇上。愿这宴乐之娱,年年今夜。”他转头环视其他臣子,然后举起手中的杯子,喝下了酒;吕夷简正欲说什么,不料多数臣子都举起了酒杯,颂扬之声不绝于耳。吕夷简只好咽下话,回敬皇上一杯。
“众卿都坐下吧。听听教坊的新曲子。”皇上笑着道。
臣子们坐下后,皇上回头看了一眼泉顺义,泉顺义会意,随即提高声音喊:“奏乐。”
乐起,教坊乐工相继进殿,叩见皇上后,各自找准表演位置。领班人以口号示意,乐工相合,